青雲影視。
會議室里，姚東正親自給青雲、藤訊的高層們開會。
從14年開始，流量、小鮮肉、大數據、IP、票補等新詞匯噴涌而出，盡管這些詞匯所代表的東西，幾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可這兩年對行業產生的沖擊卻非常大。
尤其是票補和大數據，兩者都導致了劣幣驅逐良幣的結果，而且後者還把片酬、營銷費用給推上了天。
現在任何一部賣的還行的電影，營銷費用少的是幾千萬，多的都是一億以上。
就拿《無雙》來說，制片成本1.1823億，營銷費用1.8325億。
盡管這片子的票房的確很給力，可如此高的營銷成本，任何一家片方都會覺得肉疼。
李揚翻完《無雙》的營銷成本PPT，就滿臉無奈的道︰「成本是真沒法壓縮了，兄弟公司好歹還能打個折，非兄弟公司對我們都是漫天要價的，都說我們不差錢。」
「微博那邊天天和集團說我們片子太多，嚴重影響他們營收。」高莉也跟著叫苦。
不管是微博，還是美寸、B站等姚東個人以及藤訊投資公司，老給青雲、藤訊影業打折，的確是會影向他們的上市進程。
畢竟這兩公司每年出品的電影、電視不僅多，還總有爆款。
姚東微微點了點頭，發出第一項指令︰「打折以後就別想了，以後該什麼價就什麼價，多培養些自己的大V、視頻up主，可以接接外邊的活。」
他這話一出，李揚、高莉就都耷拉著臉，這要是不打折，營銷成本就更夸張了。
鐘莉方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便拋出了會議之前就已經產生的想法︰「要不專門成立個M公司?就算賺不著什麼錢，我們的營銷費肯定能省不少。」
「嘖。」
姚東搖頭否認，道︰「網紅太魚龍混雜了，而且視頻up主一旦發展壯大起來，你和孫總得抱著一塊哭。」
「你是說他們發的短視頻會影響到我們藤訊視頻？」孫忠淮道。
「嗯。」
姚東點頭，道︰「他們視頻剪的恰到好處，是可以給你們引流的。就像《北平無戰事》，很多人都是因為在短視頻平台看到抬腿那段，才跑藤訊視頻去看全片。
可他們要是把一部電影、一部劇，剪到20分鐘以內，而且還給講的明明白白的，你們不就得哭麼。」
既然是把雙刃劍，那這劍必須握在自己手里！
孫忠淮當即做出決定，笑道︰「那這事交給我們吧，到時我指定給大家打折。」
「你們樹大招風，可別三天兩頭的惹官司啊。」
姚東提醒了一句，便看向楊柳，進入到下一個議題︰「楊影接《何以》的片酬為什麼會比《尋龍訣》高這麼多?」
「《何以》的主控方不是我們，楊影的片酬是黃小民那邊談的。」
楊柳暗自撇嘴，藤訊影業所投項目的票房、口碑、影響力，一直都參差不齊，有什麼資格去壓演員片酬啊？
「劇版《匆匆那年》的演員片酬都不高，不過在平台上的點擊還蠻不錯的，我們干脆培養幾個自己人怎麼樣？」孫忠淮道。
「不怎麼樣。」
鮮少出聲的汪玉瑛予以否認，反問道︰「景恬、陳驍算自己人吧，她們都什麼情況下才給打的折?」
她微微頓了頓，才接著道︰「要麼是被導演、制片人用劇本忽悠的，要麼是陣容很強能提升她們，跟是不是自己人，根本沒多大關系。」
「就是！」
楊柳接茬，恨恨道︰「慕唐那些綜藝讓多少人重新翻紅或者是更紅了啊？這些人沒一個打折的，全踏馬漲價！」
「我們自己投個經紀公司，捧幾個人，片酬多少不還是我們說了算啊。」孫忠淮道。
「天真！」
汪玉瑛再次反駁，道︰「藝人哄了，SM娛樂都留不住，你憑什麼留得住？」
「他們那不是壓榨的太狠了麼。」孫忠淮樂道。
「這你都信？哪個經紀公司不壓榨藝人？就是翅膀硬了，想賺更多！」
汪玉瑛懟完，又撇了眼姚東，巴拉巴拉道︰「姚總幾年前就分析過，制片方和經紀公司是天生對立的。
片方要是有自己的藝人，項目不用他們，他們不高興，用他們又可能會影響項目質量，這種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
你再看看華億，之前那些爭‘一哥’、‘一姐’的腕還有誰沒單飛?
是，他們單飛後和華億關系保持的都不錯，甚至還合伙開工作室開公司，可你見過他們給華億打多大折扣麼？
你听到、看到的打折，全踏馬是片酬入股，演員實際得到的比片酬還要多。」
「我說主控方總讓我找演員（公司）談呢。」
孫忠淮恍然大悟，又道︰「我們也讓演員片酬轉為投資怎麼樣？」
「嘖。」
鐘莉方否認，道︰「之前在論壇上，于東和崔勇原說的都是真話。只有真正的好項目，演員才會同意把片酬換成投資。而且他們對項目的評估，往往比我們要準，我們更吃虧。」
「噢？他們還有這本事。」孫忠淮愣道。
「我們是看了劇本或者听導演講了個故事，就得決定投不投。而他們是在劇本、資方、導演、演員等制作團隊基本都齊了，甚至是已經開機了才決定投不投，難度完全不一樣。」
鐘莉方為之答疑，又道︰「能混到以片酬入股的演員，沒一個簡單的，他們能同意片酬入股就不會讓自己吃虧。」
孫忠淮微微點頭，徹底把嘴閉上了。他雖然也親自從其他公司給藤訊影業拉過項目，可對行業里的彎彎繞繞屬實是不太清楚。
「要不我們學學好來塢，基礎片酬+分賬？」趙澤森道。
「夠嗆。」
鐘莉方搖頭，道︰「青雲主控的項目勉強可以談，藤訊主控的項目說這個，經濟公司理都不一定理我們。」
「不理你們，不知道整他們啊！」
姚東 敲台面，道︰「微博、B站、快手都和藤訊有關系，無端限流不行，可爆爆料總行吧？」
「……」
會議室里突然一下就變的安靜起來，這手段用肯定是好用的，可不僅招人恨，而且藤訊影業也沒辦法讓其他公司全力配合啊。
「先殺雞儆猴，再給願意听話的傾斜點資源，哪個經紀公司還向你們漫天要價啊？」
姚東喝了口水，接著道︰「青雲能靠畫大餅壓價是本事，你們拿‘殺威棒’壓價一樣是本事，你們又沒自己的藝人，還拍他們對付藤訊不成？」
鐘莉方听的那叫一個無語啊，現在哪個個當紅流量背沒資本撐著啊？
有些人背後還不止一家，耍這樣的陰招，對方是拿藤訊沒辦法，但可以抱緊阿狸、擺渡、樂視大腿，干脆不和藤訊玩啊！
她還未開口辯駁，就又听姚東說︰「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明星，藤訊影業又不是什麼小公司，沒有資方會因為不懂事的明星和你們正面肛的！」
他交代完，又看向孫忠淮︰「孫總還得跟著鐘總、汪總多學學，你投的那《八百壯士》抓緊賣出去。」
「那項目不挺好的麼，上邊不都提倡主旋律麼？」孫忠淮面色尷尬道，他為了能聯合出品那項目，可沒少給華億好處。
「管琥那德性，不適合拍主旋律，就算是賺錢了，也容易跟著一塊挨罵。」
姚東沒多做解釋，便看向李文︰「你底下人怎麼死盯著女頻小說改編?」
管琥的導演水平肯定是有，可他德性，圈里有過接觸的都有所了解，他把話說倒這份上，會議室里除孫忠淮以外，誰都能解釋的明明白白的。
「男頻小說要麼鍵Z，要麼都是特效，改出來也不好賣啊。」
李文解釋了一句，又道︰「我們自己用的劇本沒有偶像劇，這個類型再火也就那樣了，有幾個電視台的年輕購片都想看賣腐類型的偶像劇，我是真搞不懂她們的想法。」
原來賣腐劇橫行，根源出在購片主任這啊！
姚東當即作出決定，道︰「別慣著他們，實在不行就只作網劇。」又看向孫、鐘、楊三人，道︰「明顯賣腐的劇，再火藤訊都不買，到時候孫總養的UP主，可以給他們找找茬。」
「其實賣腐挺有市場的，好多小姑娘都喜歡看。」李揚笑道。
「小伙子還喜歡看愛情動作片呢，觀眾的喜好是很重要，但也絕不能什麼都慣著！」
姚東做出最後的決策，便起身道︰「今天就到這，都忙去吧。」
……
「姚總。」汪玉瑛抬腿追出會議室，道︰「去你那喝喝茶行不行啊？」
「又想使喚我啊？」
「我哪敢啊，真有事兒。」
「行吧。」
姚東點頭，又納悶道︰「你不總想著藝人經紀業務麼，今兒怎麼徹底沒興趣了！」
「這不被您燻陶的格局更大了嘛！」
汪玉瑛送上一句馬屁，又樂道︰「連王景花都想讓兒子喊你‘爸爸’，藝人經紀還有啥好做的啊！」
「 ！」
姚東呵笑出聲，道︰「你這是要幫她當說客？」
「我和她可沒這交情！」
汪玉瑛搖頭否認，又樂道︰「哎，她當時要是沒跳槽，現在應該還是華億股東。」
「那可不一定，馮曉崗那那幫人的原始股不都賣的差不多了麼。」
「也是！」
汪玉瑛深表贊同，又幸災樂禍道︰「听說王家那哥倆為了留住馮曉崗，這次得大出血了。」
「干嘛？你也想讓我大出血啊！」
「哎喲，我是那種人麼！」
汪玉瑛干笑幾聲，道︰「不過你要非得給我點股權，我肯定不會和你客氣。」
「做夢去吧！」
姚東推開辦公室的門，徑直往辦公椅走去，道︰「喝茶自個泡，有事說事，我還約了人。」
汪玉瑛也不泡茶，直接跟著在他辦公桌前坐下，道︰「《無雙》沒趕上今年的金雞，明年和《尋龍訣》一起沖明年的百花怎麼樣？」
「想我下個月去金雞獎討好康劍明他們？」
「哈哈。」汪玉瑛哈笑承認。
「上趕著的討好沒用的，而且那玩意對我和茜茜、對公司都沒啥用。」
姚東搖頭拒絕，便進入郵箱瀏覽起了郵件。
他雖然不用參與任何公司的具體管理，可郵件還是得看。
否則的話，他壓根就不知道藤訊影業都成了片酬上漲的受害者，更不知道孫忠淮投了《八佰》。
「現在的金雞百花的確沒啥用，可幾年後呢？」
「噢？」
姚東驚奇抬頭審視著跟著自個十多年的汪玉瑛，這娘們肯定不是重生者，怎麼會知道再過幾年，金雞百花得被迫發力的呢？
「你看啊，華語片在國外拿獎越來越難，金像獎又一直是香港電影的自娛自樂，光一個金馬獎哪夠兩岸三地分的啊？」
汪玉瑛滿臉得意，見姚東點頭，才接著道︰「上邊都提出文化強國了，金雞百花早晚得支稜起來。我們現在拿的是沒啥用，可等他們支稜起來以後可就成光輝歷史了。」
「有個毛用，沒別的事就趕緊走。」
姚東再次把目光轉移到了顯示器上，他重生前雖然沒太關注娛樂圈，可已經支稜起來的金雞百花鬧出的名場面可沒少見。
等這兩獎杯夠成為光輝歷史，指不定得等多少年呢。
「你看不上，茜茜還想拿影後呢。」
「她現在就想要兒子！趕緊走！」
……
與此同時，機場。
安老師拉著閨女，把兩老太太送進安檢。
這兩老太太不走，她老公是絕不會像之前那樣在家里忙活的。
她的確是很想再生個兒子，卻不想已經答應自己的老公，一直躲在外邊不著家。
「媽媽！我要吃冰激凌，吃好多好多！」
兩老太太才走遠，小丫頭就興高采烈的叫喚起來。這些天她的零食被限制的很死，冰激凌這類冷食更是徹底被禁，可把她饞壞了。
「去找爸爸一快吃好不好？」
「爸爸不是在上班麼?」
「上班也可以吃啊。」
「那能不能陪我玩啊，他都好久好久沒陪我去兒童樂園啦。」
「必須可以啊！」
大興機場離青雲嘉禾集團中心並不近，不堵車都得差不多一個小時，沒等到地方，小丫頭就睡了過去。
安老師也不叫醒她，一個電話就把姚東給召喚下來了。
「你怎麼勸走她們的啊？」
滿臉驚喜地姚東拉開車門，就好奇道。
「我和她們說，你被催的踫都不踫我。」她笑道。
「可真能胡扯！」
姚東給閨女帶上棒球帽，將其抱起，道︰「先上去坐會，王常田還等著我呢。」
「啊？那你下來干嘛！」
「想你嘛！」
「哼！」
安老師一聲冷哼，我好不容易把兩太太勸走，她們才走，我就來公司給你驚喜，然後你從開車門到現在看都不看我一眼，還好意思說想我？
她悶悶不樂的跟進電梯，小手就被他拉住了，還听見︰「稍微來早一點點，我都不用見王常田。」
「什麼意思啊你！」
她把手一甩，厲聲質問道。
「沒事沒事啊。」
姚東一邊輕撫受到驚嚇的閨女，一邊納悶道︰「今兒怎麼這大脾氣啊，又提前了？」
「呼！」
看在閨女的份上，安老師摁下動手動腳的沖動，狠狠吹了口劉海，咬牙切齒道︰「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別啊！」
姚東賤兮兮地按下19層，道︰「王常田我讓瑛姐先招待著，你先在會所好好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