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明早9點就開始各種活動，8八點半的時候晚宴就結束了。
為了拿下《侏羅紀公園4》，汪玉瑛和大衛•考斯等人換地方繼續品酒；安老師拒絕了熱情洋溢的章紫依、黃小民，帶著景恬回了套房。
至于姚東麼，他還在和韋恩斯坦拉扯著的時候，就被童崗給帶走了。
姚東本以為他又有啥任務要安排呢，沒曾想，一開始聊的卻是青海國際電影節和即將在江城開幕的金雞百花電影節。
由于有康劍明、李乾寬兩位不是特熟悉的大老在，姚東說話很是小心翼翼，深怕給汪玉瑛、鐘莉方添麻煩。
他的小心翼翼讓康劍明很是不滿，聊著聊著他就冷不丁的就給姚東來了句︰「百花獎給你的那個零票，你不會一直都記著吧？」
「終身難忘啊！」
姚東徹底不忍了，在身前的空杯點了點，笑道︰「分不平很正常，可一滴都不給，我還真就見過那一次。哪怕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是太理解。」
「怪不不得老姚說你小氣，明知道事出有因，還一直記著。」
見康、李二人臉色都難看了下來，童崗當即做起了和事老。
他拎起茶壺給姚東的空杯里倒了個七分滿，笑道︰「我倒是想听听，如果當時是你做主會怎麼處理。」
「我自己公司都管不好，哪處理的來這些？不過怕其他劇組都跟著張衛平學（臨時退賽），給《黃金甲》個零票我是能理解的。」
姚東拎起茶杯，話鋒一轉︰「可我不理解的是說永遠不參評的馮曉崗你們給請回去了，還給了各種獎。我呢？我被殃及池魚，非但沒抱怨過你，甚至還幫著降低影響。五年過去了，卻啥也沒見著。」
「呵！」
他嗤笑一聲，滿臉笑意地舉杯求教︰「你們說是因為我從沒炮轟過誰誰誰，都覺著我沒脾氣呢，還是因為我太年輕，不懂人情世故呢？」
這下不僅康、李二人臉色更難看了，童崗的臉色也垮了下來，這孩子今天咋這麼不懂事呢！
姚東將茶水一飲而盡，擱下茶杯，拎起茶壺，笑道︰「三位叔伯這麼看著我，不會是想著怎麼給我打頓板子吧？」
（話外音︰你們要對付我就明著來，可別玩陰的！）
「確實該讓老姚給你頓板子！」
童崗笑罵了一句，立馬就護起了犢子︰「老李、老康，小東雖然年輕，可干的從來都是實事。多幾個小東這樣的，中國電影何愁發展不起來啊。」
（話外音︰這是我的人，你們動一下試試！）
他對姚東可不僅是單純的欣賞，還有與姚豐、李欣敏的交情。
李欣敏不用多說，連著好幾年出席3月份的會議了。
姚豐雖然早早的退休了，可影響力卻比退休前大太多了，不出意外的話，音協下一屆的「吉祥物」副ZX就會有他一個。
他這話剛說完，康、李二人不僅給出了一絲笑容，還都點頭表示認可。
康劍明拎起茶杯，又看向童崗，故作嘆息道︰「金雞百花電影節年年被都被質疑，小東又剛剛30歲，我們也難辦啊。」
（不動他可以，獎杯什麼的暫時就別想了。）
「我可沒想讓您為難。」
姚東連忙舉杯與之踫了踫，笑道︰「以前我確實挺想拿獎的，但從奧斯卡回來之後，我就想把自己的戲演好、拍好，順帶發展發展我們自己的電影工業。」
（奧斯卡我都不稀罕，你還想用金雞百花拿捏我？）
「小東啊，王劍林說我們很欠缺自己的電影文化，你覺的呢？」
李乾寬借著聲「叔伯」，順勢換了個稱呼拉近、緩和關系的同時，又堂而皇之的把話題帶進正題。
「……」
姚東直接被整懵了，不繼續對線，扯王劍林那去干嘛？
「你可別又打太極，這沒媒體也沒書記員，說點實話。」童崗就出聲提醒。
這是真對王劍林有意見了啊？
也是，青島國際電影節還沒獲批，提前打出口號不要緊，宣傳嘛！
可請了一堆奧斯卡學院的人過來的情況下，還在媒體前說國內的電影文化不行，到底想干嘛啊？
讓奧斯卡那幫人來提升國內的電影文化麼？
不管是眼前這三位，還是更上邊的都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已經反應過來的姚東，也不再繼續對線，直接了當的表面態度︰「我不認可他那說法。」
「把你的想法詳細說說。」童崗再次出聲提點。
姚東張嘴就來︰「電影和小說一樣，都只是文化的一個載體。在文化方面，我們有五千年的底蘊，怎麼可能會別人差？差的只是我們的電影和宣發。」
「宣發？」康劍明笑的多少有些冷，我都不打算給你板子了，你還要陰陽怪氣我。
「跟國內的電影節沒多大關系。」
姚東連連擺手澄清，笑道︰「主要是我們的電影本來和對方就有差距，還總有人跳出來惡意潑髒水，文化自信都被打擊沒了。」
他並沒有深度展開，眼前這三位大老該懂的都懂，想要的無非是自個的真實態度而已，自己真要跟著老王一起湊熱鬧，青雲指定得挨一頓大板子。
「跟你一樣對我們自己的文化充滿自信的年輕人可不多了，你有什麼想法麼?」李乾寬又問。
「上天入海！」
姚東這次沒藏著掖著了，喝了口茶，接著道︰「我們的國F已經有了這個實力，電影也得跟上。郭凡忙完《星際穿越》那邊，就會回來籌備關于太空的電影，入海的劇本才剛開始寫，還有等一等。」
入海的當然是《戰狼2》，他之前大熱天的跑南京去探班，為的就是這事。
「又給我畫餅！」
童崗笑罵了一句，又沖康、李二人顯擺道︰「這小子折騰‘大竹峰’的時候，就和我說要拍國產科幻片，幾年了都，我一份科幻片的劇本都沒見著。」
「劇本還得保密，等郭凡回來，我和他一起找您請教去。」
「用他會不會太冒險了？」
盡管《失孤》拿了3.21億的票房，童崗還是不認為他能拍的好科幻片。
「用誰都得冒險。」
姚東笑了笑，又道︰「光是特效鏡頭就有2000多個，如果都用好來塢的特效公司，制片成本就得近3個億美金，用郭凡的話最少能省一半。」
《流浪地球》的文字劇本早就被折騰出來了，只是受限于後期實力和唐城影視產業園的施工進度，才一直往後托而已。
「你確定？」
童崗一臉我不信的樣子，《星際穿越》全部預算才1.5億美金，你呀拍的殺一萬一，制片成本就得3個億美金啊？
「在老外眼里青雲一直都是大肥羊。」
姚東簡單解釋了一句，又得意道︰「這次我們不打算用老吳，除了《星際穿越》，給《地心引力》《一步之遙》《火星救援》做特效的幾個公司，都有我們自己人在學，到時候全部回來听郭凡指揮。」
「就算是省了一半，加上宣發還得10幾個億的成本……」
「哎！」
李乾寬話還沒說完，童崗就揮手打斷，指著姚東道︰「這小子精著呢，郭凡拍《失孤》的時候，一千萬都沒給他花完，用他就是為了省錢！還十幾個億，8個億都不一定花的完！」
姚東笑笑不說話，總不能說5個億（僅制作）都不一定花的完吧？
「不用國外的特效公司，老外能幫著你們全球發行？光是國內市場，你們花七八個億拍部片子，得虧不少錢吧。」李乾寬道。
他雖然拍的基本都是重大題材，但對于商業電影的基本邏輯還是很清楚的。
「不會的。」
姚東極其自信給予否認，見三人都看著自個，又解釋道︰「明年郭凡才能從《星際穿越》月兌身，科幻片的籌備、拍攝、後期我們都屬于新手，再怎麼順利，電影也要到17年才能上映。
08年國內的票房冠軍是《畫皮2》，5.58億；去年是《泰囧》，12.64億，平均每年增速22.7%。
就目前國內銀幕增長速度來看，未來幾年甚至會超過這個增速。
保守估計，17年的票房冠軍得有35個億。只要我們的電影質量可以，觀眾不可能我們虧錢，這可是第一部國產太空科幻片。」
「年輕人是真敢想，怪不得童局這麼護著！」
李乾寬含笑感慨了一句，又問︰「郭凡就拍了部《失孤》，能扛起這麼大擔子麼？」
他問的是姚東，看的卻是康劍明，意思很明顯︰要不給童崗點面子，給《失孤》分個獎，跟這小子結個善緣？
童崗、康劍明、姚東都是人精，當即全听出了他的話外音。
姚東拎起茶壺倒茶不吭聲，童崗也含笑散煙，資歷最老的李乾寬都這樣點了，康劍明要是還不樂意分點東西出來，那也沒啥好說的了。
「啪！」
康劍明點了根煙，這個獎他是真不太想給，畢竟才被當面懟了一頓。
童崗、李乾寬雖然都不是評選委員，可這兩的面子還真就得給。
他吐出口眼，笑道︰「28號安排個過去代領下。」
「我讓他回來一趟。」
姚東當即掏出手機，面子這玩意兒，從來都是有來有往的。
你故意揭我傷疤，我指定得刺撓你幾句。你給我體面，哪怕是看別人面子給的，我也還你尊重。
「讓他在那好好學。」
康劍明抬手阻攔，道︰「今年辦得節儉，來不來無所謂，安排個人代領就行。」
「又不是他一個人在那，不差這兩三天的功夫。」
說著，姚東就卡卡給郭凡編輯微信。
金雞獎再怎麼雞肋，對于還是新人導演的郭凡還是非常有用的，不僅履歷會更好看、更方便拉投資，還能獲得一筆獎金改善生活。
這個獎今年辦的再節儉，可真要有新導演或者演員，干出找人代領的事來，指定會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媒體來挑事。
李乾寬再次露出了笑容，這年輕人還是很懂事的嘛，問︰「明天的論壇做好準備了麼？」
他明天也得上台，而且還是和奧斯卡學院那幫一起在最後的「評獎」環節上台，一起討論奧斯卡的「吸金秘籍」以及中國電影人的奧斯卡夢。
「嘖。」
姚東言簡意賅的否認，又笑道︰「我到這才決定上台的，明天上去做個吉祥物就行。」
「吉祥物？不幫著提升下文化自信？」童崗調侃道。
姚東收起手機，笑道︰「這麼大的話題，您致辭的時候說更管用。」
「你就什麼都不說？」
康劍明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他是四人當中唯一既不用致辭、也不用上台討論的，簽約的時候亮個相就行。
「怕禍從口出啊。」姚東頗為感慨道。
在這之前，他是真沒想到，代表廣墊和電影家協會來捧場的三位大老，會因為老王不合時宜的一句話心生不滿。
那話其實嚴格說起來並沒有錯，國內的電影文化，受電影質量、宣發等多方面因素影響，表現的確實很一般。
「進軍國際市場需要具備哪些要素，是我明天要討論的問題之一。我想听听你的真實想法，我們就私下討論，你盡管放開了說。」李乾寬笑道。
「 ！」
姚東忍不住呵笑出聲，我就隨便感慨了句，你至于這麼較真麼。
他看了眼童崗，道︰「其實這個我之前和童叔有討論過，我個人認為，內容本土化和票房國際化是不可能兼容的。」
「你這小狐狸！」
李乾寬見他完全沒有繼續展開的意思，笑罵了一句，又道︰「汪玉瑛、鐘莉方、吳爾善在研討會上說車 轆話就算了，在這你還藏著掖著干嘛？我們又不和你搶生意。」
姚東無奈一笑，喝了口茶水，娓娓道來︰「她們說的還真不是什麼車 轆話，是事實，之前很多合拍片，在內容方面想著兩邊討好，反而惹得票房、口碑在兩邊都不太行。
因為歷史原因，老外對于我們的文化，是需要很長時間甚至是永遠接受不了。
但我們自己的大多數觀眾，是很能接受新東西的，尤其是外來的東西。
所以想達到票房國際化，只能是完全按照他們的文化喜好、甚至迎合他們意識形態立場去創作。
像《猩球崛起》《魔盜團》《狩獵》包括青雲正在進行的幾個好來塢項目，都是完全的以西方背景展開的故事，其中的中國演員，也大多是移民者的角色。
但他們的某些文化喜好、審美風格我是真接受不了，尤其是他們的意識形態。
像我這樣的人，國內應該還蠻多的，所以青雲和好來塢一直保持著距離，只在不犧牲民族文化認同和我個人喜好的前提下進行合作。」
「個人喜好？」
「像很多老外特喜歡的TXL題材，我是真沒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