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福壓根沒去管屋子里的這一幫子人。她快速的在屋外的柴火垛找到了抱柴禾的劉翠芬。夜晚寒涼，還掛著風，吹起了劉翠芬簡單圍裹在脖子上的頭巾和地上的柴禾。看起來有些淒涼。
「媽，我來幫你。」
作為姐姐的堅定跟屁蟲田小偉也是蹬蹬蹬的跑過來，「我也幫媽。」
「今天人挺多的，媽咱們燒點兒好燒的吧。這柴禾葉做引柴就好了。我和小偉收點棒子瓤和爛木頭就行。這東西好燒，不用看火。」
「恩。」劉翠芬點點頭。
看著一兒一女蹲那幫她收整柴禾，劉翠芬的心情很是微妙，本來很是委屈的心，此時卻甚是欣慰。
雖然那一屋子的人都等著她伺候，可是你瞧，她還是有人心疼的。
閨女現在特別懂事，連帶著，才六歲的兒子也比平常的同齡孩子懂事不少，那麼一點點兒的小人也撅著幫她撿柴禾呢。
「媽，晚上都做什麼啊？」
「你爸去小賣店買了兩根香腸還有花生米。這兩個做涼菜，剩下的就做炒菜炖菜的吧。你爸買了肉還買了骨頭。我尋思著炒幾個青菜，骨頭炖湯。白菜豆腐再炖個粉條啥的，湊湊有六個菜就差不多了。」
「哦。」田小偉心里有些不是個滋味。
從前她從來沒怎麼去深想這些東西。自打今天福笙哥和她聊過天之後再看田家人卻是滿心的疲累和厭惡。
福笙哥說的對，看來她爸也遠沒有嘴上說的那麼疼她嘛。她頭上磕破個洞，除了她媽記得給煮個雞蛋補養一體旁的卻是什麼都沒有。尤其這還是在冷大伯特意留下了補身體錢的情況下。而現在這縣城里住著的大伯一家回來，老田家一大家子聚餐的時候卻能想得起來買肉買骨頭了。她女乃總說親生的抱養的總是不一樣，現在看看，還的確是很不一樣啊。
「小福，小偉，等會吃飯的時候，你們也別听你爸從前說的什麼來家是客那些嗑，想吃啥就吃啥，多吃點兒肉。這都是咱們自家錢買的。」
田小福心里正不是滋味的時候就听見劉翠芬的話，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傻丫頭，媽沒和你鬧，到時候別傻兮兮的讓他們吃肉你們姐倆吃菜喝湯的。」
「嗯嗯，听到啦，媽，保證完成任務。」
劉翠芬看到兒女都听見去了這才放心。
如果不是看在兒女還都沒長大的份兒上，她真是受夠了。這些年家里都窮成啥樣了，結果家里的老爺們還是半點兒心都不長。一顆心壓根不在這個家里。老兩口給說幾句好話夸他幾句就找不到北了。每年都是這樣，只要大家都回來了，鐵定吃飯得在他們家吃。她不滿意也沒辦法，都是老爺們給往家來招來的。吃吃喝喝一大堆結果誰都不下廚的光她做飯。
這村里誰家不是寵著老疙瘩的，就他們家的，大嫂、二嫂都愛擺個長嫂的譜，除非在老院兒做飯，否則輕易不下廚。十幾口人的伙食全靠她來折騰。結果半點兒不落好，一個個的都是吃干抹淨穿鞋就走的主。還美其名曰別耽誤她做活，給她騰地方。
若說這些辛苦和癟氣，自家的老爺們能體諒也就算了。
可是他總會來一句，他喊這些人過來吃飯都是為了這個家好。而且那些東西別人能吃多少，最好還不是進了他們娘們的嘴。
進你女乃女乃個大頭鬼！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信了，結果呢，又一次她看到自己兒子在啃佷子啃過的骨頭。那一瞬間，憤怒、愧疚、傷心、懊悔等等一系列的感情都涌升到心頭。自打那回哭了一回，家里再來人她都會在背後祝福倆孩子，多吃點兒好。哪怕是要搶的也別讓自己受委屈。
娘三個抱著柴禾回了屋，一如往常的李小娥和王的彩銀都沒出屋。
「大哥，你們最近工作怎樣啊？」
「還行吧，不過頭些日子長了點兒工資，不過小康去趟醫院也就下去半個月的工資了，現在還是一兩眼子饑荒。」
「哎呀，那也夠好了。」
•••
廚房里的娘三個，小姐倆一人看著一個灶台，蹲在地上燒火。田小福塞好柴禾就抓緊時間幫劉翠芬洗菜切菜、沒有蔥花香菜了抓緊去園子里揪。
和里屋的相談甚歡、互相吹捧的熱鬧相比，忙的腳不沾地的娘三個就好像給這一大家子做工的僕人似的。
隔了一會兒，田有良進了廚房。
「咋了？爸？」田小福本來還以為田有良這是要幫他們忙的。心里覺得，至少田有良的心里還是有他們的。
「沒咋的，你媽呢？」
「柴禾不夠了，我媽再去抱點兒。」
說這話的時候劉翠芬抱著柴禾進了屋，因為柴禾過多，打開門簾子的動作都有些笨拙。等她放下柴禾才發現廚房里站著的田有良。
「去炒點兒瓜子兒。」田有良如是吩咐道。
「家里哪里有瓜子兒了？」
「我記得廂房里不是還有留下的瓜子種子嘛。小豆想吃，這上咱們家來了，孩子想吃，也不是多少錢的玩意。」
劉翠芬是真的要被氣的翻白眼兒了。
什麼叫不是多少錢的玩意兒？！那瓜子種子好好保存明年還可以下種的。而且什麼叫不是多少錢的玩意兒，上山種瓜子的時候，她就差一把種，想著問在旁邊地上同樣種地的王彩銀借，結果人家說他們家還不夠呢。當初要一把種地都不給，現在讓她炒了給她兒子嗑牙？！美的她！！！
「沒有。你記錯了。都種完了。」
說完心里憋氣的劉翠芬直接把柴禾往地上一摔。
田有良看看田小福兩個再看看劉翠芬嘆口氣，轉身從廚房里出去了。
田小福挑挑眉，呵呵，看來她又高看了她爸一把。
沒多長時間，田有良又進了屋。他手里還提著個袋子。
「這不是在這兒呢，你還說沒有。咱們家里有多少東西我還是知道的。等會上完菜，炒了。」說完完全不管劉翠芬是個什麼表情就進了屋。
劉翠芬氣的呼吸都不平穩了。
「媽，消消氣。」田小福上前替劉翠芬捋捋她的胸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