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深露重,明月高懸,院內外一片靜悄悄的。
明檀借著房檐下微弱的燭火,朝著四處看了看,發現此處異常陌生,但是庭院規整,林深樹茂,像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宅院。
只是不知這處宅子到底在什麼地方。
按日程算的話,他們應當沒有出青州縣才對。
不管這麼多,先出去再說。
不知道單宇是太過相信紅柳的迷魂散,還是太過信任玄夜的本事,庭院內竟然一個多余的看守都沒有。
明檀倒是行動方便,直接順著院牆翻了出去。
外頭烏漆嘛黑一片,明檀也不敢弄出太多的動靜,更不敢從空間內拿出手電筒照明,只能模著黑往巷子外走去。
沒走幾步,明檀忽然瞧見巷子盡頭閃過一抹亮光,但是轉瞬即逝。
像是有人手里拿著照明用的東西,但是躲躲藏藏的,沒敢直接進來。
難不成看守都在巷子外?
此處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明檀也不可能獨自走在高高窄窄的院牆之上,既然撞上了,不如拼一把。
明檀拿出匕首緊緊攥在手中,大步朝著巷口走去。
越走越近,巷子外的亮光反而越來越明顯,時不時還能听見依稀的腳步聲。
「好像有人來了。」
巷子外傳來一聲低語,緊接著亮光暗下去,里里外外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模樣。
不對勁呀。
若是單宇的護衛在此,听見腳步聲難道不應該前來查看嗎?為何會忽然躲藏起來?
像是不希望被人發現似的。
明檀遲疑的邁開步子,臨近巷子口的時候,忽然開口問道︰「誰在外面?」
空氣仿佛凝滯了片刻。
少傾,外頭響起一聲遲疑的低喚。
「阿檀?」
明檀心尖子顫了顫,連忙較快腳步,驚訝道︰「慢吟?是你嗎?」
沈慢吟從旁邊的柴火垛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伙計,伙計手里提著一盞燈籠,正是方才明檀瞧見的亮光!
明檀震驚道︰「你怎麼在這里?」
「阿檀,你沒事吧?」
沈慢吟跌跌撞撞跑過來,還止不住的朝著明檀的身後張望,擔憂道︰「只有你自己嗎?」
「是。」
明檀點了點頭,抓住沈慢吟的手臂。
沈慢吟順勢握住明檀的手,緊張道︰「走,先離開,我備了馬車,趕緊走!」
馬車就藏在另一道窄巷里。
一行人匆匆上了馬車,借著燈籠的光,明檀才看清方才跟在沈慢吟身後的人,都是茶坊內的伙計。
明檀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到這里來了?」
「這件事真是多虧了福貴機靈。」
馬車走出了一段距離,沈慢吟內心稍安,緩緩解釋道︰「福貴幫我去城外送貨,回來的時候,說是正好撞見你被兩個差役帶走,我自是知道你和城門看守的差役交情不俗。
可福貴說你是被迷暈後讓人抬走的!福貴不放心,便偷偷跟了上去,直到確認你被關在了這個地方,他才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我連夜帶著人過來,卻不敢輕舉妄動,正發愁如何能見你一面,沒成想你竟然自己出來了。」
說完,沈慢吟又問了句︰「你當真沒有受傷嗎?」
「沒有。」
明檀笑著說︰「放心吧,我好得很。」
明檀萬萬沒想到沈慢吟一個弱女子竟然會連夜帶著人過來救她,幸好他們沒有輕舉妄動,不然他們可不是單宇他們的對手,搞不好還會受傷。
沈慢吟嘴里說的福貴,明檀和他也算是老相識了。
之前他是天香樓的跑堂,後來又跟著沈慢吟來到了茶坊,明檀之前還曾給他的家人瞧過病。
可能也是因為這些淵源,才會讓福貴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真是有勞你們。」
明檀道︰「稍後我得親自給福貴道聲謝。」
「哎呀,你沒事就好,用不著說什麼道謝不道謝的話。」
沈慢吟想起方才的情況,還有些心有余悸,禁不住詢問道︰「阿檀,我知道你和那些人關系匪淺,如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為何要迷暈你,將你帶到此處?」
「這件事說來話長。」
明檀解釋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們不是想害我,只是有些事情立場不同,他們想讓我避開。」
既然提到立場,又牽扯到縣衙的人,沈慢吟自然能明白明檀所說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沈慢吟也沒有細問,便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過多虧了你來此處救我。」
明檀指著自己的腳踝處道︰「我的腿有些酸軟無力,若真是讓我自己跑出來,估計也沒有力氣回家。」
沈慢吟再次擰起眉頭,緩緩道︰「不如你還住到我那里吧?」
「不妥。」
明檀拒絕道︰「上次玄夜已經去過茶坊,若我失蹤,他們肯定會到茶坊搜尋,我可不想把你卷進這些事情里面。」
玄夜……
想起那道冷沉俊逸的身影,沈慢吟無端有些臉熱。
她抬頭看向明檀,詢問道︰「既不能住在我那里,想必將軍府也不能回,那你還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嗎?」
「這是自然。」
明檀掀開窗簾,往外頭瞧了眼,發現此處的景象變得越來越熟悉。
明檀吩咐外頭的伙計調轉方向,道︰「你們到了春熙路將我放下即可。」
沈慢吟點了點頭,道︰「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不知道你的住處為好,不過這幾日我都會留在茶坊,你若是需要什麼幫助,只管派人去給我傳話。」
「好。」
到了春熙路口,明檀從馬車上下來。
沈慢吟從馬車內探出頭。
明檀低聲叮囑道︰「慢吟,今日當真是多謝你們,若有人問起我,你一定要一問三不知,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千萬不要被卷進來。」
「我明白。」
沈慢吟朝著明檀揮揮手,道︰「你去吧,我也走了,今日就當我們沒見過。」
明檀的體力已經恢復差不多了,她借著月色,靈貓似的繞進了巷子里,為了保險起見,她彎彎繞繞的走了許多巷口,最後才停在了錢莊的後門處。
明檀再次翻牆入內。
深更半夜,想必掌櫃的也已經睡著了。
然而,明檀剛走了沒幾步,屋內忽然傳來一聲厲喝。
「什麼人?當真是什麼地方都敢闖,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