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問?」
明檀彎身從馬匹身側拿上來一個水囊,拔開蓋子便往嘴里灌水,眼前風沙有些大,方才張口說話,嘴里跑進去不少塵土,順著水進了喉管,連牙齒磕踫的時候,就能感覺到砂礫磨動的不適。
明檀忍不住蹙起眉頭,順便將手中的水囊遞給了青竹。
他出來的著急,自然什麼也沒準備。
青竹道了謝,將水囊高高舉起,張開口,唇瓣距離水囊的出口還有一段距離,他就這樣接住了從里頭流出來的水,簡單喝了兩口。
之後又把水囊遞了回去。
明檀一直目視前方。
青竹斟酌了半晌,才緩緩道︰「姑娘,真不是我們不想管,北疆旱災,牽連了很多人,這段時間周遭幾個村鎮接連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大批難民都聚集在城門外,天天都有暴亂發生,人人惴惴不安,我們想管也有心無力。」
「你不用和我解釋這麼多。」
明檀嘆了口氣,緩緩道︰「我不是針對你,只是對他們的應對方式有些失望而已。」
自從知道了金礦的事情和整個縣衙里的人都牽扯在一起之後,明檀就再也無法對他們抱有任何期待。
眼前只是一個開端,更多不堪的事情,還在後面。
但這些話,她也只能憋在心里。
青竹擰著眉,低聲道︰「姑娘,其實很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的,青州縣是個小地方,它有太多承受不住的東西,首先它得護住自己的百姓,才能考慮其他人。」
「自己的百姓?」
好像說的也有點道理,但是明檀不敢苟同。
誰不無辜呢?
臨近灰棗林的時候,明檀便翻身下馬,自顧自將馬匹栓到了林子里。
青竹跟在明檀身旁,低聲道︰「姑娘,到底是什麼情況?咱們是要把他們全都殺了嗎?」
「不止如此。」
明檀淡聲解釋道︰「這些人不僅屠滅了靈秀村,他們做的其實是拐賣幼女的腌事,當然也不止幼女,有人會趁亂迷暈一些落單的女子,將她們關押在此處,听說每隔三天就會有一個叫高哥的人帶人過來選人。
其余的人,要麼被賣進青樓,要麼賣給其他府邸做小妾,依我看,被選走的人,應該也是被賣了,總之,這些女孩子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得救她們。」
青竹捂著嘴巴,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詢問道︰「這些事情姑娘怎麼知道的?莫非是有人托姑娘來救人嗎?」
青竹之前听小七提起過一件事情,似乎是明檀其中一個手下的遠方親戚過來投奔,路上遭遇了山匪流寇作亂,丈夫死了,女兒被搶了,唯有她帶著兒子逃到了青州縣。
結果,她卻連城門都進不去。
後來,此人借用明檀的名義,引得小七注意,這才有了進城的機會。
青竹原本也不知道明檀為何要執意來靈秀村,可是听完了明檀方才說的話,他便想起了這件事。
他在想,是不是那人托付明檀前解救她的女兒?
明檀瞧見青竹的神色,不用他多說,明檀差不多也就反應了過來。
「不是。」
明檀淡聲道︰「我方才出城正好撞見了。」
青竹道︰「撞見什麼?撞見他們擄掠女子?」
明檀無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撞見他們想要用迷魂散毒暈我,然後擄掠我。」
「……」
青竹猛地攥緊指尖,冷聲道︰「那人呢?」
明檀道︰「我把他殺了。」
青竹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干得漂亮。」
明檀也跟著勾了勾唇角,她蹲在一棵棗樹的樹下,朝著不遠處望去,聲音輕輕淺淺的說道︰「敢把主意打到本姑娘身上,本姑娘就把他們一鍋端了。」
「好。」
青竹握緊隨身的佩劍,朗聲道︰「青竹舍身陪姑娘一起端!」
明檀忙起身去捂他的嘴,一邊翻白眼道︰「你不如直接跑到他們跟前喊去。」
「錯了錯了,有點激動。」
青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眼下天色未晚,明檀想著他們可以先去打探一下情況,看看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那些女子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心里也好有個底。
等天黑了之後,他們在行動。
明檀帶著青竹往前緩緩走去,兩人的身影隱藏在灰棗林中,再加上他們都穿著深色衣服,天色越來也暗,只要他們不發出什麼聲響,一般很難讓人察覺到。
不知走了多久,明檀忽然停下腳,指著其中一個方向,朝著青竹道︰「你瞧,前方有個人影,此人守在這里,說明那群人就在前方,不過肯定不止他一人警戒,我們得小心些。」
青竹道︰「姑娘莫怕,不過一個人而已,我去解決他。」
「等等。」
明檀低聲道︰「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看看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
話音剛落,另一道身影從旁邊的荒草地里走了出來,邊走邊低著頭整理腰帶和衣飾,動作稍顯不耐煩。
青竹和明檀對視一眼,心道︰好險。
「咱們還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多久?」
提褲子的男人不耐煩道︰「高哥也真是的,干嘛選這麼一個破地方?那些個丫頭片子們天天哭,夜夜哭,哭的老子心煩意亂!」
「哈哈哈,我看你是思春了吧?」
旁邊另一個人調侃道︰「不過這些丫頭片子能有什麼滋味?哭鬧個不休,怕也不會伺候人,哪里比得上青樓里那些美嬌娘?」
「你呀,肯定是不會享受,若真的沒滋味,那些大人物們怎麼會這麼喜歡?要不是高哥不許我們踫,我還真想試試。」
「誰說不是呢?」
兩人下流爛俗的對話,傳進明檀的耳朵里。
青竹瞬間感覺身側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明檀攥著拳頭,指尖泛白,眼底的冷意像是裹挾著洶涌波浪的深海,恨不能直接將眼前的兩個男人直接撕成碎片!
這些人簡直就是畜生!
青竹同樣覺得可恨,他忍不住朝著明檀道︰「姑娘,你在這里等著,我這就去剁了他們!」
明檀握住青竹的手臂,冷聲道︰「死太便宜他們,先讓他們把能吐的東西吐出來,等我們把這里端了,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青竹默默點頭,道︰「好。」
之前明檀曾問紅柳拿過一些藥粉,听說是依蘭族聖女特制的迷魂散,依蘭族人擅長制蠱,就是不知道這些迷魂散的效用如何。
今日正好用來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