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四個小隊都堅持到了最後。
從考核場上下來，所有人都癱在了地上。
也是那天晚上，伙食出奇的好，晚上也不組織訓練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大家心里都在期盼著一個結果。
這個結果講決定了哪個小隊能入選成為真正的蛟龍突擊隊隊員。
其實令李正最敬佩的反倒是成績最差的4隊。
因為他們只有4個人。
這支小隊從一名隊員暈倒退出選拔後，已經注定了不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都說奇跡，但實際中卻沒那麼多的奇跡。
在4個小分隊里，他們的成績毫無疑問地墊底，排在了最後。
甚至在最後一個科目中，由于人數有限，破襲行動也並不成功，雖然炸掉了油料車和彈藥庫，但指揮所卻未能突破。
5人小隊已經是最低的人數極限了。
因為需要配備一名狙擊手，另外兩個突襲小組必須雙人配合。
只有4人，意味著要麼放棄一名狙擊手，要麼其中一組少一個人只能單人行動。
這種突擊模式完成任務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
不過，4隊收獲了最多的掌聲，即便他們最後回到終點的時候別的小隊已經回來大半小時了，他們足足晚到了48分鐘。
但他們沖過終點的時候，所有隊員包括在場的教官都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在部隊里，能讓戰友向你豎起大拇指說明你獲得了別人的敬重。
因此，輸贏此刻似乎不再重要。
4隊的隊員過線後全摟在一起哭了。
不是因為輸，是因為自己能熬下來。
當晚，炊事班按照慣例加菜了。
肖軍作為選訓隊隊長，宣布了明天早晨九點在沙灘上集合，並宣布最終結果的通知，並且告知所有人，明天蛟龍特戰旅的旅長萬勝將會親自過來主持授徽儀式。
那晚，沒人因為結果未出而睡不著，吃完飯回到排房，還沒到熄燈時間，人人倒頭就睡。
這是經過批準的。
選訓隊的作息不一定要按照條令條例來執行。
15天的地獄式選拔，兩百二十人，最後剩下這二十人，大大小小經過了三十多個科目，頭幾天甚至采取的是不間斷不停歇的折磨式淘汰訓練，能走到今天的隊員隨便擱在那個陸戰旅里都是拔尖的存在。
本來李正和侯軍還想飯後去找魏胖子他們坐坐，扯一下澹什麼的，結果倆人從飯堂回來，還沒進隊員們的排房就听見了里頭如雷的喊聲。
侯軍在門外扯住了李正。
「算了，看樣子是累壞了，讓他們睡吧，改天再嘮。」
李正側耳傾听了片刻，點了點頭說︰「好。」
倆人輕手輕腳離開。
轉眼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選訓隊最後的十九人列隊站在海灘上。
背後的牌匾上還是那幾個大字——听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
海風獵獵，紅旗招展，隊員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全副武裝，經過一個夜晚的修整，這些年輕的海軍特種部隊隊員們精神抖擻。
萬勝已經到場了，站在不遠處。
這位旅長是個傳奇人物，個頭不算特別高，但給人以一種力量感，一眼看去，人就像用鑄一樣的硬氣。
肖軍站在隊員面前，大聲喊道︰「經過十五天的選訓，今天結果出來了，現在，我代表選訓隊教官組宣布，最後獲勝的隊伍是——」
話頭到這里，肖軍故意停頓，制造了一下懸念。
目光掃過面前的隊伍，掃過那一張張黝黑而年輕的面孔。
雖然心里知道自己的小隊應該能夠入選，不過1隊的隊員們心髒還是怦怦直跳。
只要肖軍沒有宣布出口，結果就是個未知數。
終于，在短暫的停頓後，肖軍沒有拖延時間，宣布了結果︰「1隊！出列！」
「是！」
張建和魏胖子等五人用了最大的聲音做出了回答，並齊刷刷向前一步。
肖軍繼續掃視著剩下的隊員。
「2隊！出列！」
「是！」
眾望所歸。
軍事選拔就是這樣，硬踫硬，沒有半分虛假。
成績如何早就在訓練場上得出了結論。
此時不過是經過教官的口宣布出來而已。
肖軍看著隊伍里剩下的3隊和4隊，又沉聲道︰「3隊和4隊的同志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
周圍靜了下來。
只有海風呼嘯，只有紅旗獵獵的聲音。
3隊隊長098號孫昊忽然大聲道︰「報告隊長，我們3隊雖敗猶榮！」
4隊的隊長陶林也大聲回答︰「我們盡力，我們無憾！」
眾人從陶林的聲音里听出了一絲顫抖。
也許，這個隊長在帶領自己的小隊走到今天雖然能坦然面對落選，但內心的激動是不可避免的。
肖軍在陶林的雙眼中看到了晶瑩的東西，其他幾名隊員也是。
但軍營從不相信眼淚。
肖軍內心里的情緒也在翻滾。
無可否認，他欣賞4隊那種用不服輸的勁頭。
當兵就是要有這種勁頭才能打勝仗。
特種兵也必須具備這種韌性不認輸的品質才能在惡劣的條件下完成既定任務。
到臨了，他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情緒，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回去好好練，將來還會有機會！」
言畢，轉向萬勝的方向，敬了個禮。
「請旅長同志為新加入隊員授予隊徽！」
明媚的陽光中，清爽的海風下，萬勝大踏步向前，到了指揮位置上立正，敬了個禮。
所有隊員全都立正還禮。
萬勝說了聲︰「稍息。」
一旁的保障人員捧著一個鋪墊著錦緞的木托上前。
托里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枚枚金燦燦的蛟龍徽章。
萬勝上前，直接來到張建的跟前。
打量了一下這名年輕的軍官，然後輕聲說︰「排長同志，這次你的表現非常優秀。」
他拿起一枚蛟龍徽章，將他刺入張建胸前的迷彩服上。
然後揮起拳頭重重砸在徽章上。
徽章後面是一根鋼釘，在拳頭的力量下輕松刺入皮肉。
張建感到胸前一絲刺痛，但沒有皺眉。
萬勝看著張建面前的那枚徽章，說了聲︰「歡迎加入蛟龍突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