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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看出來了,張建根本就沒理解。

他只是跟自己較勁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凡遇到什麼事,先跟自己搶,搶了再說,也不管搶的是什麼,哪怕是一坨屎,自己說要張建估計也不會做任何思考上來就搶。

莊嚴看著尷尬的張建,看了許久,看得後者心里有些發毛,連忙低下頭去。

「你的名字和我一個戰友一樣,不過他犧牲了。」

張建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句話,像個泥塑一樣僵在那里。

莊嚴嘴唇動了動,最後並沒有往下繼續說,而是轉向了李正︰「你說。」

李正說︰「簡單來說,就是心眼合一,絲毫不差。」

莊嚴微微點頭︰「孺子可教。」

說完,站起身來對莊嚴和張建說︰「要達到真正的心眼合一,就必須將最正確的瞄準境況印在心底里,可在腦髓里,當你拿起一支槍,用它指向目標的時候,不需要一秒,甚至于不需要0.5秒,你的腦子就能反射出答桉,告訴你這個瞄準是正確的瞄準,讓你能在最快最準確的情況下扣動扳機。」

他指著遠處的胸環靶說︰︰「現在,瞄準遠處的胸環靶,指出一個你認為最正確的瞄準線給我看看。」

李正雖然還是有些沒明白。

不過,他照做了。

調整一番後,他將95-1自動步槍對準了靶心。

莊嚴趴下來,通過檢查境查看了一下瞄準境況,然後說︰「不錯,這個瞄準境況下打中十環是沒問題的,100米不需要修風,所以基本是指哪打哪。」

說完,又起身來到張建身旁,檢查了一番他的瞄準境況。

然後他告訴倆人︰「保持這種境況,我不需要你們放什麼彈殼,耐力你們有,體力我相信也不差,我要的是最細微的精確。我會不定時檢查你們的瞄準境況,有時候拿著槍對著目標久了,就算出現了輕微失準了,自己也不會發現,,因為人的精神會疲勞,我要求的是你們隨時能夠自己發現自己的瞄準境況除了差錯,而不是需要我來糾正,如果做到這一點,你們就成功了。」

李正本以為自己和張建過來師部小射擊場開小灶肯定是各種子彈各種隨便造,可沒想到到了這里還是瞄槍。

據槍瞄準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不過一件簡單的事情重復千百遍之後,人絕對會產生厭煩心理。

只不過,所有神乎其神的技術背後都是這種千次百次萬次枯燥煩悶的重復所錘煉出來的。

很磨人,但也很鍛煉人。

最要命的還不是瞄準這事。

等倆人開始瞄槍了,莊嚴卻讓公勤兵取來慢慢一箱步槍彈,還有一箱手槍彈。

他和侯軍倆人交流著射擊心得,沒多久便開始趴在倆人身旁乒乒乓乓打起實彈來,打一輪,看一輪靶,交流一下,繼續打。

乖乖!

真要命了!

原本壓抑住內心躁動的李正和張建感覺這就是在折磨自己。

有種炮兵團炊事班里當兵的感覺。

可莊嚴這時候卻一點不讓他倆安生,他會突然毫無征兆地放下槍,然後過來趴在倆人身旁檢查瞄準狀況。

每次檢查的結果都沒讓莊嚴滿意。

「高了。」

「低了!」

「偏左了!」

「右上了!」

「你們沒發現自己的瞄準境況已經改變了嗎?」

「如果你們自己都無法保持一致性,那麼要槍槍10環,那就是在開國際玩笑。」

「要贏莊浩然,首先你們得贏自己,連瞄準都瞄不好,還談什麼考核奪冠?當個普通一兵,混兩年得了,還談什麼雄心壯志?」

「你們倆是我見過基礎最好,但是練得最爛的兩名新兵。」

「好了,又偏了!你們的眼楮是長在上用來放屁不是用來看東西的吧?」

莊嚴的話自帶嘲諷屬性,一點情面都不給。

李正感覺句句都戳在心窩子上,有時感覺實在受不了,想要反懟,可又偏偏話到嘴邊卻不敢吐出半個字。

因為人家是真的強,太強那種。

真不好懟。

臨了,莊嚴蹲在倆人身旁,收起臉上那種嘲諷的表情,十分鄭重其事地說道︰「記住!不要老是可以看著靶心,我打槍的時候靶心在視野中很多時候都是虛化的,根本看不清,我是用腦子看靶,不是用眼楮!眼楮會騙你,你的腦子不會!除非你的腦子進水了!」

虛的?

李正細細品著莊嚴這番話。

虛的……

他嘗試著將目光集中在準星和覘孔上,這樣一來,靶心的白點的確是虛化了。

但這樣又怎能準確判定是不是已經瞄準正確了?

「我剛才那番話里的含義,你們好好理解一下,用點腦子!你們是大學生,應該更有腦子!」

莊嚴又說話了,一邊說還一邊舉起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腦子?

虛化?

用心瞄準?

莊嚴的金句一句句從腦海里閃過。

李正覺得這里頭肯定有玄機。

莊大校應該不至于騙自己這個新兵蛋。

但這些之間有什麼聯系呢?

他嘗試像穿針引線一樣,將這些詞和句子一個個串起來,又反復將它們打亂,再次組合,再細細理解。

一時之間,李正的腦子里如同漿湖一般混亂。

偷偷瞥一眼旁邊的張建,這貨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去,眉心都成了「川」字,牙齒都要把嘴唇咬破了,一副苦思冥想類似便秘的表情。

看來,所有的關鍵就在剛才莊嚴說過對那些話里。

好比拿到一本武林秘籍,能不能參悟,就得看自己的悟性了。

就這樣一邊瞄準,一邊體會。

還要隔了一段時間就被莊嚴檢查一次後奚落一番。

越到最後,莊嚴的嘲諷越來越辛辣,越來越戳肺管子。

他甚至在和侯軍談到倆人怎麼進一排的時候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你怎麼挑了這麼兩個小笨蛋!

李正很想跳起來跟莊嚴理論。

自己不蠢,自己不笨,自己是東海大學的優秀大學生,自己如果不來當兵,再讀一年多畢業後自己就可以保研了!

他相信自己如果想考博,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想反駁莊嚴。

可最後還是沒有喊報告站起來。

忍了!

要證明自己不是靠嘴巴,而是靠行動和結果。

用最實際的行動和最好的結果才能讓被人閉嘴,打嘴炮是弱者和懦夫的選擇!

「我一定能弄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暗暗在心里發誓,一定不能讓莊嚴這個大校小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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