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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第164章

她的能力也是相當罕見的類型,甚至無法被簡單歸類,或者說可以同時被歸到多個類別里。在主君尋找獵物的時候,她這樣的優先級自然也很靠前。嫉妒之王先召喚了凱撒才召喚了她。或許是因為她的特殊能力的吸引力不如前者——或許也是因為他沉溺在眷屬的能力里,主君通過某種方式判定他是更容易到手的獵物。如今,克麗奧甚至不需要進入聖域深處,只要循著元能的牽引,在星空中輾轉幾次,就漸漸接近了主君力量所在之地。魔人的身軀在激光炮柱里碎裂湮滅,空中殘留著稀少的元能一艘又一艘遠程操控的無人戰機在太空里隕落,爆開的火光絢麗如煙花。忽然間,那些聲響逐漸變得模糊,像是被消音了一般。索瑪的國王任由領域將自己吞噬,進入了新的世界。她看到了紺青色的雨後天空,花園籠罩在沉沉暮色里,玻璃房上倒映著斑斕樹影,別墅的窗口里氤氳著暖黃的光。隔著一簇蔥綠蕃盛的五葉錦,有個年輕男孩眉頭緊鎖、行色匆匆地走向別墅,路上看到了她,勉強擠出個笑容。那人容貌清秀,不太惹眼,看著頗為老實。他是父親同事的兒子,父母在一次外星考察里喪生,唯一的哥哥卷走財產跑了,甚至連房子都賣掉,只剩下他一個。克麗奧的父母可憐這個孩子,經常照拂他,不但為他出了學費,在假期里還邀請他住在自家。記憶里他匆匆忙忙地去了別墅,她站在外面,听見里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哀求和責罵聲,再凝神細听,才知道他和她的父母吵了起來。那個人為了在學校里充闊,買了高檔的光腦和翼車,借了一大筆網貸,如今欠下百多萬巨款。他自己打工賺的錢根本不夠還,他表示,已經有人威脅他,說如果他繼續拖下去,會有雇佣兵把他身上一切值錢的東西都取走。他懇求克麗奧的父母救救他,不惜下跪磕頭。克麗奧站在花園里,听著他的額頭撞在地磚上,砰砰砰砰一聲又一聲。她的那對老好人父母終于忍不住了,答應幫他度過這一次難關,然後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讓他以後不能再做這種事,只因為愛慕虛榮而欠下這麼多錢實屬不智。那個人滿口答應,並且保證不會再犯。當他從別墅里出來時,克麗奧仍然站在花園里,看到那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怨毒和恨意。等他走遠,克麗奧沖進了房間里,詢問父母剛剛發生的事,而父母面露難色,告訴她,原本答應給她的生日禮物,恐怕是要再等等。她听說自己心心念念的限量版全息游戲艙沒了,頓時大發脾氣,指責他們將別人看得比自己的女兒還重要。他們無奈地告訴她,他們當然最愛她,但那個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她的禮物只是要晚一段時間罷了。「他是異能者,被拿走髒器又怎麼樣,可以長回來的啊。」克麗奧不服地說道。父母安慰她說那不一樣,又說這種事發生在異能者身上,也未必是移除幾個器官就能了結的,或許還會因為自愈體質而被壓榨得更慘。後來他們為他還上了這一筆錢,那人幾次跑來他們家致謝,每次上門都十分殷勤。若非他們家並不缺仿生人和各種機器人,他恐怕恨不得承包清掃到做飯的一系列工作。在戰爭來臨之前,聯邦的學者和研究人員們,許多人的特殊能力都和自己的工作息息相關。克麗奧的父母就是一個高級實驗室的成員,都是偵測分析類的異能。他們大多數精力都投身研究,身體素質在異能者當中也是平平,絕對算不上高手。但他們在自身的學術領域還是頗有成就的。因此家里條件算得上富裕,坐擁著城區里上千萬的別墅,百多萬的流動資金也依然能直接拿出手。小時候她對這些概念不深,但因為游戲艙的緣故,也因為那個人眼中偶爾閃過的惡意,她對那個經常在自家賴著不走的人毫無好感。父母卻不重視她說的話。他們只告訴她,那個人小小年紀沒了爸媽,哥哥又丟下他跑了,他心里有些怨氣很正常。後來那段時間,父母的研究陷入低谷,總是憂心忡忡,她想辦法逗他們開心,卻看得出他們只是配合自己強顏歡笑。她申請了跳級,咬著牙懸梁刺股地準備了幾個月,原本成績就不錯,再算上異能的加分項,被聯邦科技大學的本校錄取了。——那是父母的母校,但他們都是分校畢業的,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看得出他們提起聯邦科大依然是眼露憧憬的。她知道他們不會勒令她考這所學校,只是因為他們從不會過多要求她。但他們一定會因此而感到開心的。克麗奧收到了電子版的錄取後,本校那邊以表重視,還寄來了一份紙質的通知書。她從學校一路飆車回家,飛奔著穿過花園,只覺得酷夏毒辣的陽光都變得溫柔,火燒似的庭院也變成了美好的天堂。然後,她忽然嗅到了血腥氣息。大廳里血泊遍地,刺目的血跡從牆壁潑灑到天花板,父母倒在桌邊,身首分離。通知書飄落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被那尚未干涸的血液浸透,染上了一片一片的鮮紅。她顫抖著走過去,幾乎以為這是一場幻術的惡作劇,想要試圖用精神力將其破解。緊接著,耳後忽然有一陣勁風逼近。她躲過背後襲來的攻擊,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面孔扭曲,眼神陰毒,「你們從來就看不起我,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在施舍一條狗——」「別侮辱狗了。」她嘶聲打斷道,「如果你不想接受,那你可以滾!沒人逼你接受我爸媽的錢!你真是個又當又立的賤畜——」他們在大廳里打了起來,巨大的裂縫從地面向上蔓延,牆壁碎掉,天花板垮塌。所有的家具幾乎都不再完整,四處都回蕩著破裂撞擊聲。因為太過憤怒,她甚至顧不得父母尸體在側,幾乎使出了全部的本事。他們四處糾纏廝打,打得難解難分——她胸口腰月復間破開的傷口里,伸出千萬條蠕動的細絲般的紅色觸須,那些細小的肢體宛如蟲群般包裹了對手。她將那個人徹徹底底地吸收「吃」掉了。她的身軀膨脹變形,四肢上出現了許多臃腫的肉塊,紅色觸須凝聚成粗壯的肢體,又化成根根刺出脊柱的骨骼,最終又收縮消失回體內。整棟別墅轟然坍塌。她得到了那個人的記憶和能力,知道那人又得罪了當地的幫派,欠了一大筆錢,這次來家里又是索要錢財的。父母拒絕給他錢,他就偷襲殺死了他們,還想要殺掉她,這樣就能獨吞這些財產——因為在他沒成年的時候,她的父母辦了手續,成了他的監護人。那一瞬間,她覺得整件事都荒唐可笑。然而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還沒等她將父母的尸體從廢墟里撈出來,那個幫派的人就上門了,他們並不接受那個人的死亡,反而要她為他繼續還債。克麗奧殺了他們所有人。然後她知道自己麻煩大了,那個幫派在當地頗有勢力,她一個人未必能夠對抗。她收拾東西跑路,戰爭也恰好開始了。某種程度上反倒是給了她便利,因為哪怕是那個幫派的人,也沒空再因為一筆債務和幾個打手的死亡而追殺她。以她的能力不會缺錢,她先干了一段時間的雇佣兵,期間也曾迷茫地去過很多地方,在不同的空間站里住幾天,再輾轉去新的星系。她曾在聯邦邊陲的一座空間站里等候航班,在高級會員專用的豪華休息室內,看到一個坐在窗邊的金發女孩。後者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桌上,掌心里浮動著一團糾纏的金色能量球。金發女孩百無聊賴地側過頭,隔著半個休息室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間,克麗奧幾乎汗毛倒豎,如同獵物被凶殘的猛獸鎖定,連忙坐到了離那人最遠的地方。她們沒有說話,也沒再對視,很快分別登上不同的客船,前往了不同的星域。後來,她被血帆星盜團招募,遇到了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包括老對手黑 的某個金發指揮官,那張臉和曾經的迦南議長有七八分的相似。然後,克麗奧听說他敗給了一個號稱神之烈焰的人,她當時還覺得可笑,結果沒多久自己也一敗涂地。再後來,她知道了神教的存在,也得知那人是神教的大使者,代號太陽。最初那些年里,克麗奧作為血帆的團長被神教招募,起因自然是她也潰敗于尤莉手下。後來忌憚于上司殘忍的性格和冷酷的手段,也看到了凱撒被折騰得生不如死,自然不願讓自己也遭受那種折磨,所以並未如何反抗。然而內心深處,她還是覺得不服。或許是因為對方比自己年輕幾歲,或許是因為自恃能力想著早晚有一天可以吞噬那家伙——數年之後,大使者變成了使徒,太陽變成了淨化者。然而為人所周知的,卻是由前一個代號衍生而出的,震驚寰宇的擁有最強破壞力的異能者。太陽之手。吉奧克星系灰飛煙滅之時,它終結了所有雜亂的風聞傳言。那時她也是觀眾之一,只是在更遠的地方,用精神力感知了一個星系的覆滅,所有的物質概念全然不復存在。克麗奧仍然記得感知世界里爆開的金光。哪怕只是用精神力遙觀,那痛楚也如同尖刀般刺入了腦海,霸道又凶殘地燒灼著她的意識。然後她跪下了。那時她覺得自己別無選擇,甚至是向這樣的人臣服也是一種榮耀。她看到凱撒和自己做出了相同的舉動,他們沉默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收回了視線,再也沒有看向彼此。「……」克麗奧知道凱撒的過去。她不屬于被剝奪異能的那一部分人,自然也保留著曾經關于戰爭時期一切辛秘的記憶,不像是其他人,腦海里只殘留著模糊的印象。他們本就是一個年代的同齡人。甚至某種程度上說,被戰爭或是被人性摧毀了原本擁有的一切,就像是兩面互相照應的鏡子。但她也很清楚,同樣陷在記憶里,迦南國王承受的痛苦要大于自己。他或許自責更多一點。但她幾乎沒有這種想法,她很清楚一切的錯誤都是凶手的,或許父母的某些做法也有一點問題。但自己沒有錯。她確實悔恨自己沒有早一個小時回家,但她又不是先知,怎能預見到後面會發生什麼呢?領域里的記憶幻境無聲碎裂。黑發女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神情平靜地看向前方。嫉妒之王的身軀嵌在無垠的雪山之中。它像是無數塊晶體組成的不規則球狀物,那些白色的半透明狀的晶體亮如鏡面,反射出千萬道獵物的身影。克麗奧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她身上的衣衫早已碎裂,脊背上逐漸浮現出刺青的枝蔓。一道又一道赤金的細紋勾勒出頭戴王冠、手持權杖的人像,背後是蔥蘢的森林,腳下是豐茂的田野。……切爾菲主星。空港周邊的一家能源站大廳里,白發青年靠在自助機旁邊看光腦,直至周圍傳來員工問好的聲音。這家店的老板走了過來,她穿著背心短褲,一頭檸檬綠的短發在燈光里閃閃發亮。「姜靨?」綠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白毛,「你在這里做什麼?」「喲,大忙人你回來了?」姜靨抬起頭。綠毛白了他一眼,「我剛從遺失之域里出來,別說得好像我故意偷懶一樣行嗎。」「你根本不想去吧。」姜靨一針見血地說,「如果不是你上級的命令,我打賭除非魔人打到你店門口,否則即使外面的城市被炸平了,你也不會挪窩。」「所以你又要佔領道德高地來指責我不作為了嗎,我又不是這里的市長。」綠毛繼續翻白眼,「你好意思嗎,你披著情報販子的馬甲,多少次看著魔人在你面前搞大屠殺,估計還躲到桌子底下大喊救命吧。」姜靨直呼冤枉,「我指責你了嗎?完全是你自己腦補的吧?」「…………你到底什麼事。」姜靨指了指外面的停泊區,「我要去一趟聖域,你看到那邊的船了嗎。」綠毛向外面掃了一眼,在一眾私人飛船里看到了最亮眼的穿梭艦,「那個黑山鷲是嗎?」「是啊。幫忙照看一下,別讓人偷了,我知道這片地方經常有這種事。」姜靨揮揮手,「那我走了。」「你就為說這個?」綠毛滿臉無語,「大爺的,趕緊滾。」姜靨離開了能源站,然後直接進了遺失之域。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綠發老板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又忽然停住了腳步。她回過頭。服務大廳前的自動門慢慢打開,一個年輕英俊的褐發男人走了進來,「早上好。」綠毛訝然,「……早上好,你怎麼跑到這里了?」「有事。」男人言簡意賅地答道︰「外面那艘黑山鷲的船主呢?」綠毛老板眯起眼楮,「進領域了吧。」「多久了?」「幾天了吧?」綠毛想了想,「我也是剛出來的,我以為只過去幾分鐘,事實上是將近一個月,我還有很多爛攤子沒收拾呢。」「還好,我有個手下,在遺失之域走了一個來回,直接用了三年時間。」綠毛︰「……可能好運氣都被你吸走了吧。」「哎,不打擾你了。」那人沉默片刻,「希望她能成功吧,我去看著她的船,听說你這地方經常有人丟船。」綠毛眼神怪異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你真的是林祈嗎,竟然還會在乎別人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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