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同志，那你的意思是現在有些小縣城沒存在的必要了嘛？」有位上了年紀的領導打斷了王成的講話。
「領導，其實我覺得小縣城改革應該只有兩條路︰要麼壓縮編制、探索合理的編制體系、反省發展道路，減少支出，仍然保持完整的低碳運行方式；要麼就是合並小縣。像我所在的縣，屬于稍小的縣城，一年財政開支（政府運轉加人員工資）需要22—25億左右，就這還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情況。我所在的道南省100個縣區，光縣區支出就得2200—2500個億，加上地市和省里支出，初步估計在3000—3200個億左右。不靠轉移支付，根本不夠花…」
…
王成講完這些，郗司長帶著他到海里吃了個中飯，緊接著又參加了郗司長所在司的內部會議。
內部會議里，郗司長是負責人，會議的氛圍就輕松了很多。
「老弟，聊聊你對道南境內一些縣城發展的看法吧！我們需要制定初步情況，交給大首長審閱。」
王成看著司里幾十個人盯著自己，但因為大部分都是熟人︰郗司長、野生師兄，大家都拿著筆等著自己。王成緩了緩，清了清嗓子，把話筒挪到自己嘴邊，然後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各縣的在無問題，講實話很多事大家都不願意面對，像各位領導啊，在帝都矜矜業業、勤勤懇懇，很多干部在地方亂來，據我所知，我的老家道南縣︰2016—2018年，光獎金就每人每年發了七八萬之多，每個普通干部財政供養負擔竟然在18萬、正科級干部財政負擔在23萬左右，一個八線開外的欠發達城市，標準實際已經超過絕大部分一二線城市；再一個，那幾年，道南縣城市化城建總投資竟然在1800個億，什麼概念？我老家縣的財政收入一年才十多二十個億，本息一起，就夠這個縣不吃不喝還八九十年了。然後呢？這些都成為了歷史，最後吃虧的，還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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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大筆一揮，無數資金涌入社會，最後呢！受傷害的是整個社會…如今，我們已經保持高體量、高負荷運轉了…」
大家紛紛很嚴肅地記錄著些數據。
郗司長拿著筆的手揮了揮，示意王成繼續講。
王成說︰「地方政府債務余額到底有多大？我甚至不敢瞎寫…湖西大概在230億左右，這還只是在俠義債務限額的情況下統計的初步數據。再比如，道南省的安縣，因為我家里好幾個親戚都在那工作，我對該縣的情況有點了解，其債務余額大概139億，要知道，他們一年財政收入才5個多億…而他們縣的運行經費，一年就要12—16億。」
…
理不辯不明，之前社會上仍然有所謂的專家表示我們國家的編制佔比不夠，這其實就是一點都沒有經過調查研究得出的不負責任結果。
之前國家把房地產這條路給各縣走，結果現在卻成為壓垮安縣的一根稻草。
王成並不推崇一味地簡單的精兵簡政，他想要推崇的是，正確統籌編制。讓編制用在實處。
「不過，我認為可以把編制稍微向基層一些比較大的縣區傾斜，很多大縣的編制實際上是不夠的，工作人員忙得前腳打後腳…」王成補充道。
在帝都住了兩個晚上，王成回了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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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在帝都這番話，一周後，中紀委直接指示道南省紀委調查道南縣的各項工作。
沒幾天，道南縣縣委書記、幾個副縣長、公安局長、教育局長全部被抓，同時要求所有工作人員，按比例清償前幾年所有超過實際金額的獎金（每人每年超過了兩到四萬）。
而且，道南省分管財政的常務副省長、安州市分管財政的常務副市長，全部被約談。
關于道南縣，前些年違規審批績效獎金的所有領導全部取消退休待遇。
當然，沒有人知道這是王成的不經意之言帶來的後果。
回到道南，王成去拜訪了很久沒有見面的李軍。
李軍現在閑的很，每天沒啥事就調調研，見王成來了，他很熱情地接待了他。
「好久不見，發現你小子又憔悴不少啊？」
「沒辦法啊，書記，就這樣，還有人說我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就發現，不管做得再好，總有人看你不順眼，總有人想方設法挑你刺，恨不得把你所有好的壞的都找出來一通罵！」
「要慢慢自己找情感寄托，都是這樣過來的，不要急，工作慢慢做，身體慢慢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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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很久，對于李軍來說，現在的他慢慢釋懷了，對權力的沒那麼濃了。想開了，身體也就好了。
當然，他在那個位置，仍然有很多人想和他搭上關系。就算是個普通省人大政協的副職，仍然有人粘上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價值。
從李軍那回來，王成去找葉浩了，結果，葉浩不在辦公室，而且葉浩的辦公室也被搬空了。
一問，才知道他提前去團省委辦公了。
團省委辦公樓就在省行政中心大院內，就在省委辦公廳辦公樓的旁邊那棟，倒不是太遠。
王成從地下停車場走到團省委辦公樓底下，直接乘坐電梯到了頂樓︰一般領導的辦公室都在頂樓。
王成想給葉浩一個驚喜。
果然，葉浩已經在書記辦公室辦公了，看到王成來，他很興奮。
「哥，你這太不要臉了吧？你現在還沒公示，就算公示了，也只是副書記啊，怎麼跑書記辦公室辦公了？」
葉浩笑了一句︰「省得折騰省得折騰嘛。」
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