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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二號這兩天經常被叫到三樓來,江孤雲索性給了他自由出入的權限,他今晚上來便沒有通報,他個頭又小,走起路來也悄無聲息,是以在場的兩人都沒發現這個小機器人。

他轉著小腦袋左右看了看,見主人有事在忙,乖乖的在旁當起了壁花,好奇地打量起主人對面的那個陌生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像是曬干了的咸菜條,甚至身上也彌漫著一股類似的酸臭味。

他發絲凌亂,面容蒼白,削弱到顴骨格外突出,眼下還掛著一對碩大的黑眼圈。他疲憊的雙眼里寫滿恐懼,那微微撩起眼皮兢兢戰戰小心覷著江孤雲的古怪樣子,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什麼不可名狀的惡魔。

男人雙手不安地握拳,坐在椅子上兩腿也不受控制地發抖,听見江孤雲冷如極地寒風的聲音後更是抖的越發厲害。

前生活助理怎麼都沒想到,他特意提前跑到國外隱姓埋名地躲了起來,竟然還是被在短短幾天內輕松找到。

被帶來前的一天他只喝到了一口水,被關起來的兩天內也滴水未進。

空空蕩蕩的冰冷房間內除了馬桶外就只有一張床,但他卻一分鐘都沒能休息過。只要他有睡著的跡象,屋頂的特殊裝置立馬會降下帶冰碴的冷水,生生將他刺激醒。

他焦慮不安,對未知的未來充滿恐懼,想到自己或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這個小房間里,他就害怕的肝膽俱裂。他迫切地想要出去,想要與人交流,但不論他如何大聲乞求,放聲哀嚎,回應他的始終只有安靜矗立的泛著冷光的金屬牆面。

他被孤零零地關在狹小冰冷的房間內,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更無法通過睡覺來躲避折磨。

被關起來的每一分鐘都是對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他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痛苦地睜著眼清醒地熬過每一分每一秒。

就這麼熬了四十八小時以後,他的身體達到了極限,精神更是處于崩潰的邊緣。

終于被放出來以後,男人除了有對江孤雲深深的恐懼外,竟還多出了一分感激。

即使這個人是讓他身受兩天折磨的罪魁禍首,但終于見到了活人他還是忍不住感激涕零,他受夠了一個人待在寂謐無聲的空間之中。

听見江孤雲的問話,他迫不及待想將所有事倒個干淨,希望江孤雲看在他配合的份上放他離開。

「有咳咳咳……」哪知剛吐出一個字,他就喉嚨癢癢的劇烈咳嗽起來,他捂住喉嚨好一陣咳嗽,半天才緩過來啞著聲音繼續說道︰「有人找到我,給了我三千萬,讓我安排一個女人進來見您。他說那個女人是……」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小心偷瞄江孤雲的神色,然而江孤雲的面容隱于陰影之中,他什麼也沒能看清。

他咽了口唾沫,接著道︰「說那個女人是您失散多年的母親,即使我私自放人您也不會生氣,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整件事情就是這樣。」

收買他的那個人話里不是沒有疑點,但三千萬實在太誘人,那可是三千萬!只要動動嘴皮子,打兩個電話就能得到這麼多錢,再加上他之前攢下的存款,他到哪都能逍遙自在的過日子,以後自己做點投資生活,不用再看人眼色過日子,也不會再在睡覺時被人一個電話叫起來加班。

助理思來想去還是沒能忍住誘惑,他還抱有僥幸心理,想著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女人而已,就算他把人放上去想來也不會釀成大禍,江孤雲就是生氣也不會氣到哪去。

他平時負責的事多且雜,其中就包括安排江孤雲的訪客,所以有他幫忙將顧婷的訪客身份過了明路,誰都沒有懷疑,一路大開綠燈,連警戒系統也沒有發出警報。

駐在山腳下的管家和安保等人核對身份後,不光將顧婷放了進來,還親自開車將她送到了門口。

事情辦完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但男人轉念一想,只要他人跑到國外去,世界這麼大,江孤雲又能把他怎樣?

這麼想著他索性直接收拾包裹跑路,哪知現在臉就被打的啪啪響,不光被逮了回來,還被結結實實地關了兩天,直接把他給關老實了。

江孤雲似笑非笑,溢散在空氣中的低低聲音含著似有若無地嘲弄︰「區區三千萬……」

他意興闌珊地搖頭,若非想親耳听听男人背叛的緣由,審問的事本根本不用他親自來,結果得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無趣的答案。

他還記得這個人當初測試後的評價為b,面對利益雖有動搖但最終還是堅守住了本心,沒想到現在就變成了這副丑陋模樣。

江孤雲頓覺索然無味,淡淡道︰「那人的身份你有印象嗎?」

助理怯懦搖頭,老實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討好︰「但我錄了音,還拍了照片,東西就在我u盤的加密文件里,密碼是vyaf3gn0。」

是隨機生成的一段亂序密碼,加密文件連續輸入錯誤三次就會被銷毀,他直接交代出來倒是給江孤雲省了番功夫。

助理聲音里的討好越發明顯︰「boss……啊不是,江董,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忍不住心里暗道,反正現在看來江孤雲確實沒怎麼樣,他都這麼配合了,總不能還揪著他不放吧?

江孤雲嗤笑一聲,涼涼的聲音響起︰「你已經沒用了,而我討厭背叛者。」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將驚恐瑟縮的助理所籠罩,江孤雲居高臨下地道︰「這麼喜歡錢就去和顧婷作伴吧,你們兩個想來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雖然不知道顧婷被送到了哪,但男人直覺不是個好地方,而他親緣淡薄,就是失蹤了也沒人會找他。

他不禁臉色一變,驚慌失措地站起身,驚懼地雙目圓睜,慌不擇路道︰「江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給你跪下了。」

他說著真的膝蓋直直跪了下去,重重的一聲听著就听。助理是真的後悔了,悔的他胃都開始絞痛起來,哀求的聲音也帶上了貨真價實的哭腔︰「求求您了,放過我吧,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江孤雲冷冷看著他的做態,沒有絲毫動容,他冷酷地按下桌邊一個按鈕,早已等待多時的保鏢立馬從房內的隱藏電梯里出來,強行將又哭又鬧,死活不肯離開的男人拖走。

在最南方有一遙遠落後的邊陲小國,小國是君主制,將所有人劃分為三六九等。

這個國家保守而落後,幾乎不與外界交流,關起國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巧的是江孤雲剛好和這個國家的一個大貴族有商業合作。

顧婷和助理便都被送去了這個貴族的領地上挖礦,他們被送去時身上只有一身衣服,到了地方就是語言不通的黑戶,廉價的低級勞動力。

他們辛辛苦苦勞作一天才能換到一塊又干又澀的黑面包,偷懶或者干不完活還會被看管的人員拿鞭子抽,背上被抽的皮開肉爛也沒有錢買藥,第二天也沒法休息,還得繼續勞作。

沒兩天顧婷就被磋磨的沒了人樣,她長發被剪短,背也駝了,臉上皮膚又黃又粗糙,手掌上布滿水泡,五根手指都腫成了蘿卜。

對好逸惡勞的顧婷來說這無異于最可怕的懲罰,每一天都宛如生活在地獄之中,她也試過逃跑,但很快就被抓回來又是一頓毒打。她堅持不住崩潰之際想過自殺,但最後還是沒那個勇氣,只得哭著繼續忍受這樣的生活。

每個太陽升起的早晨,她都望著東方悔不當初,深恨當日的自己,想到江孤雲的潑天財富自己一個子也拿不到,恨意就更加深重。

不光一個子都拿不到,就如江孤雲當日里所言,她往後一生都與窮困為伍,再沒見著一分最渴望的錢。

見主人忙完,二號乖巧地上前,將手里端著的東西舉高,特意動用剛裝載不久的新功能,切換了一個女乃聲女乃氣的可愛聲線道︰「星星說請主人喝牛女乃。」

電子屏上隨之浮現出一對星星眼,「主人工作辛苦啦,星星說,他發現一款鮮牛女乃特別好喝,所以想與您分享。」

江孤雲俯身拿起玻璃杯,牛女乃還是熱的,不過溫度剛剛好,並不燙手。他注意到二號的稱呼,微微挑起眉,「星星?」

這一人一ai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二號呆呆重復︰「對呀,星星。」

這幾天江孤雲沒出現,樓飛星有事沒事就騷擾二號,在一次閑聊中自然而然改了稱呼。

江孤雲有點不太痛快,「他還說什麼了?」

二號如實道︰「星星還說如果您不喝完的話,他會很傷心,您這麼溫柔體貼,一定不忍心他傷心的吧。」

溫柔?體貼?江孤雲都要不認識這兩個字了,他晃晃手里的玻璃杯,他是不喝白水以外的東西的,但如果是還算可信任的樓飛星給的,還剛好是牛女乃的話……他眯眼打量杯中純白的液體,遞到鼻前嗅了嗅,沒有異味,他這才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溫熱香甜的牛女乃滑入食道,江孤雲腦中回憶起的卻是樓飛星的味道,果然,還是不如他的味道好。

在他品嘗牛女乃的時候,二號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薰衣草味香薰,「星星說這是他送您的禮物,立冬快樂,明天吃餃子,喝羊肉湯。」

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江孤雲很久沒收到這麼單純的一份禮物,他坐到這個位置以後,無論是收禮還是送禮,都有一份利益或是人情交換在里面。

他伸手欲拿,二號卻一個轉身,靈活地避開他,殷勤地道︰「我給主人點上。」

房間里立時多出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二號走過去,將香薰放到江孤雲的床頭,走回來後二號又興致勃勃道︰「我也有禮物送給主人!」

江孤雲有些訝異,這可不像二號會主動做的。他看著二號打開音樂,播放了一首舒緩的鋼琴曲,江孤雲听了一會兒就听出了這首曲子,clairne,德彪西的月光。

和貝多芬的月光曲不同,德彪西的月光柔和、悠揚、閑適,舒緩的樂聲呈現出一幕美好的月下夜景,微風輕拂,樹枝輕輕搖動,樹葉摩擦中發出沙沙的聲響,靜謐美好的夜色中,皎潔的月光如水般傾瀉,悄無聲息灑落一室,銀色的光華鋪滿整個房間。

萬籟俱寂,夜晚朦朧,也是個適合睡覺的美好寧靜的夜晚。

等等,適合睡覺?江孤雲看看手中的熱牛女乃,忽然覺出不對味來,恰好二號在此時端來一盆熱水,樂顛顛道︰「主人主人,我給你洗腳呀。」

江孤雲沉吟半晌,「二號,怎麼想到要送我禮物?」

傻白甜二號道︰「是星星說我也該送主人一份禮物,但我不知道送什麼,星星提的建議。」

這話一下子落實了江孤雲心中的猜想,從熱牛女乃到香薰到音樂,全部都是助眠的,潛藏在下面的意圖明晃晃到就差直接對著他大喊︰快、去、睡、覺!

被關心了,即使被冷落也絲毫不計較,仍然關心他……江孤雲捏緊手中的杯子,先前壓下的佔有欲在此時又一次輕而易舉的被引動。

江孤雲打發掉放催眠曲的二號,「二號,你下去吧,你之後……」.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下,還是搖頭道︰「算了,沒事。」

二號一頭霧水的被打發走,江孤雲這幾天克制自己不與樓飛星接觸,看天天在樓飛星跟前晃悠的二號格外不爽,才有事沒事就把二號叫到三樓來。

結果這一人一ai,還是在他沒看到的地方關系突飛猛進。要是命令二號離樓飛星遠點,他一個人會寂寞的吧。

江孤雲坐到臥室中的單人沙發里,他眉眼間都是疲憊,眼下有著濃重到眼鏡都遮不住的青黑。

他將手中的牛女乃一飲而盡,拿過一旁小桌上的平板打開,「一號,他在干什麼?」

一號熟練地調出監控,這兩天類似的事他沒少干,畫面上樓飛星抱著被子睡的香甜,蹭的凌亂的睡衣露出一小截他的細腰,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睡著了還勾起唇傻笑。

江孤雲專注望著樓飛星的睡顏,有意疏遠的這幾日里他都是這般度過的。看的一號不由得暗中吐槽,他的主人變態程度更深了。

他看了許久才將平板放到一邊,而後抽出一本書在薰衣草香味環繞的屋中看了起來。

江孤雲每看幾頁書就要抬起頭看看監控,一看見樓飛星甜美的睡顏,他就覺得自己身上的倦怠也一掃而空,之前他就靠著看樓飛星成功熬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今晚也同樣如此。

持續清醒很痛苦,一直強撐著不休息,對身體的負荷極大,從大腦到心髒到肺再到胃,沒一處是不難受的。

但睡著遠比持續清醒還要痛苦,夢魘揮之不去、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無限模糊、自我消解……每一樣江孤雲都極為討厭。

天光漸亮,江孤雲就見樓飛星閉眼按掉鬧鐘,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眯著眼跌跌撞撞走向衛生間洗漱。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清醒了些,大大伸了個懶腰,邊自言自語道︰「唔,想喝牛女乃了,新的一天還是從牛女乃開始最好了。」

江孤雲听見後不禁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打開遠程操控二號的軟件,他盯著軟件猶疑了一會兒,很快找到理由說服了自己。

昨天樓飛星那麼關心了他,他什麼都不做可不符合他的原則。

樓飛星換好衣服,靠在牆邊比劃了下自己的身高,蔫蔫地嘆了口氣,「今天也是沒有長高的一天。」

他拍拍臉打起精神,朝氣蓬勃地拉開房門,二號舉著一杯牛女乃站在他門外,活潑可愛地道︰「星星喝牛女乃。」

樓飛星驚奇地哇了一聲,開開心心接過牛女乃,「謝謝,二號你和我真是心有靈犀!」

坐在監控後的江孤雲,幾不可查地哼了一聲。

樓飛星剛喝下一口牛女乃,手機鬧鈴就響了起來,他頂著唇邊一圈女乃胡子打開手機,屏幕上跳出一個日歷提醒。

他愣了下,抬手關掉提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到掃墓的忌日了。

樓飛星起來後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不論什麼時候,忌日總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他搖搖頭不再想,開始新的美好一天。

這一開始,樓飛星忽然覺得二號不大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我粗長了!對了,抽獎也是今天開

在歌單里翻來翻去,德彪西的月光是最催眠的,巨tm催眠,和一堆燃向bgm格格不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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