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陰影下。
童磨坐在樹下,或者說是被固定在樹下,面無表情。
遙想兩天前,暗夜男爵通知他,「在這里待一會,我去去就來。」
那時的童磨立刻信了,不僅信了,還老老實實坐好了。
他根本就不認為木質的欄桿還有普普通通的繩子能對他造成什麼束縛力。
在童磨的認知中,這就是一種默契的約定︰
我在這里等你,你回來之後就把我帶走。
于是他乖乖地等在這顆樹下,安靜地閉上了眼楮,等待著暗夜男爵把他放出來,一起踏上毀滅世界的道路。
至于無慘大人?等他找過來再說吧。
反正自己現在是處于被綁架的狀態不是嗎。
半天後,林子里萬籟俱寂,什麼動靜也沒有。
童磨覺得正常,畢竟暗夜男爵肯定是回去布置他的「傲天神教」了,總會需要一段時間。
當初他收到命令的時候,遣散守夜的教眾也花了一段時間,所以半天的時間是正常的。
一天後,童磨動了動自己的腿,準備把自己挪出來放松一會兒。
時間過得太久了,他的耐心也到盡頭了。
童磨決定,他要自己去找暗夜男爵。
鋒利的鬼爪輕輕松松地就劃開了將他的身體捆得嚴嚴實實的繩子。
童磨在木柵欄的包圍下伸了一個懶腰,向上躍起︰他要出去了。
再然後,他被一股力道扯回來了,以頭朝下的姿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股拉力牢牢地牽扯著他,童磨向上跳得有多快,墜落就有多快。
他扯了扯自己的脖子,發現繩子完好無損。
他又用鐵扇刮了刮木質的柵欄,鐵扇紋絲不動,木柵欄也紋絲不動。
童磨意識到了事情的發展好像超出了他的預測。
他從一個主動的囚禁狀態變成了一個被動的囚禁狀態,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兩天後,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過來。
童磨覺得自己被騙了。
他早該想到的,他之前見過的。
主人把狗帶到一個荒郊野外,然後把它系在了樹根上,告訴它自己馬上就來。
一天後、兩天後、三天後……
在這個過程中,童磨一直觀察著這只狗。
狗虛弱而痴痴地等待著,然而直到死亡,它的主人都沒有出現過。
童磨得出一個結論︰他被拋棄了。
那我現在應該干什麼呢?童磨歪著腦袋思考著。
按照普通人來說,應該是呼救吧。
于是童磨回想著那些人求救的過程︰
「有人嗎?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啊∼」童磨百無賴聊地靠在樹上,漫不經心地呼救著。
伴隨著他的呼喚而來的,是一身黑色西裝成年男子狀態的鬼舞無慘。
他在這里已經半天了,直到確定這里沒有人,才放心地走了出來。
「沒用的廢物。」見到童磨懶懶散散地被困在木柵欄里,鬼舞無慘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在見到不怕陽光的怪物後,他第一時間就讓鳴女把自己傳送到了萬世極樂教。
在今天之前,他對于那個傻子一樣的暗夜男爵的萬般嫌棄。
但是今時不同于往日,此刻在他的心里,暗夜男爵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鬼界新星。
然而當他來到萬世極樂教,準備迎接暗夜男爵時,卻發現人去樓空。
當他感知到童磨遠在幾百里開外後,鬼舞無慘的神經一抽抽,大致上明白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于是在不怕陽關的頭盔的誘惑下,近期一直躲在無限城內的鬼舞無慘第一次走出了無限城,往他感知到的童磨的方向進發。
「暗夜男爵在哪里?」找到童磨後,鬼舞無慘直奔主題。
來不及等地童磨回答的鬼舞無慘直接讀取了童磨腦中的記憶。
自己研發出了一個新的物種?嫌棄鬼這個種族影響智商?
在暗夜男爵這里,無慘被智商與知識的光芒閃到了眼楮。
如果說最開始,無慘來到這路是想要得到那個可以抵御太陽的頭盔,
那麼現在無慘想要得到的,是暗夜男爵這樣一個人才。
無慘心動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自己是不是也該試著把高科技的人才轉換成鬼試試。
過去是他的錯,只注重實力,沒有注意到有一顆聰明的大腦是多麼重要。
鬼舞無慘為了克服鬼怕陽光這個問題兢兢業業了幾百年,結果除了一堆連私塾都沒上過的鬼外什麼都沒有得到。
放眼所有的鬼,連讀得懂書的鬼都找不到幾個。
扒拉扒拉十二鬼月,就連一個上過學,受過教育的鬼都沒有。
難怪他每天累死累活尋找青色彼岸花,研發藥劑效果卻不明顯。
他每天辛辛苦苦地布置任務,結果有些鬼卻連任務都不理解。
是他自誤了。
他光知道讓自己混進那些著名的醫藥企業,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制造可以抵御陽光的藥物,卻沒有想到自己也來培養幾個。
這一刻,鬼舞無慘悟了,知識與理性的光輝照耀著他。
他深深地明白了︰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
在讀取到童磨也不知道暗夜男爵到底在哪里後,鬼舞無慘更加暴躁了。
他看著這個連學都沒有上過的上弦貳,打心眼里產生了嫌棄的感覺。
多讀書還是有好處的,起碼不會這麼容易被拐走。
「童磨,你還是去讀點書吧。」鬼舞無慘情不自禁地說。
童磨︰???
鬼舞無慘在知道暗夜男爵離開的方向後就準備走了,雖然童磨是重要戰斗力,但是與暗夜男爵一比卻不是那麼重要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離開,兩個身影就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身前。
一道身影是高達三米的奇怪生物,手腳細長,眼楮處冒著紫色的光。
一道身影則是一身讓人眼熟的打扮。
鬼殺隊傳統的披風,腰間別著細長的刀刃。
這是一個標準的鬼殺隊隊員,只除了他的那張臉。
「是你?」鬼舞無慘看到了一
張熟悉的臉。
正是這張臉的主人面帶微笑的將累投入了岩漿,也正是這張臉的主人讓自己龜縮在無限城。
他派出的鬼一直沒有找到這個人,沒想到這人卻自己找了上來。
「初次見面,」那人微笑著說,「我是神奈川優,請多多指教。」
他的笑容虛假地掛在臉上,弧度一成不變。
明明是友善的微笑,卻透著一股讓人不舒適的感覺,仿佛一張沒有靈氣的面具。
神奈川優?鬼舞無慘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暗夜男爵的宿敵嗎?
童磨看著神奈川優臉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微笑,暗自揣測:難道這就是暗夜男爵把我留在這里的原因?
見鬼舞無慘和童磨不說話,神奈川優看向了被困在木柵欄後的童磨,「哎呀,這個手筆,是暗夜男爵吧?」
他的笑中帶上了一絲真情實感的殺意。
「一只,兩只,兩只鬼,」神奈川優伸出手指點了點,「還有一只是上弦,夠我成為柱的了。」
「唉,他就是太容易心軟,把你困在這里,卻沒狠下手殺你。」神奈川優惋惜地搖了搖頭,拔出了自己的刀,「那我就笑納了。」
心軟?童磨的腦子轉了轉,是在說暗夜男爵嗎?那個把自己打到血肉模糊的暗夜男爵?
「等等,你們是宿敵吧,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童磨坐在木柵欄里,象征性地想要搶救一下自己。
說實話,就連自己都打不開這個奇怪的柵欄,他不認為神奈川優可以打破這個牢籠。
「宿敵?」讓童磨想不到的是,神奈川優的臉上的笑意驟然扭曲,「他連我的名字都告訴你了?」
等等,自己是不是觸發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這個神奈川優突然變態起來了啊。
「能殺死我的只有他,而能殺死他的只有我」黑色的長發遮住了神奈川優的半只眼楮,露出的左眼閃著癲狂與惡意的光,「所以擋在我們中間的你,去死吧。」
不愧是暗夜男爵的宿敵,童磨嘆為觀止,想來也只有這樣的性格,才能跟得上暗夜男爵的節奏吧。
陡然,一條觸手如同閃電般刺向了神奈川優,那是一只伺機隱藏在一旁等待時機的鬼舞無慘。
作為這個世界目前最強大的生物,即使是末影人及時帶著他瞬移,神奈川優的左側的腰部依舊綻開了血色的花朵。
在一擊傷到了神奈川優後,鬼舞無慘大致模清楚了神奈川優的實力。
弱小,太弱小了。
就連這樣的速度都避不開,根本無法與那個男人相比。
這只不過是一個口氣張狂的垃圾罷了,真不知道暗夜男爵為什麼會把他當做宿敵。
在知道自己佔領了絕對優勢後,鬼舞無慘張狂起來。
他隨著末影人移動距離的遠近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鬼舞無慘甚至暗自在自己的觸手上凝聚了鬼血,想要把這個人轉換成鬼。
在一次交鋒之後,鬼舞無慘的觸手的速度達到了極致,他成功貫穿了神奈川優的月復部。
感受著鬼血的注入,鬼舞無慘微微笑了。
等等,這個觸感?
隨著一陣煙霧,神奈川優在他的面前化為了一塊石頭,在那塊石頭上,是一滴猩紅的鬼血。
鬼舞無慘盯著掉落在地上的石頭,陷入了懷疑自我的疑惑之中。
沒等他回過神來,不遠處的樹林里傳來動靜。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最高速度和最快移動距離嗎?」
一旁的樹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他帶著金絲邊眼鏡,手中快速地記錄著什麼。
見兩只鬼看過來,神奈川優扯開嘴角,露出了與最開始如出一轍的虛假笑容。m.w.,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