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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斬敵頭顱,且鑄京觀(三)(4k)

「果然是你。」張飛得了呂布的回答,反倒是將握著蛇矛的手松開了些

以此來展露他並無敵意。

他雖不曾見過呂布,可劉備送回涿縣的信中提到過此人。

劉備等人每隔一段日子就會給涿縣中寄回些書信,信中都是他們在涿縣之外遇到的諸多事情與人物。

其中有幾次便是提到了這個呂布。

故而他知道如今這呂布雖然算不上盟友,可也非是敵人。

「我等是幽州涿縣人,我兄長乃是涿郡劉玄德。」張飛答道。

張飛此言一出,呂布等人也是放松了幾分。

他們本就是跨境而來,伏殺鮮卑還說的過去,只是若是和當地人起了沖突,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這些並州殺胚自然不怕與人起沖突,甚至樂得與人起沖突。好勇斗狠,本就是邊地人的習性之一。

只是如今不比從前,起了沖突倒是不怕,怕就怕有損呂布這些日子苦心經營,如今才稍稍有了些起色的仁義之名。

當初他們在並州之時做的是「劍客」的行當。

說的好听些是所謂的豪俠,說的難听些不過是些劫掠路上富商,替人報仇尋釁的馬賊。

只不過並州邊境胡漢雜居,加上他們一伙人本事出眾,朝廷官軍幾次剿滅不成,反倒是在他們這里損兵折將,無力圍剿,故而他們在並州邊境反倒是成了雙方約定俗成,心照不宣之事。

那時並州的邊境之人雖然見面也會尊稱他們一聲豪俠,只是心中到底會如何想?想來是希望他們早些死了才好。

不過這些事他們都是心知肚明,邊地本就是恃強凌弱之地,歷來都是如此,力能兼人者勝。

只是自從他們在趙蟄的建議下開始養望以來,事情卻是有了很大不同。

雖說行俠仗義而不是將利益收入囊中確是讓他們損失了一些利益,可換來的東西卻也是極有用處,那便是邊地之人的真心。

世上仁義自然也分兩種,其中一種是如宋襄公那般空有仁義之心而無仁義之力。如此仁義說不得受益之人還要在背後嘲弄一聲迂腐。

另一種仁義自然是也行仁義之事,而行仁義之人也是強而有力。這般人哪怕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讓人感激涕淋,願意為之效之以死。

人心便是這般古怪,無權無勢之人的萬般關心,只會被當作理所當然的天經地義,可有權有勢之人的些許關懷,便會被當做天大的恩澤。

呂布笑道︰「想來你就是玄德口中的三弟了。我與玄德同為邊地之人,當日也是頗為投機,說來我改用畫戟還是當日听了玄德的建議。」

張飛搖了搖頭,卻是翻身下馬,拔出腰間的環首刀,湊到須卜干的身前。

此時須卜干還有些生機,只是卻也是氣若游絲,眼見著張飛靠近,此時他不知從何處憑空生出來的力氣,竟是一個翻身想要掙扎著起身,已然走到他身前的張飛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一腳將還未起身的鮮卑漢子踢倒,接著手中環首刀狠狠刺下,半點也不曾遲疑。

刀落而人頭起,此時張飛已然將此人的頭顱提在手中,他站在地上望著坐在馬上的呂布,笑道︰「呂君既與我兄長是好友,如今飛手中有筆大買賣,不知呂君可敢做上一做。」

呂布聞言笑著俯子,笑道︰「看來你果然是玄德的兄弟,連我最喜歡做生意之事也知道。」

他笑著補充道︰「只是我對尋常的小生意可不感興趣,我只做大生意。」

「生意自然是夠大。」張飛迎著呂布的目光,也是笑道︰「大到只怕呂君吃不下。」

他舉了舉手中的頭顱,「不過還要等我先以他們的頭顱鑄個京觀。」

此時周沖帶著身後的騎士迎了上來,馬背上各自懸著一到兩個人頭,最後一匹馬上則是還帶著兩個俘虜。

張飛歷來說話算數,既然說了要用這些鮮卑人的頭顱鑄京觀,那便要用鮮卑人的頭顱鑄京觀。

________

夜已深沉,草原上的夜色總是格外沉寂,一處稍稍有些避風之處,張飛等人停在此處休整,還燃起了一處篝火。

「你是說如今鮮卑人的目標是高柳縣城?」圍坐在篝火前,呂布皺眉問道。

「不錯,按那些俘虜所言,那個須卜干是個百人長,他們這次被派出來既是為了探查情況,也是要分兵進入高柳城附近。至于屠戮村莊之事,都是那個須卜干的臨時起念。」

「而且我之前派去高柳沿途縣城送信的人至今不曾回來,那人是個沉穩之人,想來定然是半途出了事情。」張飛分析道。

呂布點了點頭,倒是頗為認可張飛所言。若是在當年,鮮卑自然是不敢這般長驅直入,只是如今鮮卑強盛,膽子也是越發大了起來。

「所以你要和我做的生意就是要去救援高柳附近的縣城?」呂布笑道。

他自然不是笨人,張飛既然說要與他做生意,那如今哪里還有比救援高柳附近的縣城更大的生意。

張飛露出一個憨厚笑容,「呂君說的不差,飛確是如此想,只是不知呂君意下如何?」

呂布將手中拍髕刀上烤著的兔肉翻轉一下,沉默片刻,笑道︰「生意倒確是個大生意,只是事情可不易做。再說即便做成了,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你既然是玄德的兄弟,也該知道些呂某的性子,呂某可是向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好處自然是有的。」張飛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呂君這般並州人為何會出現在幽並邊界,以呂君的性子又為何會在半路埋伏鮮卑人?」

「當日兄長來信曾和飛說過呂君斬殺曹破石之事。若是飛所料不差,想來呂君如今行事所求應當與我兄長一般,都是為了能養些名聲。」

「而于邊地養名者,最快也是最讓人信服的哪里能有超的過守土安民的?所以呂君若是能幫我做成此事,自然能在幽並之間換來天大的名頭,只是不知呂君以為值得還是不值得?」

「布自來不信人會無所求,我所求者名聲,那你所求者又是為何?」呂布笑道,「莫要和我說是所謂的公道,我看的出,你不是劉玄德。你我應當有不少相同之處。」

張飛聞言一笑,「呂君說的有理,難怪我初次見到呂君之時便覺得有些熟悉。呂君所求的是名聲,飛所求的也是名聲,只不過呂君是為自家所求,而飛是為我家兄長所求。仁義這個名頭可是個好東西。」

「舍生忘死,只為他人做嫁衣,你是聰明人,可值得?」呂布笑問道。

張飛笑道:「想來呂君不知情義二字的斤兩。」

「說的有理。」呂布一笑,「既然如此,看來我確是拒絕不得。」

他伸出一手,笑道︰「那就祝你我此次皆能如願。」

張飛也是笑了笑,伸手與呂布相握,「願你我皆如願。」

…………

高柳縣城地處幽並兩州交界之地,其西南為白登城,昔年高祖曾被冒頓單于圍困于此地,史稱白登之圍。

其後陳平獻陰詭之計才讓高祖月兌困而出,故而白登此地歷來為漢家之恥,及到後來霍衛遠征,大破匈奴,這才稍稍令漢家人揚眉吐氣。

于其南則是北平,是漢廷于北方的重鎮。

高柳縣城西北兩面皆是高山,故而此處也是昔年匈奴想要南下的必經之路。

如今匈奴勢弱,遠走漠北,昔年的舊土都被鮮卑人所佔據,故而如今高柳城也成了鮮卑人想要南下的必經之地。

高柳城外的一處樹林里,一支約有千人之數的鮮卑游騎已然在此潛伏了數日。統軍的千夫長丘敦需是個在鮮卑中軍之中頗為出名的狠角色。

凡是被他攻破的城池,定然要放縱手下的游騎大肆劫掠幾日,以收買手下士卒的軍心,所以手下之人也樂得為他赴死,故而他在鮮卑軍中有一個活閻王的稱號。

此時「活閻王」丘敦需卻正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地圖。

這次他們翻山而來是大汗親自制定的任務,其劍鋒所指本就是高柳城。

而派遣出來的隊伍自然也不止他們這一支。鮮卑之中其實也是如中原的漢人一般,族群眾多,而大族則壟斷了鮮卑絕大部分的財富與兵權。

這次出兵作戰,中東西三部都有各自出兵,而中部雖然是以他的千人隊為主,可其實還有不少小部族的隊伍,這些小族多是跟著趁亂來打些秋風,雖說論戰力自然也遠遠不如他這「正規軍」,可用來沖鋒送死倒是不差。

他向來注重軍中聲譽,自然不能耽誤了其他人打秋風,而出兵之前他早已與其他隊伍那些人約定好了日期。

只是如今眼看著約定的日期馬上就要到了,那些人卻是依舊沒有半點蹤影,如何能不讓他心急。

「王軍師,如今眼看日期就要到了,你可有主意?」丘敦需自地圖上收回目光,抬眼打量著眼前那個正攏著袖子的漢家讀書人。

檀石槐統一之後便開始大力吸納中原文化,不少漢人,漢家器物都被他擄掠到了邊塞之地,這也是為何他要常年南侵的緣由之一。

而眼前這個漢家讀書人王嚴卻是與那些被擄掠來的人不同,此人是在他們入邊境之時自己尋了上來。

據此人自己所言,說是屢試不第,對漢家朝廷沒了希望,又見鮮卑勢大,故而想在鮮卑做出些事業來。

此人在鮮卑時倒是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故而如今頗得檀石槐的信任。

檀石槐也知丘敦需恃殺的性子,故而此次出征特意將此人派了來。

王嚴聞言笑道:「此事不難猜,他們此時不至,無非兩種緣由。其一是在沿途劫掠,忘了約定的日期。其二是他們記得約定日期,卻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煩。」

丘敦需皺了皺眉頭。

「若是第一種情形自然好說。這些人本就戰力不強,來與不來其實無甚區別,無非是咱們獨自作戰的損失要大上一些。」

「可若是第二種情況就有些麻煩了。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忠勇之人,若是在人逼迫之下,難免會泄露咱們的行蹤。咱們本就是孤軍深入,若是行蹤暴露,只怕到時想要全軍而退都不容易。」

丘敦需沉聲道:「那王軍師以為應當如何?」

王嚴沉思片刻,笑道:「如今無外乎兩條路,其一便是賭高柳城中還不曾得到消息,咱們以手中人手以快打快,搶下高柳城,然後迅速後撤離去。」

「高柳城雖是北方重地,可這麼多年咱們入侵中原都是繞過高柳城,所以城中之兵算不得多,加上之前咱們曾派人入城探查,其縣令周越不過中人之姿,守備也是頗為松懈,若是如所料一般,到時咱們兵臨城下,守城之人更會自亂手腳。要拿下高柳城其實算不得難事。」

丘敦需點了點頭。

「其二自然便是賭高柳城中已然得了消息,如今漢軍的援軍已然在路上,咱們趁著援軍未至,立刻抽身離去,雖然軍功不可得,可卻也不會有被人圍在城下的覆滅之危。」

丘敦需沉默不語,正盯著地圖仔細思量。

他出征之時雄心勃勃,更曾在大汗檀石槐面前夸下海口,說不下高柳誓不還軍,難道如今便要連高柳城下都不曾去得便要率軍回返不成?他如何甘心。

良久之後,丘敦需嘆了口氣,「王軍師,你也知此次是三路同出,若是我這一路無功而返,回去定然少不了大汗的問責。」

「千人長說的也有理。」王嚴贊同道。

如今檀石槐雖然名義上統一了鮮卑,可鮮卑各部之間其實依舊是矛盾重重,只是靠著檀石槐的個人威望才暫時壓服了下來。

也是因如此,檀石槐不能像漢家天子那般任性妄為,丘敦需雖然是他的愛將,可若是就這般回去,自也免不了責罰。

「如此說來,千人長是要選第一條路了。」王嚴嘆了口氣。

丘敦需也是嘆了口氣,「走到這步,我也沒的選了。」

…………

于此處稍遠的一處山澗中,奔襲而來的張飛等人沿途又遇到了幾支零散的鮮卑游騎。

如今他與呂布合兵一處,加起來已然有了百人之數,兩人驍勇異常,帶頭沖鋒,那些鮮卑人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故而沿途又多了幾處京觀。

張飛將手中拿著的一顆人頭壘在京觀之上,放目遠望。

「馬上就要到高柳城了,呂君可怕了?」

「確是怕了。」呂布笑道,「怕那些鮮卑人項上頭顱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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