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默數了五個數之後, 因為一時松懈，祁笑臉上的表情沒控制住，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好吧, 那就算我是犯規了。」
說著他便迅速將手松開了。
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的陸星涼︰……
為什麼對方松開手的那個瞬間，他有一種自己像是被隨手丟掉的垃圾的錯覺？
完成任務後, 祁笑小心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眾人, 想著自己剛才的動作到底是有點突兀, 不會太明顯了吧，要是就此暴露了身份可就完蛋了！
結果就看見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微妙，尤其是女孩子們, 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祁笑頓時有點緊張，下意識就將目光轉向了周重羽, 對方的笑容總是會讓人感到安心。
然而周重羽卻並沒有向往常那樣露出安撫的笑容, 而是靜靜看著祁笑這邊, 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因為樂器基本都被表演完了，課間游戲自然也就提前結束了, 這時候老板提出要帶嘉賓去看看琴行的鎮店之寶。
眾人跟著老板在琴行里左繞右繞，才終于到了鎮店之寶所在的房間。
推開門前, 為了制造節目效果，祁笑一旁在導演的示意下問︰「你們覺得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樂器, 」林知窈調侃道, 「反正一定很貴。」
梁憶猜道︰「我覺得是鋼琴吧？」
祁笑跟著附和︰「我也覺得。」說起來他對于漂亮的鋼琴還是挺感興趣的, 當初他爸讓他挑喜歡的琴, 他直接一眼就看中了其中最好看的那一架，此時不由也有些好奇。
老板將門推開了，笑著道︰「大家可以進去參觀了。」
听了這話大家便依次走進去，房間正中央果然放置著一架鋼琴。
走在最前面的祁笑忽然愣住了。
這時老板在一旁熱情介紹, 說這架鋼琴是前主人委托國外品牌專門定制的，用料極其講究，純手工打造，耗費了好幾年才制成，原價本就不菲，而老板則是在某個公益拍賣會上拍下的。
這樣名貴的物品自然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但就算隔了一段距離也能從琴身的光澤和紋理上看出其匠心獨運。
祁笑盯了一會兒那架鋼琴，忽地偏轉了目光，他放空著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點累了吧？」
听到說話聲，祁笑才發覺周重羽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有些茫然地扭頭看了過去，卻得到了對方安撫般的模頭。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臉上的表情有點明顯？祁笑也不想多做解釋，便順著對方的話道︰「嗯。」
陸星涼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掃了一眼那架鋼琴，似是若有所思。
導演說︰「下面有個新游戲啊，每個嘉賓輪流猜鋼琴的價格，答案最接近的擁有一次對在場任何嘉賓的提問權。」
女嘉賓對這個游戲明顯比之前更有熱情，畢竟任意的提問權還是挺誘人的，而且只是猜一猜又沒有損失。
林知窈率先出價︰「八十萬？」
一旁的梁憶說︰「一百萬吧。」
宋湄︰「一百五十萬。」
等其他人都依次說完了，就只剩下祁笑還沒有做出猜測，不刻意掩飾臉上表情的時候，他的心思其實很好猜。
林知窈打趣道︰「你怎麼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突然這麼不積極？」要知道之前無論有什麼游戲環節，祁笑都是第一個沖在最前面的。
但听了這話，他只是說︰「有點困。」
頓了頓，祁笑又補充道，「四百二十八萬。」
這個價格比起之前大家說的都翻了倍，最先出價的林知窈不由很訝異︰「難道會有這麼貴嗎？」
祁笑難得地沒接話，只是默默盯著那架鋼琴看，上面的木材紋路、支架、黑白琴鍵，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
這時老板笑著給他們公布了答案︰「四百二十八萬。」
和祁笑說的價格一模一樣。
「這都能猜中？」林知窈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玩笑道，「該不會是導演給你提前做了小抄吧？」
祁笑說︰「那場拍賣會……我听說過。」
一旁的老板點點頭，說︰「在當時確實是很有名的拍賣會，這是俞凝女士生前最喜歡的一架鋼琴，參加那次的公益拍賣是她的遺願，我本人也是她的忠實粉絲，所以就拍回來收藏了。」
說到俞凝這個名字，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點印象，畢竟她經常受邀參加一些重要節日晚會和活動的演出，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知名鋼琴家，只不過她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梁憶忍不住感慨︰「我也一直很喜歡她，真的好可惜。」
因為話題有些沉重，大家都比較沉默，林知窈忽然看向了一旁安靜站著的祁笑，說起來他從看到這架鋼琴之後表情就有些不對勁，難道說俞凝是他認識的人？
不過她很快就把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給打消了，這未免也太牽強了，祁笑本身也學過鋼琴，估計他應該只是和老板一樣，是對方的粉絲吧。
「好了。」導演拍了下手，「那麼現在讓祁笑來行使他的提問權吧。」
祁笑其實有點意興闌珊，但顧及著節目規則，想了想還是隨便問了下︰「我想問周重羽。」
話一說出口，陸星涼忽地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雖然覺得有些莫名，但祁笑也懶得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直接忽略了陸星涼的目光，轉向周重羽道︰「你最喜歡吃什麼？」
周重羽略一怔，回答道︰「沒什麼特別喜歡的。」
林知窈忍不住說︰「這個問題也太沒意思了，一點爆點都沒有。」
祁笑扯了下嘴角︰「我本來就沒什麼想問的嘛。」
察覺到他的興致不怎麼高，林知窈也就不再開他的玩笑了。
之後又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繼續上課了。
因為祁笑有點無精打采，後半截的課都顯得冷清了不少，眾人練習的時候，周重羽特意走下來到了他的身旁，低聲道︰「我明天上午臨時有個工作，下午出去可以嗎？」
祁笑茫然地抬起眼看他︰「出去？」
周重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明天是約會的環節。」
「噢……」祁笑差點都忘了這件事，雖然他一開始就知道，不出意料對方會選擇自己作為約會對象，他打起了精神，想了想，問道︰「你要工作很久嗎？」
「是一個廣告拍攝，應該不久。」
「那我可以去看你嗎？」祁笑問，反正他明天也沒事，既然是周末約會，那還是一整天比較好吧？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周重羽略一沉默，忽地笑了︰「突然有點緊張。」
祁笑疑惑地看著他。
周重羽解釋說︰「還是第一次有人探我的班。」
听了這話，祁笑微微愣住了，雖然沒談過戀愛，他還是見過豬跑的，像這種第一次的事情當然是很重要、很有紀念意義的啊！
他試探著道︰「你要是介意的話，我還是不去了？」祁笑覺得還是讓周重羽未來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去比較好。
周重羽卻搖頭︰「我……很期待。」
為期一下午的節目錄制很快結束，因為想著要和陸星涼盡量避嫌，之後的課上祁笑都沒怎麼和對方互動了，一直到出了教室，陸星涼忽地叫住了他。
回過頭，听見對方說︰「那個簽名，麻煩你再加一句話。」
這其實也不是陸星涼刻意找話題，剛剛季寥陽給他發了消息，特意叮囑了是他妹妹的要求。
「好哦。」祁笑便往回走了兩步，陸星涼將本子和手機一並拿給他看︰「寫這句話。」
因為是懸空寫字，底下沒有東西做支撐，祁笑下筆時不由略吃力，陸星涼見狀便上前了小半步用手幫他托著本子。
從他的這個角度來看，正好能看見對方安靜斂下的睫羽，或許是眉宇間本就有些愁容，平添了幾分憂郁的氣質。
陸星涼終于忍不住道︰「看你的狀態好像不太好。」是有什麼事嗎？
後半句問話他沒說出來。
沒想到陸星涼竟然也注意到了，祁笑愣了下，轉而笑了笑︰「沒有啦，謝謝前輩關心。」
簽完字，他將本子遞了回去︰「那前輩，我先走啦？」
原本听慣了的前輩，在這一刻突然顯得有些刺耳。
陸星涼終于意識到，一旦對方不主動，他們之間其實可以毫無關聯。
本來就是工作上的關系，私下也確實沒有交往的必要。
可捏著本子的手卻不自覺加大了力度。
剛走出琴行，季寥陽就給他打來了電話︰「簽好了沒？待會兒一起吃個飯唄。」
陸星涼單刀直入道︰「你的那部戲我沒興趣。」
之前季寥陽就是為了聊他要執導的第一部戲才找上了陸星涼，雖然劇本很不錯，可那個男二號的角色陸星涼並不感興趣，普普通通，沒有什麼挑戰性，硬要說的話，男主的人設倒是很特別，不過他的年齡和長相上都不怎麼適合。
季寥陽也不跟他客氣，嘆氣道︰「男二的角色也的確不是非你不可，我這不是請不到其他有名的演員嘛。」
陸星涼︰「……」
「男主定了嗎？」他問。
「沒呢。」提起這個季寥陽就發愁，「太難找了，既要演技好，臉也得過得去，還不能太老了。憂郁美少年那種調調，放眼整個圈里也沒幾個合適的。」
上了車，陸星涼說︰「先不說了，剛錄完節目，我要回去休息。」
季寥陽便道︰「你才剛錄完啊，怎麼樣，進展如何？」
放在平時陸星涼還能和他隨口扯兩句，今天卻不願意多談，敷衍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按下掛斷鍵，陸星涼忽然想到什麼，打開了手機里的視頻軟件。
鬼使神差般，他在搜索框里輸入了祁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