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回去。」
——
夜晚,總是在悄然之中降臨。
寒冷,總是一點一點的裹挾眾人身心。
從尚還溫暖的天氣,到伸手就能凍手的日子,總是有那麼幾天突然。
沈嘉南沒有想好,怎麼跟林欽說她回家要做之事,正如她心中無法拒絕林欽的那句「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般糾結。
晚八點。
離開了B市許久的孔舒辛,在老楊的接送下,匆忙趕到了醫院沈嘉南病房。
「我這才走多久呀,怎麼就發生這麼多事?」
「你這小子怎麼回事!」
「怎麼照顧嘉南的!」
遮蔽寒冷的大衣都還沒完全交給老楊,急得眉頭都打結了的孔舒辛就率先對林欽發起了抨擊。
「孔姨。」
「誒誒誒!」
沈嘉南甜甜的聲音,讓本就心里愧疚的林欽躲過了第一趟窘迫。
「不怪林欽的,是我自己瞎亂跑,害得您也跟著擔心了。」
沈嘉南對拉起她手的孔舒辛乖巧地輕笑道。
這不得不讓孔舒辛緊鎖的眉頭都不由得松化了開。
「你這丫頭……」
只是隨即,眼望沈嘉南眼神如水的孔舒辛剛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便又嚴肅的看向身旁站著不怎麼敢動的林欽。
「你看看人家嘉南!」
「你看看你!」
「好不容易有個這麼好的媳婦,還照顧不好!」
「是是是,我錯了,孔姨。」
林欽認錯的態度可謂是相當的誠懇。
「真的,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哈哈,好啦,孔姨不生氣了不生氣了,生氣就不漂亮了。」
沈嘉南笑著拉過孔舒辛,再次幫林欽躲過了又一道窘色。
「哼,我才懶得跟他生氣呢。我給你帶了好多東西,嘉南。」
「快!我的東西呢,提上來了嗎?」
……
順著孔舒辛去門外張望手下人員是否將東西提來之際,沈嘉南望著對自己無奈癟了癟嘴的林欽,淺淺笑起。
他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在內疚,從他的眼神里,沈嘉南一直都感覺得到。
只是對于沈嘉南而言,該講抱歉的那個,反倒是她自己。
對于林欽身後的問題,她貌似又一次幫不上林欽。
而自己現在的麻煩事,她也暫不打算告知林欽,再讓其分神。
所以C市,她還是決定自己回去……
——
「戴,若初?」
「怎麼,不好听嗎?」
已身在牢獄的戴若初,憶回十年前。
當她在KTV門口被人群毆時,那個從人群中走出救了她的男人帶她入住了她那時做夢都沒有見過的豪宅,還為她取了一個她很喜歡的名字——戴若初。
他給了她新的身份,送她去深造,給了她很好的一切。
而當她每次問他,對自己這麼好的原因是什麼的時候,他總是笑得很溫柔。
直到三年前,她從國外回來……
當她再次見到那個她滿心期待見面的男人的時候,他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的笑不僅變得虛偽,人也變得可怕。
他還總是讓她去陪一些她不願意見到的惡心的男人……
他開始跟她講條件,講報酬……
可,有什麼辦法呢?
她欠他的,她甚至愛他。
可是愛,最終也沒能讓她在面對那個越來越恐怖的男人的時候,不去害怕……
「這,算我欠你的……至此,這麼多年你給我的,我也算還清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要這麼做是為什麼……」
在戴若初離開那個黑黝黝的擺滿匕首的房間時,她沒忍住問出了自己三年里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可是,她沒有听到答案。
就好像她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擁有那麼溫柔的笑容的人,會變成如今這般可怕。
她只听到回蕩在那座陰森別墅的走廊里,那個男人詭異猖獗的笑聲……
而如今,身在這小卻整潔的鐵欄房里,戴若初反倒覺得內心有了這些年都沒有過的輕松。
就好像,做了一個夢。
她本該如此。
她本就是那什麼也沒有的人……
——
今夜的晚風,相比最近的寒潮,難得溫柔。
路上行人的臉色,看上去也多了一些歡愉。
也或許是周末的原因,人們本就該在忙碌的工作之後,回歸自己本小而踏實的生活。
穿過城市的道路。
又是那輛接過沈家兄弟的豪車。
只不過這次它沒有停在那恢宏的東郊古建,而是泊在了金維名城中別墅的門前。
「金先生,林欽的記者直播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讓他們在書房等我吧。」
站在櫃前不緊不慢戴著黑色手套的金維名微微轉頭,對站在門口的松下橫濱輕聲吩咐道。
待松下橫濱領命退去,金維名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只是轉眸之間,金維名對松下橫濱的態度仿佛就發生轉變。
前一秒或許是對松下橫濱客氣,後一秒,卻總覺得松下橫濱好像在他的計算範疇般,讓人覺得身周一冷。
「金先生。」
展眼,自松下橫濱關上的房門才剛剛恢復靜穩。
房間最里面的窗戶帷簾後就走出了一位身著墨色西服的男子。
「就只能委屈你先在這個房間里將就一下咯。」
牽著西服領子的金維名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對走出的男人說道。
而在房角昏暗燈光下的汪明辰,則是悠然的揚起嘴角,「無妨。」
「倒是金先生……今晚那兩個人怕不會那麼輕易能夠被說服的,金先生……想好對策了嗎?」
「呵。」金維名整了整自己的西服領,微挑的濃眉和嘴角上揚的弧度一樣帶著一分無所謂的自信。
「那就,瞧瞧?」
「明辰,拭目以待?」
「呵——」
順著汪明辰攤開的雙手和金、汪兩人唇角同時裹挾起的笑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古建密會那晚,金維名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
電話那邊身在英國的汪明辰要回國的消息,讓金維名擁有了和此時相同的笑容……
盛大的豪門集團晚宴上,作為金維名「眼楮」的汪明辰,帶他看到了場場有意思的畫面。
就連苛絲小宴,那一幕驚險的事故,也都在汪明辰西服上的寶石「眼楮」下被記錄了下來。
不管是沈家兄弟拿到「東西」,亦或是稱病忽然離開場地的戴若初,金維名都看得一清二楚。
—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你確定要動手?」
下午就悄然到了城中別墅的汪明辰,就在這個房間,坐在那最大的完全被窗簾遮蔽住的窗戶旁的紅絨沙發上,同金維名問道。
「以你的專業能力,猜測,既是。」
「可他的實力,畢竟擺在那里。」
「又如何?只要是障礙,都要掃。更何況……還是個主動挑事的障礙。」
「呵……說實話,人能做到你這樣,我已是相當佩服,那明辰,就祝金兄,金先生,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