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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養胎表弟出差

賈寶玉心中有各種疑惑只是不好問也沒人能回答他,依舊老老實實去應卯,好在與王熙鳳住得近,又是表姐弟,打小在一塊混大的,多關注一些也算正常了。雖然白天要工作,晚間大家歇得又早,還是讓賈寶玉看出了一點問題來——王熙鳳太忙太累,完全不像是孕婦該有的生活。在還是石磊的時候,因為某項基本國策,大肚子的生物那都是重點保護動物,全家圍著轉的主兒,不管平常要做多少家務,懷孕的時候,除了上班,其他的事情都有丈夫、婆婆、娘家媽媽照顧的,就是上班,單位里也大敢給孕婦多分工作。到了這里,前幾番李紈、王熙鳳生孩子他在賈母身邊,倒不大覺得,如今住得近了才發現王熙鳳是一天到晚不得閑的。除了到賈母那里說笑,就是有了身子還要管各種雜物,家中各處安排、外面各處走禮、還有宮里間或有太監來借點銀子什麼的。雖然不用她親自去燒飯洗衣,性質上也差不多了。

照這麼下去,非出問題不可!賈寶玉覺得王熙鳳本就是大家小姐也不怎麼鍛煉身體的,這樣累下去流產是太正常了——這差不多是常識了。賈寶玉坐不住了,王熙鳳必須要生個男孩才行,否則這家就不穩定!在賈母房里听到賈璉出去喝酒要晚些回來,賈寶玉便對賈母道︰「老太太,我送鳳姐姐。」賈母笑道︰「你們姐弟倒是親近。」賈寶玉道︰「我也留神大嫂的來的,只是內外有別,鳳姐姐畢竟是舅家表姐,倒好多瞧瞧去。」賈母道︰「這麼說倒也罷了。」

賈寶玉扶王熙鳳上了車,王熙鳳在車內道︰「寶玉,上來坐。」又嗔平兒︰「也不讓寶玉上來,他來送我,怎好我坐車倒叫他走路了?」平兒笑而不語。車里,賈寶玉先問了王熙鳳︰「身上可好?」王熙鳳道︰「我且好著呢,倒累你掛心。」賈寶玉道︰「方才老太太那里我瞧著鳳姐姐像是累著了,可要當心。」車內無光,賈寶玉看不清她的臉,只听著王熙鳳的聲音陰磣磣的︰「到底是你,這麼念著我,不枉咱們姐弟這些年,旁人倒恨不得氣死我呢,整日下舌調是非,不得好死的下作東西! 」平兒于車外道︰「女乃女乃,到家了,請寶二爺下來喝了茶再走罷。」王熙鳳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賈璉還沒回來,院子里眾丫鬟婆子迎了上來,賈寶玉先下車,站在一旁看平兒扶著王熙鳳下來了,王熙鳳道︰「喝了茶,我使人送你回去,天黑不要一個人亂走。」賈寶玉正有話說,跟著王熙鳳進去了,看平兒侍侯王熙鳳去了斗篷,姐弟兩個坐下。賈寶玉道︰「鳳姐姐與誰置氣呢?仔細身子。」王熙鳳冷笑道︰「置氣?她也配?」賈寶玉也不在意這些,慢慢地道︰「鳳姐姐有身子,仔細不要上火,對胎兒不好。」王熙鳳道︰「我倒想安靜呢,有人不想讓我清淨,家里事兒又多,這一起子、那一起子,錯眼不見就要偷奸耍滑,由不得不上火兒。大姐兒我不也養下來了麼?不礙事。」賈寶玉仍是擔心,放下杯子,把腦袋往王熙鳳那邊略靠了些,王熙鳳一挑眉也湊過頭來,只听賈寶玉道︰「鳳姐姐倒是想想,眼下是管家要緊還是我佷兒要緊?鳳姐姐要是有了兒子,誰還能翻過你的手掌心兒去?姐姐拿我權當弟弟看,又不全當小叔子,我都看在眼里,是以多這個嘴。我這些年讀書,也略知道一些兒醫道,鳳姐姐雙身子再勞心,容易坐不穩胎,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不拿鳳姐姐當姐姐,我再不多這個嘴的。」王熙鳳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好兄弟,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這家里,誰……」王熙鳳想說,這家里窟窿可大了,換個不會彌補的,等我生完孩子回來還不得接個更爛的攤子?因賈寶玉說「要是有了兒子,誰還能翻過你的手掌心兒去?」,王熙鳳也自信不會被人奪了權,現在下倒是不至于疑心旁的。

平兒冷笑道︰「憑他誰!闔家上下吃閑飯的人多了,全靠家里養活,還整日鬧個不停,可不是吃多了撐的?正該都過過緊日子,也好知道好日子來之不易才是! 」平兒素日也知王熙鳳艱難,也覺王熙鳳做事未免有些刻毒,然而听賈寶玉一說孩子的事兒,也懸了心,王熙鳳有了兒子,不特王熙鳳有了倚仗,連做為心月復的平兒也能省心,也一力掇攛著王熙鳳靜養了,「不怕寶二爺笑話,前些日子外頭商量著把姨娘們丫頭的月錢從一吊減成半吊,就有人到太太跟前給我們女乃女乃下舌,卻不是倚著養了個小爺的臉面?也就是看三姑娘的面子罷了。」王熙鳳道︰「當家三年狗都嫌,吃女乃罵娘的東西多了。」

王熙鳳是賈寶玉表姐,所以他關心她,王夫人也是王熙鳳親姑媽,她又豈能不關心她?沒嫁給賈璉的時候就隱約知道姑父有個惹事的姨娘、好掐尖兒還不自量力想擠兌自己姑媽,比及嫁了過來看著趙姨娘調三窩四,又在賈政面前給親表弟上眼藥,王熙鳳豈能饒了她?冤仇是越結越大了。關系不是太大的平兒往日是不火上澆油的,如今正要勸王熙鳳安心養胎,平兒怎不知道這減姨娘丫頭錢的主意是賈璉與王熙鳳商量出來的?一個說要省著點兒然而老太太、太太諸人的不好省,又討厭趙姨娘和賈環,兩人就柿子揀軟的捏了。只是趙姨娘平素實在是討厭,平兒看她也像看只蒼蠅討厭又不能拍,拿她墊個腳,趙姨娘又實辦過這事,心里也沒什麼愧疚了。

王熙鳳尋思了一回,對賈寶玉道︰「好兄弟,你的情我承了,也罷,素日里為他們頂了多少缸,也該我歇一歇兒了,」又叫婆子,「去寶玉院子里叫襲人著人來接,你們也多打幾個燈籠送。」賈寶玉道︰「天晚了,何必勞動這麼些人?」王熙鳳只是不依,必得送了去。

送走了寶玉,平兒上來伺候王熙鳳換衣裳洗漱,一面道︰「虧得寶二爺有心,也不枉女乃女乃平日那般待他。論說,咱們二爺卻沒這個心了,」聲音小了下去,「真格的是自己兄弟才說的話,咱們二爺又是那樣一個脾性,女乃女乃還是盡早養個哥兒才好。」賈璉的脾性最大特點就是拈花惹草貪財,兩個女人心知肚明,鳳姐有孕,還不知道要怎麼在外頭胡鬧,王熙鳳越發覺得要有個兒子才好了。

次日賈寶玉便听說王熙鳳累著了,不能視事,王太醫又被請進了賈府,王熙鳳底子還算好,只是架不住懷孕又勞累,說是氣血有虧也是真有其事,听王太醫這麼一說,賈母一迭聲叫王熙鳳休息。王熙鳳又道︰「也是我身子不爭氣。」賈母、王夫人都說不怨她,又愁家務。賈母道︰「叫珠兒媳婦先暫管著家罷。」李紈道︰「只怕我本事有限,平常看看家也還使得,又到年底了四處走禮怕有疏漏。」王熙鳳忙道︰「平日大嫂子把珠大哥哥院子收拾得極清爽的,我極是信得過,再不成,我把平兒給大嫂子使。」又怕把李紈推出去頂缸讓賈珠、賈寶玉起疑,轉與王夫人商議︰「咱們家二姑娘、三姑娘也好叫知道點子家務事了。」當下由李紈、迎春、探春三個共同商議家中細務,重大交際還有王夫人在,一時相安無事。

王夫人也趁此機會,叫外頭經紀置了一處田莊、幾處鋪面放租——推說是自己的嫁妝的出息置辦的。心里早計劃好了,分家能得多少東西——這個倒不很強求有多少,一兩個莊子也就罷了,要多了王熙鳳的日子怕要不好過,寧榮街的位置不錯,後街上有許多賈府的宅子,可選其中幾處相連的修理一下並作新府,這是明面上的,日後與賈環分家也只能分這些東西。自己置的鋪子田莊是用嫁妝出息置辦的,便要盡著留給賈珠寶玉,至多給探春添補一些,賈環是不給了的——即使給,也頂多給處小房子了事。布置停當,王夫人慢慢動作,她打小也是個爽利人,想做的事自是雷厲風行,近來不過覺得事事不用煩惱才丟手不管,一旦有事,她比誰的動作都要快著些,也下得去手。

家中迎春是個木頭性子,倒是身邊的丫頭婆子借機生事,好欺壓人,府中下人議論紛紛,迎春又不給身邊的人出頭,弄得連丫頭嬤嬤都自有打算,並不很把她放在眼里了——迎春也是自己不給自己爭氣。探春是個機敏人,只想辦幾件出彩的事情,也好盡量擺月兌出身的陰影。又氣惱趙姨娘不爭氣只會拖後腿,趙姨娘果然是豬一樣的隊友,母女兩個置了無數回氣。氣得探春痛哭了幾場,一抹眼淚該請安該管事還得照做。

榮國府里各種問題慢慢浮上水面。好在還有個李紈共同王夫人支應外頭,倒沒在外面鬧什麼笑話,面子上也過得去。李紈謹慎,只照著府中舊例辦事,又叫嚴守門戶等,她又因是暫代家務並不很苛待下人,管家了才知道府中家底將盡,寅吃卯糧頗知王熙鳳不易,李紈更不肯多插手家務,很怕被粘上了甩不開,想了好幾天,終叫她覺得分家是個好主意了——也可趁機打發一些無用的家下人等。

賈母年紀大了,小事也不到她跟前來煩,只管與眾姐妹取樂,偶有興致還要游一游園子,日子倒過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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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兒賈寶玉听了一笑而過,分家是自己在動作的,然而自己這一房實在沾了榮國府不少好處,顧不得大房所有人,至少自家表姐要顧一下的。誰叫那是他表姐呢?誰叫表姐對自己不壞呢?有個兒子照看著,能叫她收收心養養性也不壞,省得四處活動又要攬事摟錢惹禍,日後也好有個依靠,不至于被邢夫人轄制得狠了。邢夫人當家,就意味著賈赦說什麼她听什麼,最後非把家敗盡了不算完。

因察覺到王夫人似乎有所行動了,賈寶玉也挺安心,光看原著里她老人家修理怡紅院的手段,賈寶玉認為她至少比賈政靠譜多了,一面自己也叨念著田園生活,以此打掩護想尋個莊子。買田莊哪有那麼容易的?尤其是賈寶玉這樣沒有得力心月復,又不知道買賣手續的人。賈寶玉這才發覺培養心月復的必要,也不怪他,想他一直讀書,家里又有長輩護著,自己不過十幾歲,還用不著心月復呢。

賈寶玉不免把周遭小廝看了一回,也是暗暗搖頭,都是老子娘有些頭臉的送到自己身邊鍍金求好處的,平素里惹事生非算是好手,真要辦事,幫忙買兩本《金瓶梅》、《西廂記》打听哪個漂亮姑娘還行,辦大事可用不到。正發愁間,又接了個新任務——皇帝奉上皇秋,連同十歲以上的皇子、上皇諸子一起,太子自是隨行的,地點也是離京城不遠的皇家苑囿——上林。

這種頗類政治作秀的秋過程都是安排好的,工作人員把放養的各種獵物趕到一塊兒,然後皇帝及諸位皇子等各帶著一群□□去獵殺。「春嵬、夏苗、秋、冬狩」,這是周代傳下來的,總之啥時候想殺啥時候殺。會獵也是一場表演賽,諸皇子等,武力值高的,努力親手獵取以炫耀,武力值低的也可以指使手下去干,最後給逼急了可以表演一出「不忍殺生」的慈悲心腸,傳說咸豐的皇位就是這麼來的。

太子是少不了跟著去的,反正離京城很近,有急事當天就能打來回。同時,太子的功課也不能放下,至少太子不能主動表示不好學,于是賈寶玉也得收拾行李跟著去,好在本次行動也只有那麼幾天,倒不是長期離家。

賈寶玉收拾好行李打包了輕便的衣裳和鋪蓋,選來選去選了李貴同掃紅一起跟著,王熙鳳又叫平兒送來幾件箭袖、一件大紅斗篷、手爐並一條狼皮褥子︰「入秋了,林子里的夜風不是玩的。」又叫廚房裝了一大提盒點心,捎上一瓶茶葉才算完,也是投李報桃的意思。

到了地頭,賈寶玉才知道這里是有行宮的,只是頭天入住,第二天就要扎帳篷,直到三日獵畢,才回來再住屋子、品論各人成績。賈寶玉出發前先去見太子,太子道︰「已稟過父皇,你的住處已定下了。這是小圓子,到了上林,叫他引你過去。」賈寶玉的住處在太子旁邊,也是方便讀書之意。

到了地方,安放好行李,賈寶玉囑咐李貴與掃紅︰「四處都是貴人,又有馬匹、箭矢,不可亂跑。沖撞了貴人許打一頓也還罷了,遇上流矢命也沒了。」李貴道︰「好哥兒,我們都曉得,斷不會折了你的臉面。」賈寶玉道︰「我領你出來,斷不能回去不好給嬤嬤交待。」掃紅道︰「二爺,換了這身兒官服罷,往後上場,這一身兒就不便了。」賈寶玉道︰「我是文官,不過是應個景兒,哪里用換?」

哪里不用換?

賈寶玉安置好了去找太子,門口就遇到了個惹事的祖宗——徒愉。當然萬年不變的牢頭正跟在他身邊,看到賈寶玉來了,徒忻伸手托住了賈寶玉要行禮的動作︰「在外頭不必拘禮了。」徒愉在一邊兒點頭︰「你竟也來了,正好,明兒咱們一道下去試試,我還沒見過你騎馬射箭呢。」賈寶玉大囧,他是騎過馬射過箭的,雖然每個男人心里都有一點戰場情節,卻不曾射過活物,怕要出丑。忙說︰「我從沒試過的,萬一傷了人可怎麼辦?」徒愉笑道︰「你也有不行的事兒?我道你會讀書會玩,竟不會這個?」賈寶玉咽咽唾沫,在一旁干笑。徒愉找到一樣賈寶玉不擅長的事,心下大樂,必要他玩︰「誰也不是一下子就會的,對不對?十六哥?」徒愉的認知里,有事想要達成,拉上他哥,成功率直線上升。

徒忻卻皺眉道︰「他說的也是,場面太大,人太多。」徒愉道︰「只叫他跟咱們一道兒,太子那兒有齊皓呢,也不用他跟著,咱們往人少些的地方去,也不圖出這個彩兒。」胡纏了半天,賈寶玉道︰「我還要見太子殿下呢。」徒愉道︰「他正跟齊皓說話呢,你白進去也是無趣。」齊皓是太子伴讀,也是勛貴子弟,太子十六歲上課業完了,只剩下磨日子,就把他放了出來安排做錦衣衛千戶,今番秋,他負責護衛,上來拜見太子敘說別情。

好容易里面說完了,太子給賈寶玉引見了齊皓,賈寶玉抬眼,看這是個高個兒的男子,已經是成人身量了,兩道劍眉頗有男子氣概,只是面色仍白,相貌也俊。太子听徒愉要賈寶玉一道上場,看看賈寶玉,想了半天︰「父皇答應了,我便不攔著。」

徒愉卯足了勁兒,想看賈寶玉一樣不擅長的事,跑去求他爹,說是榮國公當年也是戎馬一生,想看賈家家風,又尋他哥哥,說賈寶玉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整天拘著讀書看著可憐,鎮日坐著快成姑娘家了,不如一道松快松快。兩位被他鬧得不行卻也沒松口,上皇叫來賈寶玉一看,對皇帝嘆道︰「與他祖父像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一時兩個都來了興致,哪怕賈寶玉說沒打過獵,也沒有箭。徒忻居然道︰「旁的時候不好說,這幾日獨不缺這些,明兒人領你挑去。」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賈寶玉沖他無數眼色,徒忻只是口角含笑,氣得賈寶玉扭頭不看他。只听徒忻道︰「明天才開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不如臣帶他去試試手。」兩個boss同意了,其實心里很想看賈寶玉的水平,權作一樂的。因上皇說起榮國公,兩位看都勾起了往昔回憶,帶著點縱容只看小輩們鬧。又顧及賈寶玉畢竟是有功名的文職,不好一道去看熱鬧,卻默許了這些年輕人打鬧——好容易出來一回,也該活躍一下才好。上皇回憶與舊臣的情意滿月復溫馨,皇帝思量著培養晚輩也覺欣賞,徒愉如願以償自是興奮,縱使持重如徒忻也躍躍欲試。

在場唯一不高興的怕就是賈寶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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