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剛一落地, 迎面就被鮮紅的熱血濺了一臉!
震驚中抬起頭。
只見空曠的土洞里,地面上橫著十幾具新舊不一的尸體。舊的已經開始腐爛了,新的卻還連手指都會抽動。
斑駁的洞壁上,滿是陳年的黑色血跡。
空氣中隱隱有海水的腥味,和血的腐臭。
在那一地尸體的中央,一個赤.果上身的少年正從一具尸體上抬起頭來, 口中一排鋒利的牙齒, 正咬著一段滴血的脊椎。
鮮血飄飛, 那少年在淋灕血雨中, 享受似的仰起頭,發出一聲絕不是人類的嚎叫「嗚——」
然後似乎是發現了剛落下來的三人, 他就那麼叼著脊椎,回過頭露出一個殘忍而邪惡的笑容。
楊夕汗毛直豎,抬手就要上天羅絞殺陣的大招。卻發現靈力已然告罄。
再回神時, 已經對上了一雙幽綠色的的雙眼。
好快!
楊夕根本沒眨眼, 卻壓根沒看清這少年何時到了近前!
抬腳就踹, 正對上少年揮過來的利爪。一股巨力從腳下傳來,清晰的听見膝蓋骨發出「咯吱」的聲響,只在空中稍一停頓——
楊夕仰面被轟飛了十幾米, 不受控制的在地面上滾了十幾圈, 果.露的左臂骨骼與地面刮擦的聲音,听得人牙酸。
正在此時,少年背後的甬道里,猛然亮起刺目的光華。
楊夕被那光亮刺得流淚, 卻完全不敢閉眼。只怕那少年再來一掌,自己小命就要玩完。
于是,他看見那少年像遇到天敵似的耳朵一動,縴瘦身形擰成一抹不甘願的剪影,兩腿一蹬,竄入了另一側的甬道。
「……妖修?」楊夕渾身大汗淋灕,這才側過頭向寧孤鸞求證。
江淮川也一直睜著眼楮,此時才敢松一口氣,抬手遮擋一下︰「我的親娘,那是什麼動物化的妖,這要是沒人救,幾乎全哏兒屁在這兒了……」
那甬道里里的光源似乎是很遠便亮起來,因為直到此時,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才漸漸傳來。悠哉悠哉,並不急促。
「哈,不知道今次送進來的新人,油水夠不夠厚,身上能不能刮出點好貨!」
「閉嘴吧!又被那小狼崽子搶先了,還有個屁的油水!」
江淮川舌頭一打結兒,喉嚨里「咕嚕」一聲。
楊夕這才注意到,滿地被咬得稀碎的尸體上,沒留下任何一件衣裳、鞋襪。
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到底什麼地方?」
驚懼間想要站起,卻發現剛剛受力的膝蓋錯了位,疼得「嘶——」了一聲。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半蹲著不動的寧孤鸞,終于僵硬的開了口︰「再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這個地方,好像所有的法術和天賦神通,都是使不出來的。」
一瞬間的靜默。
江淮川顯然立刻試了一下。
然後他罵了一句「操!」
……
夜城帝君被氣瘋了。
原因有三︰
其一,他嚴陣以待那柄叫「九日耀天」的寶劍,而那寶劍看都沒看他一眼,一路絕塵的飛走了。
其二,他的本命魔蛟被那小丫頭偷了,一並帶進了死獄。
其三,那個死丫頭是白允浪的徒弟……
衛明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死的時候,是不是欠了白允浪銀子沒還?
所以這輩子任何事情跟這仨字兒沾了邊兒,就必然要倒上一番大霉運。旁人只以為他當年奔著成名,才自不量力去圍殺白允浪……媽的旁人知道個屁!世間誰見過哪個魔道修士是愛名兒的?
他要真不知自家的斤兩,哪會許了那些好處,雇了那麼多人去幫他圍殺白允浪?
白允浪當年干的,那是人事兒麼?
衛明陽胸腔震動,想起當年之事,眼看著雙眼泛出絲絲血紅。
「帝君,我們……要不去找昆侖討個交代?」從剛剛就一直站在夜城帝君背後默默醬油的侍童少年終于出聲了。
衛明陽皺眉不語。
他知道這孩子為什麼這樣講,因為這南海死獄,據說是昆侖的鬼修殘劍一手打造的,號稱「有進無出直到死」,是整個修真界最牢不可破的監獄。只有窮途末路的邪修和逃亡者,才會自請入獄,或者被人追殺到入獄為止。
並且在里面與怪奮戰到死,把生而為人的最後一點價值,貢獻給抗怪事業。
這座監獄建成至今三年,也的確是無數人走進去,卻從沒有人走出來。修真界已經默認了,天大仇怨殺到人主動跳進去,就算了結。
可問題是他不能沒有本命魔蛟,而他也不能去找昆侖把人放出來。
他跟白允浪有仇,這事兒全天下都知道。
而昆侖話事的殘劍……衛明陽並不信任他「大義為公」的操行,反而對他的不擇手段頗有耳聞。
衛明陽一閉眼,冷笑一聲,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出不來的監獄?
他衛明陽一百歲結金丹,三百歲成元嬰,以微末人身在眾多真魔間一路殺成正果,人稱一聲「帝君」!
他唯一人的生經驗就是——不信邪!
于是,他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
「不,我們進去。」
陣光閃過,衛明陽與那小小侍童,消失在死獄的入口。
隨著二人的消失 ,就在他們站立的地方附近,一頂黑色斗篷掀開來。
「哎喲,這衛明陽可真是個虎的!」
梅三公子很不體面的蹲在那陣法入口上,使了諸多辦法,卻怎麼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折草娘委委屈屈跪坐在一旁︰「三娘,人家手指頭爛了……」
梅三公子頭也不回︰「活該!」
折草娘一窒,然後開始小聲哼哼。哼了半晌見沒人理,忽又想起一事︰「小乖乖呢?」
「死了。」梅三一雙黑亮的招子依舊盯著那陣法,語氣平淡,似乎死個把兒人全不放在心上,「剛才那小麻雀落地化形,一腳踩死的。」嘴角一扯,扯出個獰笑︰「那小家雀兒狠著呢!」
折草娘頓時炸鍋︰「他怎麼敢?!」
梅三似乎終于不耐煩了,抬手一折扇甩在臉上,直接把折草娘扇飛了三丈遠,連滾十幾圈,震驚的抬頭看著幾乎陌生的老友。
「手指頭爛了?我要是沒來,你脖子上那顆頭現在都爛了!」梅三站起身,一步一步,踩著陰狠的拍子邁過來︰「跟你說過多少次,咱們那修行路數都不是正道兒,想要活得長久,就得低調做人。你呢?什麼香的臭的全往床上劃拉,昆侖那是你惹得起的嗎?衛明陽不懼昆侖,那是因為昆侖要保他這個天下第一正魔的名號!你那名聲,昆侖沒有直接上門誅殺,已經是看在你亡客盟全派都是散修的面子上了!」
梅三在折草娘的面前低下頭,一把折扇端起折草娘尖細精致的下巴,聲音里有些消沉︰「阿草,你我是過命的交情。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豁出命去救你。」
折草娘一驚,一把抓住梅三的手腕,「三娘,你要不管我了?」
梅三公子手腕一抖,甩開了折草娘,連帶著掐了個小法訣連袖子上染的血都抹了。
一雙眼幽黑幽黑的看過來,「阿草,我只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不能進階的元嬰。」停頓了片刻,慢慢的道︰「再有下次,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吧。」
正在決裂的二人不曾注意,巷子口的一小片影子忽然貼著牆立起來,那影子顯然的比旁處要黑。
「嗖嗖嗖嗖——」一路撲過來。
就在折草娘震驚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影子忽然跳起來,化作一個沒有腿的半截兒尸修,猛的抱住折草娘腰身奮力一撲,直直落向死獄的入口!
伴著惡狠狠的一聲吼,嘎 脆生︰「小爺說了,那事兒不賠錢跟你沒完!」
眼看著折草娘魂不守舍被撲了個正著,直通通落下死獄的入口。
梅三一驚,漂亮的眉眼也失了一直以來的淡定,「阿草!」
只是片刻的猶豫,便一跺腳︰「罷了,只當我上輩子欠你的!」跟著跳了下去。
剛剛還要橋歸橋、路歸路的人,轉眼就又舍生忘死的管上閑事了。
如此兩面三刀,食言而肥,真真是邪修本色!
清風掃過,落葉翻飛。
摘星星的少爺靜靜躺在那街巷之中,四肢盡斷,胸口癟下一塊深深的凹陷。一雙桃花眼保持著生前的驚怒,死死望著不見日頭的青天。
死不瞑目。
卻無人再掛心了……
巨帆城,沉香茶室。
連天祚抱著自己飛回來的「九日耀天」,沖進了戰部首座會客室。
卻被滿屋子的人驚得一愣。
「海外蓬萊失聯一年,估計是已經掉了。誅仙劍派出了三百個人去搜救,結果連根毛都沒撈出來,還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這事兒壓根就不敢讓低階修士們知道!
「仙靈宮掌門方沉魚重傷閉關,經世門外務堂主石州引陷在北部雪山出不來,劍道六魁折損的弟子最少有一成,北斗和斷天門更是把全部家底都搬上了戰場……夏千紫,仗打到這個程度,你離幻天怎麼就不能出幾個人?」
邢銘今日的著裝很不尋常,他竟然沒有穿昆侖戰部的黑袍子常服。
一雙齊膝高的錚亮黑靴,緊身的白色勁裝貼著肉,那張油鹽不侵似的面孔,都顯得柔和了不少,看起來竟然有點少年人的俊俏。
連天祚驚著了。
昆侖劍修的訓練,與那些足不出戶的法修不同,強度極大。所以戰部里比比皆是九頭身大長腿的帥爺們兒。連天祚自己也是一樣的高長,別管長得如何,身姿往那一亮,先就佔了半分男神款。
可邢銘這身打扮,即使一根筋如連天祚,也嚼出了三分刻意賣弄似的味道。
連天祚心下慌慌,這是仗要打輸了,我大昆侖的戰部首座已經要賣身求救了麼?
再看邢銘身後,戰部首座以下八位次席外掛一個景中秀都在。幸好幸好,這幾個孩子們還是穿得蠻正常的!
邢銘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帶著手下人一道賣的程度……
雲想游一眼看見了連天祚,躬身行禮︰「連師兄。」
另七個次席也跟著行了禮。
只有景中秀慢了半拍,神色十分古怪︰「連……」
殘劍邢銘比他快,行了半禮︰「連師兄,稍等。」
而後以眼神示意,有事等下再說。
景中秀苦著臉,萬年師兄什麼的,就是很奇怪好麼?
自從听說整個昆侖只有大長老不用管連天祚叫師兄以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連天祚點點頭,站到了一邊。
其實他心里清楚,昆侖戰部並不太把他當自己人。只是邢銘周道,並不像高勝寒做得那麼明顯。
沒看一屋子里倒歪斜的小劍修,一見了他都挺得筆直筆直的?雲想游還踹了景中秀一腳!
于是默默做壁花,他不太確定邢銘正在做的事,和他要跟邢銘說的,哪個更重要。
邢銘對面,端坐著一身紫紗綢衣的離幻天太上長老之一夏千紫,彩紗迷人,霞光繚眼。
卻並沒有讓這簡陋的會客室蓬蓽生輝,而是讓那些凡木的桌椅板凳自慚形穢。
夏千紫俏臉微寒︰「邢銘,你我一別兩百年,次次找你都是個忙字,好容易見了面,你就跟我說這個?」
她身後,一十六個霞光環繞的侍童、侍女。最低的是金丹,高的已有元嬰期的修為。
元嬰吶!連天祚心下唏噓,如今整個修真界,但凡排的上號的門派,哪還有幾個元嬰剩在家里?
而離幻天的這些個元嬰修士,竟還在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不怪人都說離幻天……「戲子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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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銘鋒利的眉眼皺起來,晦暗難辨︰「千紫,南海現在每一天都在死人。你還要拿兒女情長搪塞我麼?你我相識三千年,你是什麼樣人,我會不知曉?」
景中秀在旁听著,只覺得勁爆非常。
我了去,听說這位合道期女修士是自家準師娘的時候,他還覺得如夢似幻。
以為自家師父,終于掉節操到抱大腿賣身求罩的程度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到底能看上他啥?
如今一听,竟然還是個青梅竹馬的關系?
師父你也忒慫了,你家青梅修到了合道期,你還卡在元嬰境上!
夏千紫收了一臉柔順,微低了頭。又忽然一笑;「邢銘吶,太了解真的不是好事。那我也就把話說開,離幻天全派上下,都對昆侖主導的戰局不看好。你使盡手段把各門派綁上戰車,不過是在填命。其實就算南海戰場破了,倒霉的不過是那些愚昧凡人,我們修士關起門來過日子,又有什麼影響?
「就是這次的佛門‘大院超度’,師兄們都是不打算讓我來的。只是我想見見你……」夏千紫抬了頭,眼里的的確確是有情義的,她輕輕說︰「邢銘,我是什麼樣人,你還真的不知道。」
景中秀看見自家師父一下子變得一臉屎青色。
夏千紫擺擺手,對身後侍童道︰「走吧。人,我也見到了……心,我也死絕了。」
一眾「戲子」烏烏泱泱的退了。
臨走,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落下了一根淺紫色,靈光逼人的批帛。
邢銘穿著一身賣俏的白衣,背影僵直,像一根被掏空了芯子的房梁。
「千紫,天下蒼生,都是命……」
夏千紫在轉過門口的時候,停了一停︰「邢銘,我不知那昆侖的蛇妖給你灌了什麼迷湯,我只知道你這些年若不是為這蒼生折騰,以你尸王之身,怕是已經飛升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淺淺言罷,嘆了口氣,拖著步子,漸行漸遠。
景中秀看著那根批帛,猶豫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師父,你不追?」
說完上就挨了雲想游一腳,一聲慘呼還被那心狠手辣的雲公子捂在嘴里了。
雲想游嬉笑道︰「師父,甭听秀秀瞎說。要我說,這樣的師娘吧,不要也罷。咱哥兒幾個早覺著她配不上你!」
說完見邢銘不說話,伸手去捅周圍的師兄弟。
結果師兄弟們各個裝死,唯有最愣的嚴諾一給了個回應,一臉嚴肅︰「邢師叔,我覺得識殿殿主九微湖比她漂亮,人也好。」
雲想游恨不得把這貨咬死。
景中秀一拍巴掌︰「可不,昆侖第一白富美!」
雲想游想把這個也咬死!
邢銘終于回頭看了手下這幾個二貨,「你們幾個,再去偷看人洗澡,小心高小四兒以權謀私,挨個兒削死。」
景中秀頓時反應過來︰「哎哎,怎麼事兒,師父你不帶說一半兒的!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邢銘卻不理他,對著在一旁的連天祚拱拱手,抬手一模臉,儼然又是那個銅澆鐵鑄,油鹽不進的戰部首座︰「讓連師兄看笑話了,師兄找我何事?」
連天祚從前並不知道,紀律嚴明戰部劍修,私下的相處竟是這般隨意的。心下正有點點羨慕,听了這話,才木木回答︰「剛才我的劍自己飛回來了,五代守墓人,怕是出事了。」
邢銘臉色猛的一變,翻手一陣陰風,吹開房門︰「你們幾個,出去。」
剪短幾字,八位次席似乎立刻進了戰備狀態,靜默著魚貫而出。
雲想游順手拎上了二貨景中秀。
出門前,雲大公子眼楮往桌上瞄了一下,那根紫色批帛已經不見了……
關上門,兄弟們各自有事散去。
雲想游心里頭有點不爽。
修真界的高層大多是什麼德行,他自是早就清楚的。就是他天羽帝國的雲氏本家,除了他和一個拜在仙靈宮的小佷兒,根本就無人上戰場。很多修士,都等著昆侖一手促成的抗怪聯盟,失敗呢……
雲大公子的為人,是個會玩兒的,從不憋屈自己。
往往他有一點小不爽的時候,就去虐一虐寧孤鸞;中等不爽的時候,就去揍一頓景中秀;十分不爽的時候……
「釋少陽!出來干一架!」
釋少陽從樓上探出個包得里三層外三層的腦袋︰
「我昨兒個剛從戰場上下來,你期負我靈力沒恢復麼?」
雲想游哈哈大笑︰「下來,下來,哥哥今兒個不用靈力跟你玩兒,咱們純比劍招!」
怎麼看都還是覺得,昆侖這些二貨,比較順眼。
釋少陽一柄飛劍拋下來插在雲想游腳邊上,飛身就跳下來了。
「接住我,飛不動了!」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在雲想游耳邊響起︰「離幻天元嬰修士葉清和,見過雲公子。小道想求見邢銘首座,能否請雲公子引見?」
雲想游認出來這是剛才夏千紫身邊的侍童,對這種元嬰期不上戰場的,頗看不上。
裝听不見。
卻听葉清和繼續說︰「葉清和願攜我全族上下九百二十一人,叛出離幻天,改投昆侖門下。且為天下蒼生,並不惜微末此身。」
雲想游一愣,簡直是做夢都沒想過的餡餅砸中了頭,猛回頭道︰「真的?」
一身素色衣衫,青藤纏繞的葉清和溫柔一笑︰「天下蒼生,都是命。」
如果昆侖的劍修,會跟一個靈修行禮叫師兄。
如果昆侖的戰部首座,會因為天下蒼生跟自己的女人翻臉。
葉清和想不出,還有什麼樣理由,能讓狸貓一族,在昆侖得不到善待。
至于戰場,這天底下的飛禽走獸,哪一個不是從生下來,就在死地求生?
這世上怕死的,從來就只有人。
「啪嘰——」
釋少陽一聲怒吼,「雲想游你混蛋,你居然真不接我!」
雲想游這才回頭,看見摔得稀巴爛的釋少陽︰「對不住,對不住,一高興就忘了你正往下掉……」
釋少陽更生氣了,兩眼瞪得直直的︰「你居然還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夜城帝君,的確是第二只男神哇,只不過此男神是個渣渣~
陸百川那貨,不算男神吧?拉麼拉麼丑!
謝謝大家愛的打賞,媚眼拋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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