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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銘眯著眼看楊夕, 鋒利的眉梢平展開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不高興。

楊夕忐忑的背著手,瞪著一顆烏溜溜的眼珠子,「前輩……我真的哪一種都不是……我都沒有听說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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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夕話沒說完,邢銘忽然伸手一抓,手下延伸出一道黑影, 楊夕被那影子提溜著仍在了邢銘面前。

「吧唧」摔在地上。

邢銘居高臨下看著她︰「小姑娘, 撒謊不好。」

楊夕呲牙咧嘴爬起來, 連忙表示︰「沒撒謊, 也不太會。」

邢銘想了一下,做人不能太剛愎自用, 有可能這丫頭自己不懂呢?

大手一撈,把楊夕提起來放在膝蓋上。問道︰「想進昆侖?」

楊夕眼楮一亮,「昂, 做夢都想!」

「昆侖不能收任何未知的危險入門。既然你想進昆侖, 我就得檢查一下。」邢銘一只捏著楊夕的小腰, 一手搭在楊夕的頭頂。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邢銘手下涌出,歡快鑽進楊夕的腦袋,過一會兒又鑽出來。

邢銘的眉宇間, 漸漸泛起了一絲凝重。

沒有?

這小姑娘的腦袋里就是正正常常, 小小的一片【識海】。雖然比之同齡人算是不錯的,但也絕沒達到重生、穿越之類兩世為人的逆天程度。

而奪舍之人,頭腦中會有兩片識海,其中一片是【死海】。

小姑娘的識海里面空空如也, 除了一團【離火眸】特有的幽藍火種,一看就是沒有修煉過的。並沒有住下什麼其他的靈魂。

邢銘又把手上的黑氣游向小姑娘的全身,沒有什麼能承受靈魂或契約的寶物。連背後的劍府里也是空空蕩蕩。

邢銘一張臉在幽暗的火光下白得有些滲人,眉目卻是深黑。這讓他的喜怒有點不容易看清。「身上可帶了藏匿性的法寶?」

那些黑氣在楊夕的衣服里鑽來鑽去,楊夕被它們撓得有點癢。

一臉要笑不笑的模樣︰「沒有呢……我買不起那麼好的法寶……咯咯……」

還是沒忍住笑了,然後馬上又覺得自己不夠嚴肅。

把臉板住,特別深沉︰「回前輩,沒有。」

邢銘黑著臉︰「這不可能……」

忽然,邢銘聲調一頓,眼中爆發出一種奇異的亮色。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的確是有一種情況,能保神識不受外來攻擊,卻又無法探查。那需要成百上千人心甘情願的【靈魂刻涌,因為每一個靈魂都並不強大,所以根本無從查起。可是【靈魂刻涌說白了是一種禁術,刻印的成功需以生命為待價,卻又並不能傳承什麼強大的東西,所以鮮少有人使用。

在有限的人生歲月中,他听聞過最著名刻印傳承就只有一種……而這些年來,昆侖已經為此失望了太多次。

深黑的眉眼盯住楊夕,會是嗎?

不動聲色的,邢銘用眼楮掃了一圈小姑娘在衣服外面的全部皮膚。

對于戴著手套的兩只小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說︰「嗯,你的情況,或許有些特別。我雖然沒能探查出個所以,不過……似乎是沒有危險。」

楊夕眨眨眼,她覺得眼前這位喜怒無常的魔教教主,剛剛腦子里肯定想了好多東西,他眼楮都直了一會兒呢。

「那我可以像他們那樣參加考試麼?」

邢銘笑笑,「當然,不過昆侖的入門考試,從來就是一個雙向選擇。你可以多了解一下,有空,我還可以親自帶你參觀一下。」

楊夕一臉乖巧的點頭。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情況一定是被搞錯了,其實自己是因為太皮糙肉厚了才沒有被震趴下。

而邢銘的話,楊夕完全把它們當成了客氣,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多是這樣的,犯了錯不好意思承認,就會說點軟話緩和一下。

她懂的!

正在這時,景中秀搖頭擺尾的從後堂出來了,一眼看見楊夕坐在邢銘的膝蓋上。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哎呦,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別亂找地兒坐,那地方租金可貴呢!」

楊夕一听見「貴」字兒,火急火燎的從姓名腿上跳下來,還給他褲子拍了拍灰,「前輩,那我可不是自己上去的啊!」

邢銘眯著眼看景中秀笑︰小樣兒,這一代守墓人要是對昆侖印象不好,你就準備在這兒當牛做馬吧!如果這個不是守墓人,你也準備好當牛做馬吧!

總之,當牛做馬吧!

景中秀出來之後,又過了不久。【奪舍】那一批人也從後堂出來了,這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鄧遠之,他是哭著出來的。

說是哭,也有點不太像,因為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就是兩只眼楮腫得像桃兒,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楊夕嚇了一跳,「沒事兒吧?他們虐待你?」

楊夕對于昆侖劍修們哭訴的「被二師兄虐出屎」記憶深刻。

鄧遠之兩只眼晴一邊流著「水」,一邊用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表情瞪了楊夕一眼︰「沒事,就是給我們吃了一顆丹藥,然後做了個夢。」

楊夕憂傷道︰「昆侖的丹藥就那麼難吃麼?」

鄧遠之︰「……」

忽然後堂傳來一陣吵鬧聲︰「不可能——它不可能是妖魔!我知道了,定是你們垂涎我和神獸訂立契約,所以才胡說!」

外面幾人對視了幾眼,都沒說話。

緊接著,另外一個房間又傳出怒罵聲︰「憑什麼?他是老子的東西!你們說剝離就剝離!它的意見?它這叫忘恩負義!老子養了它十幾年呢!」

首座上邢銘穩穩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兩個房間各沖出一個人。一個少年,一個青年。兩人都是沖出來就奔著「識」殿的大門而去。

然而這一回,大門卻不像之前那樣,一推就開了。

兩人轉過身來,看著上首坐的邢銘。其中那個青年眉宇間滿是暴躁的怒氣︰「放老子出去,老子不進昆侖了!老子養了十幾年的僕人,修煉,升仙都靠他呢。你說放就放?你們確定個沒有危險就得了,管多余的閑事干嘛?」

另一個少年卻抽抽搭搭的不說話。眉宇間滿是淒惶之色。

「怎麼回事?」邢銘開口,話卻不是問眼前這兩人的。

他身後閃出兩個修士。

第一人開口道︰「那孩子身上附著陰魔,即使現在剝離,壽命也不會超過十年了。可是那孩子不信。」

第二人開口︰「他有個手環,里面住著個隕落的上古修士。雖然不是什麼大能,但是勝在閱歷豐富。前面換了幾任主人,都沒能活長久。我們問了他的意見,那個上古修士願意附身在妖獸身上,入我昆侖作一個弟子。」這人譏誚的笑了一下︰「不過這個主人貌似不干。他想拿人家當奴隸養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邢銘看了那少年一眼,問第一個人︰「這孩子剩下的命都給了這陰魔,這陰魔能重現人間嗎?」

「沒戲,就這樣的孩子,也就是陰魔百八十萬口糧中的一個。」

邢銘微一點頭,對少年道︰「你都听到了,還是要走?」

少年顫抖著嘴唇,「不……不可能的……你們騙我。上神說,世人懼怕他的力量,總是千方百計的謀害他。」

一室靜謐中,邢銘的聲音听起來有點無喜無悲的冷酷︰「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捷徑的盡頭,往往就是死路。你要一條道走到黑,我能攔你一時一刻,也攔不住你一生一世。只希望,你死的時候能夠像個真丈夫一樣認栽,不要只會哭。」

邢銘一揮手,識殿大門緩緩在少年身後打開。少年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似乎是急于離開這個人人都要「謀害他的上神」的地方。

楊夕覺著,看這男孩子哭成這樣,臨死不哭的可能性有點低。

「那他身上的陰魔怎麼辦?」大殿里一個中年忍不住出聲問道,成年人想問題顯然要比楊夕這種小丫頭深遠。「放任它吃了一個又一個?」

邢銘身後那個略微溫柔的修士道︰「我已經在那孩子身上布下了【散魔陣】,這孩子陽壽耗盡就會發動,那陰魔本也沒成什麼氣候,肯定就隨之身死道消了。」修士溫柔一笑︰「這陣法昆侖人人都會,卻要比剝離陰魔容易多了。」

那中年人點點頭,似乎對這樣的做法十分認可。

眼見著大門打開,那個「打得一手好算盤」的暴躁青年,開口道︰「我也不願入昆侖了,我也要走。我的東西,你們憑什麼做主?假仁假義!」說罷大搖大擺也要跟著出去,卻被一團黑氣攔住了去路。

青年眉頭一挑,「怎著?我身上的手鐲搶起來容易,你們昆侖不打算放手是吧?」

這話說得實在無賴,在場包括剛剛那個中年人在內,不少人都皺了眉頭。

然而,他馬上又做出了更無賴的行徑。

他眼見著硬闖不過那團黑氣,居然暴起發難,挑了個軟柿子捏。一把抓住離得最近的一個女孩子擋在身前,一把匕首抵上了女孩兒的脖子。「放老子出去,不然,我就拉她一起死!」

很不幸的是,他挑的這顆「軟柿子」,正是楊夕。

楊夕面無表情的看看景中秀和鄧遠之。

景中秀看著楊夕,擠眉弄眼看好戲的模樣。

鄧遠之看著楊夕身後的「暴徒」,一臉看「傻逼」的表情。

楊夕︰這兩個沒義氣的……說好的心急如焚呢……

邢銘定定看著楊夕身後的青年︰「你的情況與他不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昆侖不會放你走。」他語調拖得慢慢長長的,看著那「疑似守墓人」的小姑娘,無波無瀾的繼續道︰「而且,我也不認為,你能拖著她一起死。」

仿佛是為了印證邢銘的話,就在邢銘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楊夕忽然使出【天羅絞殺陣】——縛字訣。

靈動的絲線,先纏匕首、再纏手臂,等那青年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只剩了一顆頭露在外面。一臉錯愕的看著一張「包子臉」的小姑娘。

楊夕一低頭,從他手下鑽出來。

板著臉想了想,又使出【纏字訣】,只見他身上的絲線一陣涌動,不一會兒,從中間的縫隙里,擠出一只金色的手環。

落在地上,「當啷——」一聲。

楊夕輕巧的把手環撿起來,遞給邢銘身後那位修士看︰「是這個麼?」

那修士挑著眉毛,說了聲「是」。

邢銘接過手環,對著那頑固不化的青年笑了一下︰「你以為,敢來考昆侖的,真有什麼菜鳥不成?」

青年眼看寶物被奪,雙眼盯著楊夕的後背直欲噴火。

與此同時,邢銘手上,那枚古樸稚拙的手環,忽然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

一個膚色黝黑、圍著獸皮的男人虛影,被投射在地面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勒個嚓,回來晚了,居然這個點兒才更上,我的日更全勤……嗚嗚嗚,木有了。

熬夜碼三章什麼的,我要算算,我現在還欠著多少章沒補給大家呢。

感謝雙眼皮姑娘的地雷哦~感謝西格親親的地雷哦~我已經被你們砸得暈頭轉向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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