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剛準備繼續利索應諾的教頭，听了何晨這話後整個人震驚得愣在了當場。
而周圍原本興奮激動的眾人，也全被震撼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何晨的目光中神色簡直多姿多彩。
什麼話？
他們當弟子，教頭當掌門？！
那何晨仙人呢？
他們不該是成為仙人的弟子，修習仙法，踏上仙途，從此退可以護清河，進可以闖天下？
明明這個門派都是何晨當下創立，怎麼就變成他們是弟子，教頭是掌門，而再立清河藥派的何晨卻跟門派沒關系了？！
教頭等所有人都明顯想說什麼，但是試圖開口的他們卻發現自己如何開口都說不出一個字。
正是何晨的禁言術法。
「我會給你們傳授功法，順帶助你們入門，達到個能對普通內功有成之人戰而勝之的程度，之後的事情便由你們自行修行，自行傳承。」
隨手將眾人禁錮的何晨，對在場中人的神情變化毫無反應，自顧著如是繼續講述。
他在講這些之前，便早有預料。
畢竟，何晨的目的本身便不在此處。
他重建清河藥派，乃是看清河縣城治安太亂，故而想立個門派讓這他出生之所能夠平安。
他來清河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重走當年道途，感悟自己本心所在，繼而讓修為繼續突破。
故而盡管他立了清河藥派，但卻絲毫都不影響他本身不進這新的清河藥派。
「現在，我將功法傳授你們。」
「唰！」
在場眾人明顯仍然很激動，包括教頭在內，都明顯有很多話想說，但在傳念之術的作用之下，全都當場陷入了閉目消化之中。
何晨所傳的功法，正是
體修法門！
盡管他給這個剛剛成立的門派叫做清河藥派，但是何晨一開始打定的主意便是在這門派之中傳承體修之法。
畢竟在場眾人都是當年的練武學徒，本身便不通文字，包括教頭在內所有人加在一起認識的字只怕都不能覆蓋所有的常用字。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何晨傳授他們其他的功法，哪怕只是普通武功心法，想讓他們能夠正常修煉，文字、經脈等等學問都得先填補進去。
待到眾人把這些前置的學問理解透徹之後，才能開始消化功法，從而開始學習。
比起這般的尋常功法，何晨為了強身而創的體修之法，盡管往上修行，完全能夠踏入仙途，至少沿著何晨開創的方向，修煉到築基之境絕對暢通無阻。
而且，這體修法門真可謂是為文盲所創。
這一點，少年絕對是典例。
從入門開始，一直到後續的每一步修煉，少年基本上不是在和野獸搏斗，就是在院子里自己練武，亦或者出去街頭挨捅。
而就是如此的修煉方式，少年卻從最開始一個普通少年，變成了當下這個修為幾近築基的修士。
築基境界，听起來似乎很普通，很低級。
但在修仙界，能夠修行到築基，便能飛天遁地，便能行走天下，凡間流傳的絕大多數仙人的傳說，基本都是築基境界的修士所留下。
所以，能夠修行到築基境界的功法，說一句登仙之法都毫不為過。
尤其這體修之法還沒有什麼修煉的門檻，只要不是先天缺損太重都能修行，身體素質越好，修行的天賦就越好。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教頭在內，全都是練武學徒出身，他們修煉這門功法簡直再合適不過！
「好了，不必說話，開始修練法門。」
「唰！」
在何晨術法的助力之下，被他納入全新清河藥派的眾人很快就在體修一道上入了門，正式開始了體修之道的修煉。
當然，在場一百來號人，何晨所采取的自然不會是每人幾道符紙的老辦法，而是現場造了一處屋舍出來，在屋舍之中布置了陣法，以這般陣法來為所有人附加髒腑律動，以及灌注精氣。
所有人中，只有教頭這個掌門有著專門的符紙以確保修行。
盡管無論是教頭還是清河藥派新的徒弟們，全都迫切希望何晨擔任門派掌門，哪怕事務都交給他們處理，何晨仙人只是掛名都行。
但顯然，旁人的這些想法對何晨並不能造成什麼影響，說了讓教頭當掌門，那教頭就是會被扶作掌門，想不當都不行。
所有的勸諫勸阻，全部都在何晨幾個術法的作用之下，變成了老實听話。
當然，被安上了掌門身份的教頭，自然也不能再稱作教頭，而是被稱為了張掌門。
教頭的全名叫做張啟山，當年劉伯伯曾經告訴過何晨，而何晨自然理所應當的沒有記住，如今教頭改為張掌門之後，他還是沒記住全名，只是記住了個張掌門。
不過平日里，何晨稱呼教頭的時候，仍然是喊作教頭。
「好了教頭，這些便是本門相應的醫學學問，日後沒了陣法輔助之後，便以這些藥方來培養門人，順帶將相應醫藥學問傳承下去吧。」
待到教頭將新傳入的學識消化透徹之後，何晨手上一揮，雙份的秘籍便出現在了教頭身旁的地面上，壘起厚厚一疊。
這些內容，正是在這幾天時日里，何晨結合著醫藥相關的學識，鑽研出來的藥理藥方。
通過這些藥方調配輔助修煉之藥，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替代精氣灌輸的作用，還有專門的輔助藥物能夠助力正常修煉。
有了這些加持，清河藥派的藥字，也就真實不虛，同時等到這陣法撤除之後，清河藥派也能夠憑借這些醫藥學識繼續傳承下去了。
並非想在余昌江湖塑造出一個無人能敵之門派的何晨，自然不會將這輔助法門修行的陣法一直留在清河藥派。
待到整個門派所有人全部達到能與內功高手對拼的程度後，清河縣城自然安全無憂，他也便會將陣法去掉。
當然，單純靠著這上限無窮的體修法門，以及這些輔助修行的藥方，清河藥派日後的發展也必然不會被禁錮在這小小清河。
日後橫跨一府，乃至于橫跨一州，都是理所當然之事，不過那必然是相當多年後的事情了。
至少，到如今，清河藥派已然周全，可以自行傳承也。
如是，也到了何晨抽手而出的時候︰
「教頭，之後的時日，你們暫且搬到曾經清河藥派高層辦公的地方去修煉吧，順便，大家的親屬家人也都帶到門派來，在那一片尋地方安頓下來。」
「修煉的陣法我也會將之搬到那邊去，順帶專門建個屋舍，以保護陣法。」
「練武場，號舍，以及學堂等等這些地方，你們近期就不要過來了，我會封禁起來，有用。」
耽擱幾天時日，弄完清河縣城的事情，也便到何晨自己感悟的時候了。
本來這偌大的清河藥派駐地之中，就只有在場的一百來號人，每天吃飯都是他們自己想辦法弄來或者自己做著吃，搬起來自然也快。
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曾經練武學徒的練武場，已然再次變空，乃至于何晨當年待過那些地方，此時也自然地全部清空。
畢竟，絕大多數的地方，自何晨當初順帶手將駐地里的所有人統統抽出來捏死之後，這處駐地便幾無人敢進來。
「啪嗒，啪嗒。」
空曠的練武場中，何晨一個人在其間行走眺望。
一個個方向，一個個角落，都落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而過往的回憶，也在這樣的行走之下，慢慢而堅定地浮現在了何晨的腦海。
練武場幾乎沒什麼變化。
地處偏僻之處，外加本就只是一處平整土地的練武場，哪怕經歷了改門換派，哪怕經歷了十多年的時光歷遷，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硬要說變化，那也就是曾經種在場地邊上的樹木更加高大了一點，從練武場往外眺望看到的景色不同了點，外加武器架多了些東西。
僅此而已。
尤其是。
「啪嗒，啪嗒。」
「這竟然也還在啊？」
走到練武場中央，當初教頭教他們功夫之處的何晨，臉上帶著懷念與驚喜的神色，看向地上的沙坑。
這個沙坑，當年可不僅僅是個沙坑，乃是練武學徒們一個個爭著搶著想拔得頭籌的擂台所在。
那時候，在這個沙坑擂台上，若是能夠做到五連勝，那可是能去藥字號食堂狠狠吃上一頓大肉！
何晨當年因為五連勝而被教頭帶去藥字號食堂吃的肉，比進入門派之中十多年加起來吃的還要更多。
那時候得勝之後，一起去吃的肉啊
「嘿。」
追憶的神情中，何晨的臉上浮現起和當年吃肉時一般的燦爛笑容。
只不過當時他，笑容里滿滿的全是滿足與高興，除了這般純粹的想法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
而現在的他，回憶的笑容之中卻明顯多了很多復雜的東西，復雜到當初的他肯定看不懂，也理解不來。
其中，甚至有些許的羨慕。
只是每旬吃到肉，就能期待高興一整旬，那是真的簡單而快樂。
不過，何晨肯定是回不去，也不想回去那時候的樣子了。
「說起來，當年教頭單獨教我功夫，也是在這塊沙地上，我能通過意識空間學會那麼多書，掌握那麼多學問，也多虧了教頭單獨傳授的那些功夫。」
「最開始學的，是防反，那時候用新學的防反之技，毆打《內經》、《難經》的人影。」
「後來，又學了」
練武場中曾經發生的那些往事，此刻清晰地浮現在了何晨的腦海之中。
當年在練武場學武，而後不斷外出去書鋪蹭書的經歷，要說苦確實也不輕松，被意識空間里的人影打哭都是經常的事情。
但是，那時候那般，目標明確，每次努力都能有所收獲的感覺，卻真的讓人感覺不到多苦，反而讓他自發地就想更加努力，更加用心，以求更早達成自己的目標。
盡管每天都在奔波，每天都在挨打，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沒被打過，但是那時候的他，為了心中的理想，是真的完全不在乎。
而他當時的理想，正是
吃肉！
那個時候的何晨，那麼刻苦，那麼努力，那麼想盡辦法學習醫書上的學問，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就是單純為了能夠成為采藥學徒，每天吃肉。
當年的何晨，就是這麼簡單純粹，認真專一。
說了為吃肉，便再不為任何其他，無論何時，想的都是吃肉。
硬要區分，那就是吃當前的肉，吃以後的肉，吃長久的肉，但絕對不會偏移吃肉。
如果硬要說本心，硬要說追求，硬要說心之所在，對于當時的何晨來說，本心就是吃肉，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想到此處，此刻的何晨腦海中突然有了些許不甚清楚的感悟。
他好像模到了本心到底是什麼，但是，卻又不是那麼清楚。
「本心」
本心，到底是什麼？
是專注？
是目標之核心？之根本？
還是其他什麼更加清楚，更加明白，更加詳細的東西？
一系列的想法與感受，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琢磨，本心的含義，似乎出現在了何晨心頭，但卻如水中明月，鏡中繁花一般，似有而無。
種種的思考，種種的想法，便如一只只伸向水中的手，試圖抓住皎皎明月，卻又似只在打散月光。
何晨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還差一些的無力。
追尋本心的概念，對當下的他來說，似乎確實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
何晨轉念思考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現在的本心是什麼？
既然當年的他本心乃是吃肉，既然當年本心是吃肉時，會是那般的情況。
那現在，遵循相似的道理相近的方向，如今的他，本心又是什麼？
天地之道？
不，不是。
天地之道只是如當年學習醫書的路徑，感悟天地之道只是幫助他實現本心的辦法，而不是本心所在。
成仙得道？更高境界？
不，還是不是。
何晨何時曾單純追求境界過？哪怕感悟天地奧妙都更加貼近一些。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