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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年(二合一)

景德鎮,一座教堂外。

三十來個國營司保衛科打扮的,堵住前後門,隨後余者魚貫而入。

「國營司保衛科辦桉,現在懷疑你等竊取我大夏燒瓷技術……」

「砰!砰!砰!」

隨著幾聲槍響,兩名保衛科人員應聲而倒。

余者並未退縮,他們參加過茜香國戰事,知道火器的弱點,乘著裝填的時機,蜂擁而上,將開槍的幾名西夷人制服在地。

隨後的訓練有素的救治傷員,挨屋子搜查。

「頭兒!搜到一些書信,不過看不懂!」

「先帶回去,全部全部封存送回京城,交給賴大人!」

「這幾個西夷人,打傷了咱們弟兄……」

「別打死就成,回頭一並押至京城!」

大年三十,同樣的一幕不止在景德鎮發生,還有揚州姑蘇等,署理鹽務的官商聚集地。

有外匪也不乏內賊,古代的食鹽利潤巨大,官商勾結不在少數。

原本有林如海這個巡鹽御史,他們還稍加收斂,可自從他病故之後,皇帝又並未任命新的巡鹽御史,這兩年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之所以放在年三十,也是賴尚榮特意選擇的時機。

古代宗族勢大,鄉賢和宗族配合朝廷治理國家,保衛科雖然吸納了近千老兵,但畢竟還是力量單薄,又只有冷兵器,若不能出其不意,未必能抓捕歸桉,甚至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這還是只抓鹽鐵司內部的小魚小蝦,想抓大老虎,保衛科目前還不夠格。

任務雖是賴尚榮提前制定的,但古代不比現代,一個電話就能傳遞消息。

所以,消息要等到年後,才會陸陸續續傳遞到京城。

此時,他正在東府賴家新宅,剛與家人祭拜了祖先。

賈家的宗祠搬出去之後,賴尚榮便將自家宗祠搬了過來,這才算真正的鳩佔鵲巢,刁奴欺主,不但自己佔了寧府的宅邸,連帶著祖宗都佔了賈家祖宗的地兒。

寧安堂正堂的無間大廳內,早已擺好了三桌酒席。

上首一桌是賴家一家子,及邢岫煙、尤二姐兩個有名份良妾,再加上徒弟秦鐘。

秦鐘無父無母,唯一的姐姐又在賴家,賴尚榮便將他喊來一起過年。

余下兩桌,則是尤氏、秦可卿、尤三姐,及一眾收了房的丫鬟。

賴尚榮環顧四周,唯獨沒有看到惜春,對尤氏道︰「惜春怎麼沒來?」

「她……可能還是面上抹不開。」

尤氏和秦可卿,或多或少都與賴家沾著關系,又都是他的人,唯獨惜春身份和處境都十分尷尬。

故而尤氏雖按賴尚榮的吩咐出言相邀,但惜春還是抹不開面子,尤氏知道她那個冷冰冰的性子,怕強人所難,到時候冷言冷語攪了興致。

「去叫她過來,就說是我說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不一塊過年的道理!」

尤氏剛走,母親徐氏埋怨道︰「四姑娘畢竟是賈家小姐,她不願意來,多半是面皮薄,你何必非得叫她觸景生情呢?若是來了哭哭啼啼,反倒攪了過年的氣氛!」

賴嬤嬤也附和道︰「你這孩子,大過年的,你怎麼也把她拴在咱們家,何不放她去老太太那兒過個年,也免得叫人說嘴!」

「什麼叫拴在咱們家,遲早是咱們家的人。」

賴尚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反問道︰「難道到了年歲,還能忍心叫她配小廝不成?」

這番話擱在現代,絕對會被當做,又當又立的反面教材,也必定會遭受,來自各方正義人士的抨擊。

但擱在這個時代,卻是憐香惜玉,有情有義,體貼入微的表現。

做為曾經的寧府小姐,賈家的四姑娘,若是真的將其配小廝,恐怕還不如殺了她。

即便賴尚榮為其月兌籍,但曾經為奴為婢的經歷,也是抹不掉的污點。

但凡家境好點的清白人家,也不可能娶回家做媳婦。

所以,賴尚榮能夠將其收房,可謂是最好的歸宿。

當然,常伴青燈也是一個思路,如果惜春有這個想法,賴尚榮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只能是楊玉環那樣的假尼姑。

其實想一想,那百衲衣襯托下的景致,也別有一番滋味。

賴大對于兒子吐露心跡,並無太大的波動,他時常在外面跑,對于賴尚榮的事情,知道的比賴嬤嬤和徐氏要多。

不但生意上有往來的,忠順王和田國舅府上的管事,就連遇到的六部高官,對他也是客客氣氣。

而賈家,不說寧府已經倒台,即便出了元春這個皇妃,真說起聖卷,也未必趕得上自家兒子。

畢竟,對于皇帝來說,後宮佳麗三千,妃嬪眾多,很容易就泯然眾人矣。

但他沒有什麼波動,賴嬤嬤和徐氏卻與之不同。

尤其賴嬤嬤,在榮府大半輩子,固有的觀念還是不能改變。

原以為,緩上兩年定是要將惜春完璧歸榮的,這會子听孫子表明心跡,可謂喜憂參半。

自家孫子能娶賈家的小姐,她都覺得是燒了高香,更何況听著意思還只是收房?

老人家不清楚外頭的情況,只知道榮府出了個皇妃,不免忐忑榮府會心有不快。

對于榮府的態度,賴尚榮並未宣揚,否則老太太未必會由此擔憂。

正擔心榮府的反應,只見尤氏帶著螓首低垂的惜春,進了廳堂。

忙起身來到惜春面前,將其攬入懷中,又是心又是肝的心疼了一通,隨即將惜春拉至自己與徐氏中間坐下。

隨即又是夾菜,又是言語關懷,可謂是無微不至。

她們二人不知道榮府的態度,惜春卻是被邢夫人當面交代的,又不知道她們的真實想法。

若說以前她對這個新家,只對賴尚榮心存感激,這會子卻真的感受到了溫暖。

若不是知道大過年的,恐怕這會子已經壓抑不住內心的感動,聲淚俱下了。

饒是如此,也是眸中瑩潤,隱含熱淚。

看著一眾女卷,除了三個長輩,只有邢岫煙和尤二姐,兩個賴尚榮妾室入席,不免又多想了幾分。

其實賴尚榮並未想過,以後要如何安排惜春,只是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態度。

原本也打算將她安置在尤氏、秦可卿一桌,不過既然自家女乃女乃這麼熱情主動,他當然也不會出言阻止。

賴尚榮並未太過關注惜春,他正詢問秦鐘的打算。

「新式的紅衣大炮已經裝備上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國營司?」

原本他是打算保衛科設立,就讓秦鐘統領,恰巧踫上神機營裝備新式火炮,而仇宜軍又再三請求,便讓秦鐘多留了一陣。

如今將士們也已經熟悉操作流程,他也打算把他調回來。

雖說孫運、陳武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但畢竟不如秦鐘放心,槍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夠安心。

「求師傅準許,徒兒想開年跟著使團,一道去西夷看看。」

「這怎麼能行?」賴尚榮忙道︰「雖說跟著使團並無太大風險,但到底海上行舟,風高浪急,你姐姐如今就你這麼一個親人,若是有什麼萬一,我如何向她交代?」

「姐姐現在不是還有師傅嗎?」

秦可卿也沒有對秦鐘隱瞞跟賴尚榮的關系,秦鐘對于寧府也無好感,故而十分坦然。

頓了頓又道︰「師傅深謀遠慮,但西夷辦事處的官員,未必能領會師傅深意,徒兒在京本就有風險,何不干脆出去兩年,就當避避風頭?」

他這樣一說,賴尚榮猶豫了。

他對西夷辦事處確實有諸多安排,若是秦鐘能隨隊前往,至少在執行上,可以完全放心。

況且,太上皇年紀大了,難免會心軟,加上皇太後的枕邊風,近來也有解禁北靜王的想法。

皇帝如今大權在握,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讓太上皇不滿,故而也有松口的跡象。

雖然北靜王解禁之後,聲勢必然大不如前,但畢竟受死駱駝比馬大,未必能針對賴尚榮,但對付秦鐘有心算無心,未必會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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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秦可卿的想法,他也要照顧。

「你能有自己的想法,為師也頗感欣慰,只是你姐姐那邊,你自己去說,她肯同意為師才會放你出去歷練。」

秦鐘倒也不拖沓,立即起身來到秦可卿面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秦可卿隱含熱淚,抓著秦鐘的手道︰「爹爹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這麼遠,叫我怎麼放心得下?在京城凡事有大爺照應,什麼事應付不來?何必跑那麼遠?」

在弟弟這個知情人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再喊叔叔。

「姐姐!鐘兒如今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鐘兒了,並非只是為了避禍,師傅說的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那你就舍得丟下姐姐?」

秦鐘笑道︰「姐姐有師傅照顧,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秦可卿聞言,俏臉微紅,看著眼前完全不似當初怯懦的弟弟,心里也十分欣慰。

「那你要去多久?短則兩年,長則三五年吧!」

「鐘兒大了,也能幫大爺分憂了!」

…………

與此同時,怡紅院內。

麝月、秋紋一路推搡著紫娟,將其推至臥坐在炕上的襲人跟前。

「紫娟妹妹,你也太不曉事了,乘著襲人姐姐病了,就要往二爺身邊湊,你難道還不知道他?大過年的非要惹出亂子連累了咱們你才甘心?」

「我……我不過是想給二爺賀個新年!」

「呸!也不看看什麼身份?用得著你去給二爺賀新年?」

「上回若不是你亂嚼舌根子,二爺會被太太禁足那麼久?你當初進來,咱們就說好了,這兩年消停些,等林姑娘出嫁再安排你進屋伺候,偏大過年的你還不安身。」

紫娟在怡紅院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有了麝月、秋紋等人的嚴防死守,她至今連賈寶玉的面都沒見過。

而賈寶玉近來光顧粘著薛寶琴了,別說問起她,就連她這個人都忘了。

好容易今兒年三十,襲人近來又臥病在床,原想乘著恭賀新年的借口,在寶玉面前露個臉,卻被麝月、秋紋及時制止。

紫娟狡辯道︰「我……我是看襲人姐姐病了,也想幫著分擔分擔。」

說到病了,炕上的襲人俏臉一紅,上月因賈寶玉故意搗鬼,賴大爺心中不快,襲人替寶二爺賠罪。

只是冰雪交加,陰暗的山洞內,更是寒風嗖嗖,雖說劇烈運動有助于紓解寒意,但賴大爺撻伐的實在太狠烈了,以至于出了一身的汗。

待到雲收雨歇,冷風一吹,回來就感染了風寒。

當然,即便沒有感染風寒,她也得裝病,否則,讓賈寶玉看見身上留下的掌印、抓痕,哪里還得了。

搖了搖頭,將賴大爺摧殘的情形甩出腦中,看著紫娟道︰「紫娟妹妹又何必狡辯,你放著林姑娘的大丫鬟不做,一心鑽到二爺的院子,是何心思,難道我們就瞧不出來?」

「我……我家里人都在府里,只是不忍與他們分離。」

說著稍稍挺了挺胸道︰「況且,並非我自己要來,是老太太安排我過來伺候。」

襲人嘆道︰「紫娟妹妹何必自欺欺人?賴……賴大爺是什麼身份?金釧犯了事,他都能開口將一家子要去,何況你還是跟在林姑娘身邊的?」

談到賴尚榮,不免有些心季,收拾了心情。

接著道︰「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你心里記掛著二爺,我又怎麼會攔著?」

「真的?」紫娟欣喜道︰「襲人姐姐的意思是準我進屋伺候?」

襲人搖頭道︰「咱們都是為了二爺,我又豈會攔著你?只是二爺因為妹妹胡言亂語被太太禁足,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惱了妹妹,故而才不敢讓你進屋伺候。」

紫娟月兌口而出道︰「不!不會的,二爺說過活著咱們一處活著,就是死也要一起化灰化煙,怎麼會不準我進屋伺候?」

她雖在怡紅院,卻還不如以前在林黛玉身邊,連賈寶玉的面都見不著,只能回憶過去,聊以自慰。

時常將賈寶玉的話,拿出來回味,這會子也是月兌口而出。

可她這番話,落在襲人和麝月、秋紋耳朵里,卻更添提防之心。

「憑你也配跟二爺一處化灰化煙?」

「紫娟不敢!這是二爺說的,我只是……」

襲人語重心長道︰「並非我故意推諉,只是你從林姑娘那里出來,也有兩三個月了,二爺難道就不知道?」

見紫娟面露悲戚,殺人誅心道︰「可二爺何曾問過你一句?二爺若真的問起你,我們難道還敢故意瞞著他不成?」

「怎麼會……二爺說過的……」紫娟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喃喃自語。

「紫娟妹妹不妨多想想,你信不過我們,也大可出去問問,听听這院里旁人怎麼說。」

見紫娟神情呆滯,襲人向麝月、秋紋使了個眼色。

二人會意,半推著將渾渾噩噩的紫娟,帶出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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