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咱們兩個人看這種題材的電影有什麼意思？」
在這個有不少小情侶結伴看電影的電影場里，後排的某兩張座椅上有兩個人正在面無表情地往嘴里丟爆米花。
「不看就把票浪費了。」
看著大屏幕上男主角和女主角沿著鐵路軌道往前走的畫面，林增羨挑了挑眉毛。
年輕真好啊……
四年前的舊電影《建築學概論》，年輕時的男主角看起來有點愣，踏實又執著，年輕時的女主角初戀感十足，導演選角的眼光很好。
「我們難道不應該看那種充滿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最後好兄弟拔槍相向，說自己是臥底的電影嗎？」
帶著方框眼鏡，一派周正大氣的男士在塞了一嘴爆米花以後，終于想起來喝一口加了香草糖漿的咖啡。
「拔刀可以嗎？手術刀，或者指甲刀。」
五指並攏，擺出手刀的手勢，林增羨向前揮動手臂，虛砍了一下。
「如果要打起來，手術刀也未必不好使。」
「方框眼鏡」轉頭瞥了林增羨一眼，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深以為然的樣子。
「那我再表演一個御刀飛行，大喊一句萬刀歸宗，就會有無數把手術刀飛過去把好兄弟扎成稻草人。」
林增羨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嘴角，眼皮聳拉著，仿佛已經無聊到了極點。
「你去演，你演出來我就看。」
「方框眼鏡」扶了扶眼鏡，取出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敲敲點點。
「你發來的文件我看了，新公司準備資金這一步已經做到位，但是在關系網上還差了一點。」
把手機遞給林增羨，「方框眼鏡」指了指屏幕上文檔里那些被他標注了的文字和數據。
「本土的基礎是最成熟的，不需要擔心，大阪方面也有可靠的朋友在幫忙經營，但是這里還比較薄弱。」
踩了踩腳下的地板，林增羨轉頭看向身邊這個叫作徐海的人，雙方眼里都沒有了剛才開玩笑的意味。
林增羨非常尊重這個人，信服他所說的每一句正經話，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給咖啡里放的香草糖漿。
眼下林增羨一切計劃的開端，都是因為這個人告訴了他韓進海運將要面臨嚴重危機的消息。
且不說徐海在林增羨的門診看過病，林增羨在徐海的單位食堂吃過西瓜，僅憑那個消息的交流，這兩個人的交情就不會差。
「動作要快，最遲不超過半年，你期待的局面就會發生。」
一本正經地和林增羨對視，徐海又拿起加了香草糖漿的咖啡喝了一口。
「謝謝，是我運氣好，能跟在你們身後喝一口湯。」
一本正經地和徐海對視，林增羨抽空瞥了一眼徐海手上的咖啡，雙掌交叉比出一個「X」狀的手勢。
「你喝一口湯也會一定程度上強化我們的工作效果，所以不算白讓你喝。」
對著林增羨的手勢眯了眯眼楮，徐海挪開了視線，重新看起了電影。
「臨近年關，單位很忙吧？外交官先生。」
記下了文件里被標注的地方，林增羨把徐海的手機塞回到對方手里，突然就覺得電影很沒意思。
本來是打算下個月再召集高層會議的，不過現在似乎可以提前了。
「可太忙了，也已經幾年沒回過家了……你今年回家嗎？」
捏著電影票在手指間翻來翻去，一貫周正大氣的徐海在提到老家時也難免有一點鄉愁的情緒，漸漸浮現在眸子里。
「不回，我今年過年要是回去，那就是一個最亮的燈泡。」
伸手在爆米花桶里模了模，林增羨瞄了一眼，發現已經都吃完了。
「你不是剛才說你會御刀飛行嗎？怕什麼。」
有那麼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徐海憋著笑也要揶揄林增羨一句。
「又不是小說或者電影，我和我大哥不會到那一步的，太夸張了。」
說著說著，林增羨和徐海對視一眼，向場外的方向歪了歪腦袋。
電影拍得好不好，不做評價，他們兩個人是對這個題材不感興趣。
「那走吧，你會御刀飛行，我就不送你了，我現在要回宿舍睡覺，年度工作總結還沒寫完呢，明天早起繼續寫。」
把空的爆米花桶放在林增羨懷里，徐海拿起咖啡，先一步起身走開了。
林增羨看著徐海的背影，沒好氣地咬了咬牙。
「又是我扔垃圾？你妹的……」
……
「我妹妹進了咱們公司，林醫生的妹妹進了JYP公司，情況就是這樣。」
黃美英新置辦的公寓里，金泰妍大大咧咧地躺在客廳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屏幕，手指點來點去，應該是在玩手機游戲。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為什麼要提前說自己有事先走，萬一他真的邀請你一起看電影呢？」
把切好的水果裝盤，和飲料一起放在沙發前的桌上，黃美英蹬掉拖鞋，抬腳輕輕踢了一下金泰妍的小腿。
「他是不會和我一起看電影的，也不會和任何一個異性一起看電影，那樣會讓他覺得曖昧，他是不願意的。」
被黃美英打斷了自己有一些蹩腳，但依靠巨大氪金量還能勉強支撐的游戲操作，金泰妍翻身坐起，把手機放在腿上，準備吃了水果再重新打。
「我如果等著他邀請我，等于是在讓他為難，那樣的話我之前的設計不就全部白費了嗎？」
金泰妍隨手拿起兩只葡萄一並丟進嘴里，好吃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見好就上是錯誤的，見好就收才是正確的。
「是是是，你有道理，但你就不想一想，萬一有人搶在你前面了呢？」
雖說沒了這個還會有下一個，下一個說不定會更好，不過既然眼前就有一個優質的，黃美英還是認為白白錯過就可惜了。
「不會的，你放心吧。」
吃葡萄的動作慢了下來，金泰妍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什麼都好，就是不能好好活著的初戀……
林增羨的心里何止是被她種了一棵樹，簡直就是挪進去了一座山，一片海。
如果不勝過羽生愛理，誰都走不進那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