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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兩個同行的人

順著長長的公路前行,入眼的每一處角落都是雪國的方寸,遠處的屋舍星星點點灑落在一片白茫茫中,像極了昨天天空中的星星,墜在了純白的海洋里。

收回看向車窗外的目光,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名井南輕輕撫了撫自己溫熱的手心,靜無聲息地看向主駕駛位,略作停頓後再慢慢別開視線。

在她的印象當中,林增羨雖然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並不會冷場,從容且幽默,耐心很足。

可是,今天的林增羨卻顯得有一些沉默,如果名井南不找話題,車里就會安靜下來一段時間。

「林君以前經常去京都嗎?」

把手縮回到袖子里,把本就溫熱的指尖攥到溫熱的手心里,名井南輕輕捏了捏,指甲在手心里扣了一列淺淺的印。

她心里很清楚,自從初識到現在,其實她和林增羨兩個人都是端著架勢在說話,所展現出的樣子是優先考慮能夠代表家族的形象,每一次的來往差不多都是「林」和「名井」這兩個姓氏在來往。

不過,她現在想要開始打破這個局面。

不是「林」和「名井」來往,而是「增羨」和「南」。

「不算經常去京都,只是比普通旅客要更熟悉一些。」

同樣是從大阪到京都,同樣是行駛在雪國一般的路上,可是林增羨的副駕駛位上早已經沒有了那個京都女人。

時光匆匆前行,如同一列開往陵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相伴走完。

林增羨知道人總要往前看,生活要繼續,他也願意放下,可依然難免會記起某些事情。

無論是西奧和維蕾塔,還是上杉夏彥,亦或是在老家賣「大力糖水」的發小,所有親近的人都認為林增羨是一個太重感情的人。

而這樣的人,往往都很念舊。

「名井桑的組合在年末安排了非常緊湊的行程,目前覺得還能接受嗎?」

會觸景生情,陷入回憶,但不會放任自己沉溺于回憶里,林增羨察覺到了名井南找話題的意思,主動岔開了思緒。

與名井南類似的想法,林增羨也有不端著架勢來往的想法。

因為,值得。

與金泰妍那份因為太長時間頂級idol身份帶來的空洞感不同,名井南和林增羨自己的設防並不難改變。

只要戳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以這兩個人的思維和格局,是可以很快熟稔起來。

「之前給過我們一段時間的假期,就是為了年末能夠這樣跑行程,每一個人都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去保持狀態,再辛苦也會支撐下去的,不會讓身體發生明顯的問題。」

談不上有什麼確信的把握,名井南的視線在林增羨的眉目間輕輕掠過,原本因為找話題而提著的心氣松了下來。

她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比起「三井」這個身份或者「名井」這個姓氏,沒有多少野心的她還是更習慣于喝碳酸飲料、打游戲的「南」。

「我問的不是你的身體狀態,任何人在這樣的情況體都不會真正健康,等我們返回首爾以後,我會特別關注你的身體狀態,我現在想問的是你的心理。」

皚皚白雪,天地素裹,仿佛是一片純白的海,而這輛車就是涉水的舟,舟上有兩個同行的人。

「責任心,與隊友的感情,雖然僅憑這些你就能非常努力,但是你自己呢?會感到喜悅和滿足嗎?」

承蒙金泰妍「什麼都敢往外說」地聊過藝人的生活,林增羨雖然不可能深有體會,但的確對藝人尤其是idol的生活了解了不少,所以在面對出道第一年的名井南時,他才會想到要這麼問。

那種超出了普通人範疇的生活,怎麼可能會是健康的。

「我不想一輩子都在跳芭蕾,所以選擇了我喜歡的東西,我認為我有付出任何努力的覺悟,雖然從來沒有想過會走得多麼遠,會和隊友們一起取得什麼樣的結果,但是我確信我不會後悔,只要舞台上還有一盞燈是為我打開的,我就能繼續走下去。」

語句緩慢而富有重量,眼神卻在憧憬著撐起光亮,這樣的名井南轉頭看向林增羨。

「提燈」分明在看著前方,不因為說話而分神駕駛,可「天鵝」卻感覺彼此對上了視線。

映著白皚皚的雪景,名井南看著身邊的人,像是在看著一張速寫。

這幅畫上,簡單勾勒出了一盞過于稜角分明的提燈,周圍的留白和雪是同樣的顏色。

筆觸不精致,構圖也不怎麼講究。

可是,作畫的人卻十足耐心地用最貼切的顏色畫出了提燈的光。

一張孩子的畫作,最後用大師的手筆上了色。

名井南覺得,提燈的光亮就是眼前這個人的眉眼,以及夾雜在「欣慰」與「同感」之間難以形容的笑容。

盡管身邊不少人都認為林增羨長得好看,但從來沒有人認為他的笑容是基礎項,那只是一個加分項。

尤其是在羽生愛理走了以後,林增羨的笑里就總是深嵌著一些哀慟後殘留的些微哀思。

後來認識他的人們,認為這個人笑起來就是長成這樣的,不覺得奇怪。

只有和他一起經歷過的人們,才知道這個人的笑容不該是這樣。

睫毛微動,名井南的肩膀輕輕提起來一點,再似有似無地放下。

有一些話不可明說,有一些心緒難以明言,可是她認為林增羨听懂了。

因為自己經歷過,所以更要把溫暖贈給別人,是嗎?

她讀出了不知道名字的「哀思」,盡管讀不懂,卻還是從中感受到了「提燈」的光亮。

懷著溫情,也懷著深厚感情的光亮。

「名井,請記得你現在的心情,以後再辛苦也要走下去。」

林增羨目視前方,笑容深了幾分。

「是,我知道。」

名井南知道自己剛才多少都是有一些答非所問,可是林增羨听明白了,照顧了她的心緒,反而給了她想要的答桉。

雪花墜在純白的海;

舟上有兩個同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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