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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通情達理的羅德爾士兵

阿美的鏟子傷了人,她連忙放下鏟子。

只見她將兩條修長的腿分立左右,彎下腰,上衣衣角寬松,露出一截潔白的小月復。

阿美伸出縴細雙手,像是要采下一朵蓮花——

泥土好像什麼東西榨汁了一樣,從阿美腳下瘋狂拋灑出去,揚出去十米遠。

阿美直接上手挖,每一捧土都小了很多,但頻率超高,效率居然絲毫不差大鐵鍬。

「狗啊。」無名遠離阿美,躲避那豪邁四散的泥土。

沒一會兒阿美就把深埋泥土下的人刨了出來。

那人身上還流著血,發出微弱申吟。

「受傷了,要趕緊包扎一下。」阿美四下打量,尋找著可以包扎的布匹。

環視一周也沒找到,她只好撕下衣角的一塊布料,蹲著給重傷的羅德爾士兵包扎上,讓對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是這樣做吧?」阿美有些不確定地看向無名。

「我不是很清楚。」無名說,「我都是用奇跡治療的,像梅琳娜一樣。」

無名指了指由梅琳娜救出的那些傷員,每一位傷員身邊都有的金色小樹︰

「你不是神職人員嗎,不會點治療法術?」

阿美咬咬嘴唇︰「我不會……但是我會一些防護類法術,也會攻擊的禱告。」

「但是不會治療。」無名強調。

阿美泄了氣︰

「我們對這方面的學習不多……我們以前覺得只要防御力夠強、攻擊力夠強,就不需要治療。」

「天真的想法。」無名搖頭。

「少說風涼話。」阿美瞪無名,「這里還有個傷員呢。」

「我來吧。」無名蹲到羅德爾士兵身前,釋放黃金色光芒,治愈著羅德爾士兵,也溫暖著阿美。

阿美注視著那金色的光芒︰「你倒是什麼都會。」

「那是,我走南闖北,靠的就是一個被窩里放屁——能文能武!」無名得意地自我吹噓著。

「好,我挖土,你救人。」阿美說。

「那你可得快點挖。」無名面前的羅德爾士兵已經快要治愈了,「還不能太快,不然你怕不是要挖出去一塊肉。」

「哼,讓你見識一下,攻擊的魔法也是有用的。」阿美將羅德爾士兵交給無名,起身後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手掌之間有光芒映照,古奧的文字通過語言吟詠出來。

狂暴的風揚起,一瞬間飛沙走石,卷起泥沙灰塵,吹得漫無天日。

暴風被收束成筒狀,只覆蓋在這片營地,很快被泥土掩埋的羅德爾士兵都被吹了出來。

阿美雙手分開,風暴消散,撩了一邊的馬尾,將下巴揚出一個驕傲的弧度︰「看到沒有。」

「沒看到。」無名和羅德爾士兵埋在厚重的沙土中回答她。

「這就是你的禱告啊。」無名從土里走出來,驚嘆著已經被吹成盆地的前羅德爾營地。

「快點救人。」阿美催促他。

無名招呼梅琳娜,當即開始治療,窪地里一時遍地都是溫暖的光球。

但即使無名和梅琳娜效率很高,還是有些救不過來,許多傷員並不像梅琳娜所說的那麼穩定,又或者是被狂風吹了一下,傷情都有加重的跡象。

阿美刮完一陣風就有些無所事事了,只能看無名和梅琳娜忙活,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眼睜睜看到不斷有人咽氣。

阿美越看眉頭越緊皺,不知是看到羅德爾士兵的慘狀而悲傷,還是被勾起什麼悲傷往事,又開始掉小珍珠了。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看向遍地的慘狀,準備換個方向換個風景。

一轉頭,看到無名湊過來,正盯著她。

「你好像挺愛哭啊。」無名說。

「要你管?」阿美轉過身子,不讓無名看自己,「這叫內心敏感,正因為我們防御力強,才能讓我們的內心保持柔軟。」

「挺好,你眼淚多,你來負責吊命。」無名掏出一本卷軸,丟到阿美的五馬發型組成的王冠上,砸得防御力強大的阿美痛叫一聲。

「這是什麼?」阿美從腦袋上取下卷軸。

「一個禱告。」無名說,「吊命用的,可以讓彌留之際的人留口氣——大概夠交代個遺言的。運氣好可以讓他們撐到我們去救治。」

「現學禱告?」阿美說,「也太難了……」

「法術我給你了,什麼時候學會看你自己。」無名扭頭繼續去救人了。

阿美咬咬牙,原地盤膝坐下,打開卷軸,仔細觀看起來。

等梅琳娜無名救了一半的人,阿美起身,趕到氣息衰弱的士兵身前,隨著眼淚滴下,金色的淚滴融入他們體內,帶動他們的生命一起緩緩躍動。

「這是什麼禱告?」梅琳娜也注意到阿美使用的法術,詢問無名。

「惜別眼淚。」無名給梅琳娜解釋著。

「有這麼好用的禱告,你自己怎麼不用?」梅琳娜詫異。

「這個問題很好,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深度。」無名說,「這禱告是很好,就是有一點問題。」

「什麼?」

無名瞄了一眼阿美,她的眼楮已經紅腫不堪。

「有點廢眼楮。」無名說,「而且我不會流淚,或者說我的體內很難分泌出眼淚這種東西,能分泌出來的液體,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需要施法媒介的禱告?」梅琳娜說,「听起來更像咒術或者魔法。」

「或許不用眼淚也可以施展吧,我不清楚。」無名說,「我從來沒用過那東西。」

「你想說自己太強了,從來都用不上這東西?」梅琳娜說。

「一般是敵人太強了,來不及用,或者用了也沒用。」無名說,「反正我們的命不值錢,吊命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生命還是很美好的。」梅琳娜說,「活著才有未來有希望。」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生命,想死也就不稀奇了吧。」無名說。

梅琳娜不再和無名理論,悶頭救治傷員。

悶頭干了一會兒,發現無名居然一直停在那里,沒有再動彈。

梅琳娜說︰「你在做什麼?」

無名看向一個方向︰「那是什麼?也是你放的嗎?」

順著無名的手指,梅琳娜看向隕石坑中心。

在梅琳娜釋放的眾多黃金小樹最深處,有一個更加透明,沒那麼明亮,只有幽幽光芒的小樹芽。

「不是。」梅琳娜說,「那是……樹苗。」

「黃金樹的樹苗?」無名問。

「不是。」梅琳娜搖頭,「一種類似賜福的樹苗。」

「和賜福有什麼區別嗎?」無名問。

「賜福指引生者,這個指引亡靈。」梅琳娜說。

「哦,所以這個是來喊你回家吃飯的。」無名恍然。

梅琳娜無語︰「就不能是指引這些亡靈的?」

「也可能。」無名沒堅持。

梅琳娜瞥了那顆樹苗一眼,不再看它。

「既然這個和賜福類似,那麼是不是說,也有人會像看不到賜福一樣,看不到這個樹苗?」無名問。

「或許是吧。」梅琳娜嘆氣,「法環破碎之後,太多東西都崩壞了。生者無法看到賜福,無法前往黃金樹,亡者的歸樹也受到阻隔。」

「所以你才燒毀卻沒有死去?」無名問。

「我不知道。」梅琳娜有些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你也不要深究這個話題,生者不該過問亡者。」

「我有些事情想搞明白。」無名說,「所以不想錯過任何線索。幸運的話,或許我可以見到其他的亡魂呢,某些我很想再見一面的亡魂。」

「我不清楚。」梅琳娜說,「死亡盧恩早在黃金律法誕生時就已經被去除,黃金律法的治下,人們不再為死亡的陰影籠罩,生命與黃金同在長生。關于死亡,母親給我講述的並不多。」

「好吧。」無名暫且放下這個問題,轉身救治傷員。

在多人通力合作下,終于把營地清理干淨。

活人擺一邊,死人擺一邊,數量差不多五五開。

「盡力了。」阿美躺在地上,眼楮已經腫得像白金之子。

「恭喜,你已經快要具備一個女巫應有的素質了——」無名說,「成為一個瞎子。」

「謝謝。」阿美輕聲說著,居然沒有反駁無名。

「不客氣。」無名說,「忙完我們該趕路了。」

「謝謝。」又是一聲感謝,聲音粗獷。

無名說︰「你很渴嗎?渴得話你可以擠點淚喝——」

無名扭頭看過去,是羅德爾士兵在說話。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無名立刻撲過去,笑容和善,「我們只是出動了幾千個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耗費幾千萬盧恩把你們救出來了而已,不用客氣。本來應該收費的,不過你們是難民,我們就不收錢了,你們抓緊災後重建就好。」

阿美等人紛紛側目︰「哪來的幾千人三天三夜……」

羅德爾士兵卻是不知道真相的,听到無名這麼說,十分感激︰

「那怎麼行,你們真是好人啊,請告訴我你們的姓名?我一定要上報王城,表揚你們的好人好事。」

無名咳嗽兩聲︰「哎呀,既然你們這麼盛情難卻,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們吧。我是個商人,正準備帶著我的商隊來亞壇做生意呢,沒想到踫到你們遇難。我啪得一聲就過去救你們了,很快啊,就把你們挖出來了。」

「不是三天三夜嗎。」阿美在一旁提示他。

無名回瞪她︰「這是一種夸張的修辭方法!」

無名再回過頭看羅德爾士兵,再次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神色︰

「哎呀,軍爺,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你們要是不方便趕路,我們可以運上來一批馬匹,只要你們給開一下這邊大升降機的權限,不要讓魔像攻擊我們就好了。」

無名很熱情,但換來的卻是一片沉默。

在說出商人這兩個字的一瞬間,場面就凝固了起來。明明現在廢墟里人多了不少,但場面似乎比之前都被埋在土下時還要冷。

「你是商人?」羅德爾士兵聲音有些低沉,再沒有了剛剛劫後余生的喜悅。

「是啊,好商人。」無名說。

「還有個商隊。」羅德爾士兵又問。

「大商隊呢,經營各種業務,保證可以讓你們滿意。」無名說。

羅德爾士兵沉默了。

一個士兵突然站起來,拔出長劍。

「做什麼?」無名警惕得舉起盾牌,「恩將仇報是吧?」

士兵並未攻擊無名,而是直接舉劍抹了自己脖子,倒在地上,抽抽兩下,不動了。

無名嘴角也抽了兩下︰「幾個意思?」

又有幾個士兵起身,干脆利索得抹了脖子。

這下無名站不住了︰

「干什麼干什麼?踫瓷是吧?我這竹杠還沒敲完呢,你們就踫我瓷?」

「他們性子比較烈。」無名面前的羅德爾士兵說,「不願意接受商人的好意。」

「也不至于這麼夸張吧……」無名說,「說好的生命可貴,活著才有希望呢?」

「誰跟你說的?」羅德爾士兵問。

無名看向梅琳娜,發現梅琳娜一臉陰沉。

「你不這麼認為嗎?」無名問。

「生命確實很可貴,但是被商人救過來的生命,就不可貴了。」羅德爾士兵說著,也準備抽出長劍自刎。

劍剛拔出一半,一個拳頭突然湖了過來,正中臉部,把羅德爾士兵砸飛出去。

居然是阿美,她喘著氣,嗓音低沉,滿是殺氣︰

「老娘眼楮都哭腫了……居然這麼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

她扛起巨大的鐵鍬,斜視著那些士兵。

一種磅礡的氣勢和壓力從阿美身上散發出來,壓得眾士兵喘不上氣,仿佛被巨龍盯上。

「你是什麼人……」羅德爾士兵驚詫。

他們沒有得到回答,阿美扛著鐵鍬朝他們撲過去,一時慘叫聲在隕石坑里回蕩。

片刻之後,所有的羅德爾士兵的眼楮都變得比阿美更加紅腫,有些已經青紫,更嚴重的眼球都被打下來了,正滿地撿著眼球往回瓖。

阿美喘著粗氣,支著鐵鍬當拐杖,大吼道︰

「誰再敢死,我拍死他!」

羅德爾士兵乖巧地坐在原地,不敢吱聲。

還是無名去當了和事老,跑到阿美身前,安撫著她的情緒︰

「你先歇著,我們有事好商量,不要傷了和氣。」

「什麼人啊。」阿美抱怨著,氣呼呼走到一旁,背身而坐,不去看那些羅德爾士兵。

無名對羅德爾士兵說︰「你也看到了,我這同伴脾氣不好,再回來就要砍人了。大家各退一步,你好我也好。」

羅德爾士兵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伸出手,和無名握手言和。

「魔像我回頭請示長官,給你關掉。」羅德爾士兵說。

「一言為定。」無名和藹可親地握了握羅德爾士兵的手,「我就知道軍爺你們一定是通情達理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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