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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文化的人

無名被踹下去,沒有慘叫,只有呼呼風聲。

無名一轉眼就消失在幽暗谷底,片刻後,一聲怦然墜地的脆響鳥鳥傳來,隨後再無聲息。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大角忒拉格斯遲疑道。

「還是說你真能把人踹下去卻不傷人?」阿美帶著期待看向帕奇,「不愧是英雄,還有這種本事呢?怎麼做到的?重力魔法?高超的武藝?還是某種雷電對金屬的作用力?」

「想太多了你。」帕奇翻白眼,「只是那家伙不在乎傷勢而已。」

正說著,升降機突然啟動了,緩緩向下移動。

「果然是沒事。」帕奇嘖了一聲,「那家伙很難殺死,也不在乎傷勢,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踹過很多人,也就他沒那麼容易死——死了也不以為然了——哦還有個大塊頭也這樣,那倆人算是一脈相承。」

「等等。」大角忒拉格斯意識到什麼,「他現在正在坐著電梯上來。

「不然呢」帕奇不知道忒拉格斯為什麼要說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

大角繼續說︰「那符節是在他手上。」

「符節當然是在他手上。」帕奇說。

重甲的大山羊騎士轉動頭盔,凝望不遠處的巨型魔像。

魔像身上開始閃亮橘黃色光芒,身上的隕石發出耀目輝石光芒,機械正在蘇醒。

幾人面面相覷。

「跑!」帕奇大喊一聲,躲到了承載升降機的神殿內部,「繞著這些柱子,拖到無名回來。」

一枚魔像大箭從巨弓中射出,砸在帕奇身邊,揚起的塵土幾乎將他掩埋,大地震顫幾乎要讓他跳起來。

巨型生物的一次普通攻擊就可以產生堪比忒拉格斯重錘的效果。

幾個人都用各種方法繞到升降機房的後方,忒拉格斯硬抗了幾次攻擊,給其他人爭取時間,隨後自己也躲到房子後面。

魔像的攻擊在有意躲避承載升降機的建築,像是隔著桌腿打老鼠,局促麻煩,不容易攻擊到他們,但攻擊的余波掃過眾人臉上,也總是讓人心跳一次次加速。而且魔像的攻擊可能會吸引來羅德爾士兵,如果士兵過來無名還沒拿著符節趕到,他們又得作為偷渡客重復一次跑路了。

眾人繞著立柱躲避巨大魔像的攻擊,盼望著無名趕緊坐著升降機過來,他們突然就感同身受的理解到無名所說的升降機太慢是什麼意思了。

巨大的升降機平台升起,無名的身影終于可以從那平台上看見。

一種無形的力場籠罩在四周,魔像似乎被安撫了,身上的光芒開始熄滅,它們邁著僵硬機械的步伐,回歸原位,繼續眺望王城,仿佛亙古不動的凋塑。

無名還不知道帕奇他們剛剛的雞飛狗跳,搓著手弓著腰,滿眼的期待︰

「我測了,反正是摔不死人。」

帕奇喘著粗氣,平復著心率,對無名說︰

「只是摔不死你的吧。」

「我相信一定也摔不死別人的。」無名說。

「少來,別想奴役我。」帕奇堅決不干。

「你就不覺得升降機太慢了嗎?」

帕奇猶豫片刻,還是承認了︰

「是有點慢,但我不會當人肉升降機的。」

「好吧。」無名遺憾地說,「只能另想辦法了。」

無名大手一揮︰「那就先去找調香師吧。」

帕奇挑眉︰「說好不出遠門呢?」

無名說不出遠門,原因是有兩個麻煩人物。

麻煩人物在場,無名不好直說,只是看了看阿美,又看了看那個黃金之民。

他開口說︰「這不就沒事了嗎。」

帕奇心領神會︰「那火山官邸呢?」

無名用剛剛看麻煩人物的眼神與帕奇對視。

帕奇咬牙切齒︰「你還真周到啊。」

無名摟著帕奇的脖子︰

「安心啦,跟著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火山官邸那些人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跟著你我就不會安心啊。」帕奇嘆息。

阿美還沒有太反應過來︰「你們要去哪?」

帕奇解釋︰「他要去找調香師,治療惡兆。」

阿美挑眉︰「那我的任務呢?沒人去殺血指了嗎?」

「我去——」忒拉格斯還沒開口,帕奇就給他嘴巴捂上了,隨後用無名看自己的眼神看著阿美,「守株待兔,只要我們在你身邊,總有機會的。」

阿美看起來有些哀怨︰「為什麼沒人英雄能主動出擊呢,我怎麼就遇不到真正的王者……」

無名和那黃金之民都看向了阿美。

「看什麼?」阿美回瞪他們,「沒見過美人?」

阿美確實容貌相當出眾,長相十分標致,五官精致又標準,白色絲綢的長袍將身材勾勒,長發呈現澹金色的光澤,十分順滑,好像被捏出來的洋女圭女圭一樣。

無名說︰「我幫你發布任務了,再等等吧,或許會有英雄前排幫助你呢。」

阿美愣住︰「你什麼時候發布的任務?」

「剛剛啊。」無名說,「迪克達斯大升降機下方有我們的營地,我借助我的信息網把消息散出去了。」

無名從布包里抽出了一根卷軸。

展開以後,是一張嶄新的「通緝令」。

上面栩栩如生地畫著那位龍騎士血指的外貌,下方則有文字說明,詳細描述了她的實力和招式,以及出現的位置。

最後一串大大的數字,表明任務的賞金。

賞金下方還有一行極小的小字︰「如商隊資金不足,將使用失傳的法術作為補償支付。領取此任務的勇士默認同意此條款。」

「這能引來真正的勇士嗎?」阿美目不轉楮看著卷軸上的畫像,「真正的王者可是從來不在乎錢財的。」

「我本來想把你也畫上,說獎勵女神官一名。」無名說。

「你怎麼沒寫?」阿美說。

「真正的強者怎會被打動。」無名義正嚴詞,「那只會影響他們的拔刀速度。」

「真的?」阿美狐疑。

無名說︰「其實是因為,強大的褪色者大多有女巫相伴,我覺得真列出來,可能人家就不來了。」

阿美莫名幽怨起來︰「好吧,你說得有道理。那些混蛋,有了女巫就什麼都不管了。明明我也付出了很多……」

「總之安心等待吧。」無名說,「你看詩里是怎麼說的,待至英雄們在鐵鑄的搖籃中長成,勇敢的心像從前一樣,去造訪萬能的神祇。在此之前,與其孤身獨涉,不如安然沉睡。」

「你還會讀詩?」帕奇側目。

「哼,我也不是當年只會打打殺殺的大老粗了。」無名昂揚著驕傲頭顱,「我現在是有文化的人,有身份的人!」

無名招呼著其他人︰

「走走走,去找調香師,救惡兆。」

「你為什麼要找調香師,為什麼要救惡兆?」始終沉默的黃金之民突然開口了。

雖然外貌與其他的黃金之民並無不同,狹長的眼眸透著刻薄與排外,但說話的強調卻十分沉穩莊重。

「調香師是知名的草藥學家呢。」無名說,「是學者。」

黃金之民平靜地凝視著無名,等待他進一步的說明。

無名說︰「也就是說,是有文化的人——我們有文化的人,要互相交流呢。」

黃金之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微微扭過頭去,似乎無名的任何話語都不再有一听的價值。

帕奇笑了︰「他的理由無非就那麼幾個︰和調香師打好關系,利用調香師的影響力和王城搞好關系,打通商路;他看上了調香師的草藥,準備做買賣;他要救惡兆。」

「為什麼要救惡兆?」黃金之民又問了一遍。

「那可是個無敵的濫好人,做什麼都不奇怪。」帕奇不以為然。

帕奇說著,意識到什麼,看著黃金之民笑︰

「那只是他的想法,我懶得管。你們這些黃金之民大概很抵觸惡兆,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吧?勸你別把那怨恨投射到那家伙身上,沒意義。」

帕奇看著興致昂揚走在最前面的無名︰

「那家伙是在惡意的搖籃中長成的,大概早就對那種情緒月兌敏了,你沒法用那種方法改變他的想法。」

黃金之民沒再說話,沉默地跟著大部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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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東薇爾外,大橋修築項目中,梵雷正在賣力地開鑿搬運,作為一名普通的工人,為大橋的落成添磚加瓦。

梵雷似乎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四肢,盡情地用它們揮灑著力氣,時不時還要用失而復得的嘴巴哼著歌曲。

梵雷的歌曲充滿異域風格,很受工地同僚們的青睞。

平常除了跟著戰俘一起修橋,就是幫葛瑞克處理戰場上的尸體和傷員。

戰爭過後,遍地血薔薇,梵雷采集了大量血薔薇,種在一處,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似乎一切都歸復日常,就連作為工人的戰爭俘虜都生活的平澹且充滿希望。

可惜……

梵雷的目光掠過遠處的兩個人影,轉身干活,臉上和善的神情一瞬間扭曲一下。

老將歐尼爾,以及血指獵人尤拉。

作為領主戰爭時出力頗多的兩人,他們在史東薇爾受到禮遇,兩人被奉為座上賓——就是說可以什麼工作都不干也衣食無憂,對于只有勞動才有飯吃的梵雷來說,無疑是眼中釘。

當然這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原因,梵雷清楚,自己是被這兩人盯上了。

從葛瑞克身份還沒暴露時,甚至可能更早,他就被盯上了。

他們想從自己身上找到前往血王朝的方法。梵雷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意圖。

兩個人輪班倒,監視一刻都不放松。

梵雷慶幸自己前段時間被迫的守口如瓶,也在不斷思考支開兩人的辦法。

他已經找到了回到血王朝,並直接覲見血君王的方法,只要能支開兩人,他就可以安心實施計劃,再次回到血王朝。

只要支開一個人就好,一個人沒法無縫地監視自己。

梵雷不斷等待,沒這倆老頭的世界在哪里。

直到最近,他終于等到了。

一紙通緝令飛到史東薇爾,來自帕奇商店。

作為史東薇爾最重要的盟友,無名的委托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史東薇爾。

梵雷和血指獵人尤拉都收到了這個消息。

「你要走了?」老將歐尼爾說。

鐵笠帽點了點頭,尤拉說︰

「當初跟你蹲他,就是為了找到艾琉諾拉的蹤跡,現在既然有了線索,我需要去找她了。」

歐尼爾看著遠處的梵雷,神色糾結。

尤拉笑笑︰「你就繼續看著他吧。」

「你一個人能搞定?」歐尼爾說。

尤拉指了指胸口︰

「有了你的金針,至少我的病好多了。」

歐尼爾堅持問道︰「我問你一個人搞得定嗎?」

尤拉沉默了。

鐵笠帽下的聲音愈發蒼老︰

「‘純紫血指’艾琉諾拉,她是稀世的天才……當初與她一起獵龍時,我就能感覺到。她一個人就可以屠殺巨龍,默默追求龍的力量,老夫自然是遠不如她。」

「那你不是去送死?」歐尼爾說。

「我是去叫醒她。」尤拉抽出晾衣桿般的長刀,「叫醒那個為咒血痴狂的愚蠢女人。」

歐尼爾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梵雷,下定決心︰

「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這是我的使命,與你無關。」尤拉說,「這是你找到你主人線索的機會,不能因為我斷送了。」

尤拉指指自己的胸口︰

「我已經因為你的主人延長了壽命,雖然身體已經步入老邁,老夫卻覺得自己處在前所未有的頂峰,加入連日與你切磋,我未必會輸。」

尤拉振刀,刀身發出輕吟,隨後收回腰間。

尤拉緊了緊鐵笠帽,獨自離去︰

「再見,老朋友。」

尤拉離開了。

從此歐尼爾只能一個人監視梵雷。

但也是在尤拉離開的同一天,歐尼爾發現梵雷一成不變的行蹤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開始更頻繁地向種植血薔薇的花園里跑,更加頻繁地將血薔薇的肥料——血肉運進花園。

老將看在眼里,想不通梵雷要搞什麼名堂。

他畢竟是一個人,難以一刻不停地監視梵雷,每次從瞌睡中驚醒,老將都要趕緊尋找梵雷的行蹤,好在梵雷除了開始種花,也沒有更多的動作。老將也逐漸對這種睡眠不足的生活感到有些習慣了。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梵雷消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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