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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朕比劉季強

劉德就是朱元章至今提起來,還恨得牙癢癢的劉財主。

那時朱重八全家都是劉財主家的佃戶,連他自己也從七歲開始給劉財主放牛。

這個劉財主根本不把佃戶當人看,對老朱家各種不做人。朱元章給他放牛,連飯都吃不飽,還得整天挨他揍。雖然有時候是自找的……

但這些都還好說,他最不做人的一回,就是朱元章家破人亡那年。

老朱家一個月死了四口,朱元章和二哥卻沒地方下葬親人,因為當時沒有一寸土地是屬于老朱家的。

朱元章和二哥只好去找劉財主,懇求他發發善心,看在全家人給他扛活多年的份上,能給點地方,讓他們將親人安葬。

可劉財主是出了名的刻薄吝嗇,任憑朱元章兄弟把頭磕破了都不為所動,到最後也沒松口。

還是同村的另一個富戶劉繼祖看不下去了,把自家墳地讓了一點出來給他,朱元章才下葬了父母……

當然,朱元章也不是個能忍的脾氣。

安葬完父母,他伙同徐達、湯和、周德興,還有二哥,把劉德家的牛給宰了,連炖帶烤飽餐一頓,然後便跟二哥逃難去了……

~~

二十四年後,朱元章在建國前夕回鄉給父母修墳,順便請幸存的二十來戶鄉親吃飯。

但有一個活著的沒去赴宴,那就是劉德。

劉財主萬萬沒想到,當年給自己放牛的窮小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即將登基做皇帝的吳王殿下!

想到當初兩人的過節,他一晚上能換八條褲衩,哪還敢去赴宴?連夜就跑去外縣躲起來了。

洪武四年朱元章又回來,他還是躲了。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躲到哪去麼?

再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周遭人都知道了他是皇上的仇人,自然會落井下石。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當年兩百多斤的大胖子,如今只剩個零頭了……看上去也比實際年齡老太多。

是以朱元章看到這個瑟瑟發抖的老人,實在沒法跟當年那個驕橫的黑心胖財主聯系起來。

這回,昔日的地主和佃戶之子終于再見,只是兩人的地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劉德一邊使勁磕頭,一邊罵自己有眼無珠,喪盡天良,求皇上開恩,饒自己一命。

包括李善長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劉德完蛋了。皇上就是不殺他,也會狠狠的羞辱他,讓他生不如死,好出當年那口惡氣!

出人頭地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

朱元章卻沒有發作,反而親手把瑟瑟發抖的劉德,從地上拉了起來,長嘆一聲道︰「唉,算了,當初你不幫我也是人之常情。那時候,你又怎麼會知道,咱這個放牛娃,將來會當上皇帝呢?」

「皇上寬宏大量,恩德如海……」劉德又感激,又慚愧,哭成了狗。「草民慚愧欲死啊。」

「哈哈哈,咱可不學漢高祖。」朱元章開懷大笑,那份得意不似作偽。對李善長道︰「漢高豁達大度,世咸知之。但是他記恨大嫂而封劉信為羹頡侯,實在有損氣量啊。」

「上位所言極是,上位的氣量比漢高祖寬宏百倍。」李善長忙奉上馬屁。

所謂‘羹頡侯’是個嘲諷性的封號。據說劉邦在混社會的階段,常呼朋喚友去大哥家蹭飯。時間長了,他大嫂忍無可忍,便故意敲鍋以示‘羹盡’。

其實他大嫂的行為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可以說很克制了,但社會人兒劉邦覺得在朋友面前被掃了面子,一直耿耿于懷。

于是後來分封同姓諸侯王,唯獨不封大嫂之子劉信。後來還是在劉太公勸說下,他才戲謔的封劉信‘羹頡侯’,就是‘羹盡侯’的諧音……

朱元章這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嘲諷劉邦小肚雞腸,有失帝王風範。而自己對冤家以德報怨,必將與他形成鮮明對比!

既然已經選擇原諒他,朱元章便不吝于展示更大的恩賜。他問劉德,現在家里有多少地?

劉德苦著臉回稟說,自己家早敗了,現在只剩八分薄田,而且年老多病,也種不動了。

「哦,那你兒子呢?」朱元章又問道︰「就是當年那個就知道吃的小胖子。」

「那年張士誠打過來,被亂兵吃了。」劉德垂淚道。

「唉,都是亂世可憐人啊。」朱元章嘆口氣道︰「咱賜你三十頃田,你家里沒人種就佃出去,你自己跟從前那二十戶老鄉親一道,專門幫咱看守祖墳吧。」

朱元章又溫聲解釋道︰「咱立你們為陵戶,幫咱照料祭祀爹娘。也不要你們出錢,祭祀過後的豬羊,就給你們吃了。以後你們就收收租子,吃吃酒肉,快快活活過日子罷。」

劉德自然感恩涕零,磕頭不止。

~~

興福宮。

朱元章下榻之後,洗臉更衣,進入休息時間。

李善長等人告退,劉英把守殿門。

一直笑容可掬的圓臉皇帝,瞬間便拉成了驢臉,沉聲問太子道︰「老二幾個有消息了嗎?」

太子已經來了十多天,整個人明顯憔悴不少,聞言低頭嘶聲道︰「找遍了鳳陽府,依然沒有蹤影。」

「唉……」朱元章其實猜到這結果了,不然老大早就第一時間報喜了。

「父皇,他們不會……」太子哽咽問道,後面的字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朱元章卻斷然道︰「這時候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們五個沒一個……呃,只有一個缺心眼。真要到了生死關頭,肯定會表明身份的。如果對方知道他們是朕的兒子,肯定不會殺他們,早就跟咱獅子大開口了。」

「現在卻什麼動靜都沒有,說明他們還沒暴露,那他們就是安全的。」朱老板終究是見過最險惡風浪的,思路依然十分清晰。

「說白了,咱不怕他們暴露身份,咱怕的是他們不明不白遭了意外。」

「那就好,那就好……」朱標這才稍稍松弛一下。

「標兒,你繃得太緊了。」朱元章有些擔心的提醒他道︰「咱過兩年,就打算讓你處理國家大事,這麼容易緊張可不行,會把弦崩斷的。」

「是,爹。」朱標點頭受教,苦澀一笑道︰「主要是,這次的情況太不一般了。」

「等你開始理政就知道,對皇帝來說,一般的情況下面人就處理了。推到你面前的,都是不一般的。」朱元章教育兒子一句,便又安慰一句道︰

「咱在老家攏共待不了幾天,那些人肯定會弄出點動靜來的。不然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爹是說,帶走我弟的那些人?」朱標神情一振,問道。

「當然是他們了。」朱元章點點頭,冷笑道︰「居然敢在圜丘上傳教,他們所圖可想而知。不可能不打你爹主意的!」

~~

與此同時,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只穿一只破鞋的小乞丐,一手拿個破碗,一手抱根打狗棍,一瘸一拐出現在距離臨淮六十里外的橋頭鎮上。

「大爺大娘行行好吧,俺已經三天木吃了……」

ps.抱歉,晚上寫完太晚,實在沒精力檢查。早晨實在爬不起來,剛檢查完第一章。後面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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