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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望爸成全女兒事

下魚鄉的十里村,兩間破爛的豬圈,左邊一間關著一頭一百來斤的黑毛豬。

另一間,住著人!

胡英割了一背豬草回來,從早上哀求下來的一抱土豆里,撿出幾個,連著皮子洗淨,放在了門口的柴火上,煮得很爛。

她舍不得先吃,左看右看,就是不見婆婆回來。

婆婆已經八十歲,兒孫都不務正業,又說不得,只能每天拐著拐杖,去村里化點吃的。

開始,還有人看著她可憐,給她一些玉米,長此以往,人們也顧不了這麼多。畢竟,大家的糧食都是血汗換來的,沒有人是槍炮打來的。

而鄭老太,人老腳小走不遠,不能走遠,只有在周圍撿點牛馬羊糞之類的回來,就當是為胡英分擔一些家務活,盡可能積上一些肥,指望著來年的莊稼收成好一些。

按照慣例,她早該回來燒起土豆。但此時未歸,胡英不由得擔心起來,忙把土豆放回家里野狗叼不到的地方,再關上門,出村去找。

……

鄭八斤帶著一大一小兩人抓魚,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小草看著半桶魚,高興萬分。

鄭八斤卻把小得可憐的魚兒,放回到了溝里,只留下十幾斤。

小草有些心痛,鄭八斤說道︰「沒事,它們太小了,先放在水里養著,過兩天再來拿。」

小草這才高興地跟在鄭八斤的身後,把魚帶回到了年家。

鄭八斤和小草弄得全身是泥,而清清並沒有下水,身上的衣服干淨如初。

鄭八斤原本想把她弄下水,或者潑她一身泥,又怕再度刺激她,致使病情惡化。

人們看著滿載而歸的三人,只敢暗自搖頭嘆氣︰真是不務正業,田里野草齊腰,還有心情去捉魚。看你天天吃魚!

當然,也有人會想︰人家年建安倒煤賣,就沒靠家里這兩畝田,只要包娟少輸一點就好了。

而包娟,竟然難過了半天,鎖了門,不知去向。

鄭八斤看了一眼緊鎖的門,不由得一怔,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狗果真改不了吃屎,一定又去賭牌了。

清清看了一眼門,不知如何是好?看著鄭八斤說道︰「現在怎麼辦,你這魚,再不刨開就全死了!」

「要不,把鎖撬了吧!」鄭八斤說道。

「不行,這樣等爸回來會打我們的。」小草搖頭說道,「我去找娘,我知道她在哪里?」

清清有些不放心,想要跟著去。

鄭八斤制止了她,怕她去了被包娟為難,自己又要看著魚,一時走不開,笑著說道︰「沒事,小草去就成了,她現在已經長大了。」

「對呀,我已經不是一歲兩歲的孩子,而且,村子里的人,沒幾個敢招惹我的。」小草听了鄭八斤的話,高興無比地跑去了。

「小心呀,不許出村!」雖然這個時候,村子里並沒有多少拐帶小孩的人,他們要拐的是初長成的少女,鄭八斤依然提醒小草。

「放心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你照顧好姐姐!」小草的聲音已經跑遠。

果然不出所料,包娟心痛油,又耐不住寂寞,氣了一會之後,不知不覺之間,就出門走到了不遠處的年小果家里,賭了起來。毫無懸念,根本就不是年小果和另外兩個男人的對手,輸得臉都綠了。

這時,見到小草全身是泥,出現在了面前,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口就罵︰「你這吃里爬外的東西,還有臉來找我?」

「快,我爸回來了!」小草丟下一句,撒腿就往家里跑。

包娟嚇了一跳,忙著起身,顧不得收拾,跟著往家里跑去。

年小果喊道︰「玩了這一把再走呀!」

但是,包娟已經跑出了門,罵了一句︰「玩個鳥!要是讓他知道我在你家玩,不得剁了你!」

「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自己的婆娘管不住,還想要剁我?」年小果罵了一句,把包娟的牌丟了,說道,「哥幾個,接著玩!」

「沒有包婆娘,真沒什麼好玩的。」兩個男人無趣地說。

……

鄭八斤正要給魚刮甲,看到小草一個人飛快地跑了回來,不由得奇怪︰「沒找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清清有些焦急地拉住小草,關切地問︰「是不是她打了你?」

「沒有的事,已經找到了,很快就回來。」

小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包娟跑得氣喘吁吁,看著三人,並沒有年建安,知道上了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草。

「快把門開開,我要進去拿東西。」小草並不怕,看著包娟說道。

「你這混蛋,你騙老娘,遲早打斷你的腿!」

然而,這時,突突的聲音響起,真像是手扶拖拉機的聲音,嚇得包娟忙著去開門。

原來,並不是巧合,而是年建安賣掉一車煤之後,就擔心著清清,特意回來看看。

看著一身是泥的鄭八斤,年建安不由得眉頭一皺,小草忙著喊道︰「爸爸,你回來了,正好,我們去抓了魚。鄭大哥做的土豆可香了,你沒有吃過,真是可惜了。」

年建安面對著小草的叫聲,笑了笑說道︰「哦,如此說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說著,看了一眼清清。

此時,清清已經摘下了草帽,臉色紅潤了不少,看著年建安,並沒有叫人。

年建安暗自松了一口氣,清清終歸是她的女兒,任何一個做父母的人,都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女兒人不人鬼不鬼的。

包娟見年建安並沒有盯著她,忙著把藏到了床下的油偷放回到了耳房之中,有些感激小草提前給她通風報信,不然,打牌的事情,一定會被年建安發現。

就算是不打她,把給她的錢扣下,也是要命的事情。

鄭八斤並不客氣,而是從耳房之中拿了一個干淨的盆,又打來一桶水,開始剮魚。

年建安的門口,老早就挖了一口吊井,上面裝著一個簡易壓水機,用力一壓,水就冒了出來,雖然不如鄭八斤前世的自來水方便,但是,也算是省去了不少力。

再加上,他們抓來的都是鯽魚,原本就不大,鱗甲也小,清洗起來不難。

這種魚,在這個時代,並沒有太多的人吃,原因很簡單,碎刺多,適合油炸。

在這個村子里,也只有如年建安這樣能在外面掙到錢的主,才舍得大量的油來下鍋炸魚。

鄭八斤的動作非常麻利,一條魚兒,在他的手里,三兩下就弄好,丟在了另一個干淨的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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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建安看著,都開始喜歡這個人了,並不像真的酒鬼,要是清清嫁給她,說不定真的會幸福。

最關鍵的是,通過幾天的接觸,發現鄭八斤對清清很好,像是並不在乎她的過去。

年建安心中暗自高興,洗了臉之後,提了個小凳子給鄭八斤,自己也坐一個,幫著他干起了活。

鄭八斤說道︰「謝謝,年叔休息一下吧,我弄就成了。你開了一天的車,應該很累。」

「沒事,這是手上活,我能干。」年建安看著鄭八斤,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清清怎麼樣?」

「她恢復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效果還好。如果不出意外,不再受到任何刺激的情況下,應該再過幾天就會康復。」鄭八斤手上不停,快速地剮著魚兒說。

包娟站在一邊,遠遠地看著,立起了耳朵,想要听年建安和鄭八斤的交談,可惜,听不清。

而清清,也站在一邊,離包娟遠遠的,看著兩個男人在桶里忙活。

年建安也是個剮魚的老手,雖然沒鄭八斤快,但是,也不慢。

他只是奇怪于鄭八斤不解他的意思,又不好明說,就回頭看了一眼包娟,罵了一句︰「還不去煮飯,杵在那里做什麼?」

包娟無奈地回頭,進屋生火,心中罵了一句︰「自己的女兒都十六七歲的,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你怎麼不說,說老娘?」

「清清能好起來,我實在是很高興。」年建安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不再提清清在鄭八斤眼里,中不中意的事情。

他已經下了決心,將來去看看鄭家的情況,再作定奪。

「唉,對了,家里還有些什麼人呀?」

「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女乃女乃,身體也很硬朗,另外還有一個哥哥。」鄭八斤實在不好回答家丑,只揀好的說。

「身體好,就好,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年建安笑著說,他已經听出來了,鄭八斤連嫂子都沒有,一定沒有婚配,而且,家里的人員也不雜,清清能嫁給他,不至于會受氣。

鄭八斤點了點頭,心里卻惦記著母親。

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早已經被一個家壓得喘不過氣來,頭發花白,身體開始佝僂,再加上長年沾不到油水,瘦得只剩皮包骨。

「如此說來,家里至少有五個人的土地,你為何會在這里來?不幫著家里種地?」年建安見他有些失神,奇怪地問了一句。

看上去漫不經心,卻是在深挖家底。

「唉,說是五個人的土地,但是,山地多,平地少,不像年家村。一年下來,最多就夠吃,我就想著,反正家里有勞動力,不如出來闖一闖。不然,一年的化肥都沒有著落。」鄭八斤說的是實話。

他家里的活,只有他娘一個人干,其他人都是吃閑飯,可見,日子是過得何其艱難?

只是,作為現在的鄭八斤,根本沒有臉面說出來。

你說,家里除了女乃女乃,三個男子,算是主要勞動力,不干活,就讓母親一個人下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苦掙,這是一個正常的家庭嗎?

誰知,年建安听了,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你有這點手藝,就不該捆在土地上,出來掙點零用錢,總是好的。」

臥槽!

鄭八斤心里暗叫,你以為這錢像你這麼容易掙?

「爸!」清清突然往前走了幾步,離二人近了幾分,喊出了一句久違的字眼。

年建安呆了呆,不知多久沒有听過她叫爸了?還讓他有些不適應。

「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跟他走!」清清眼里含著熱淚。

「這……」年建安很是意外,不知如何說清清。

作為一個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不應該這樣直來直去,讓人笑話。

鄭八斤也很意外,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從清清的口里說出來,得要多大的勇氣?

最重要的是,她就這麼相信自己?

認識的時間,不超過十天呀!

這一刻,鄭八斤下定了決心,看著年建安說道︰「叔,你就放心,我鄭八斤說到做到,只要我有吃的,絕不會讓清清餓著,一定讓她開開心心。」

年建安看著鄭八斤,又看了一眼清清,見她吃了秤砣鐵了心,只能點了點頭。

清清已經十七歲,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幾乎都許了人家。

不然,村子里的閑言閑語,讓做爹媽的受不了。

而清清這種情況,就沒有幾個正常的人來提過親。能嫁給這個小子,也算不錯。

「你們,都想好了?」年建安強作鎮定地問了一句。

「想好了。」不等鄭八斤說話,清清接過話,說道,「但是,我最後有一個要求,希望爸爸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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