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尿里提煉的晶體，純粹的是無色的，但很難提純，所以就稍帶點黃色。」
羅森懂了，繼續看。
「加入沸騰水晶時，一定要緩慢均勻，並不斷攪拌，以免泡沫快速溢出。」
「萃取時，要使用上好品質的芳香粉油，這種油脂從粉色橄欖中榨取」
「加熱液體至沸騰的臨界點，但絕不要沸騰」
看著看著，羅森就很頭痛。
「怎麼一點原理都看不見？全是經驗總結？而且條件控制的也十分含糊，萬一錯了怎麼辦？」
「錯了就再來唄。」
薇薇安一臉理所當然。
「我和你說，凡間的物質比天上的星星復雜一萬倍，煉藥就是在無星無月的黑夜中模索道路，能找到路就已經不錯了，想看清全貌，那是妄想。」
羅森了解了，便繼續看。
薇薇安卻被引起了談興，大發感慨。
「所以，煉藥學中，前輩煉藥師的經驗是最重要的。不尊重前輩的煉藥師，很快就會躺在冰冷的墳墓里。」
羅森就問:「那有沒有想過探索物質世界的基本法則呢？」
「我倒是想，可惜沒這本事。哪怕是你，我也不認為有。」
「因為地上的世界實在太復雜了，知道的東西越多，反而越覺得自己無知。」
說話間，她修好了鬢角頭發，轉頭問羅森︰「幫我看看，整齊了嗎？」
羅森仔細打量了下，點頭︰「我敢打賭，兩鬢頭發的數量差距絕對在十根以內。」
這個回答讓薇薇安很滿意。
她繼續修剪毛發，同時道︰「在我看來，凡間物質也有高貴低賤的分別。」
羅森一邊看書，一邊隨意應了聲︰「噢？」
薇薇安也不需要他給出什麼正式回應，她只是找一個傾述對象。
「最低賤的，自然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石子和泥土。稍高貴一些的，就是各種珍惜的礦石，而最最高貴的，就是組成生命的各種物質了。」
「很多人都說，米缸里能自己長出老鼠，水塘中能長出小魚，但這都是瞎扯。」
「我做過很多實驗，我確定，只有生命才能孕育生命！」
「而非生命的低賤物質中，是不可能憑空誕生生命的，至少我從沒見過。」
羅森認真听著，就感覺薇薇安真是個難得的科研人才。
他有心給一些啟迪，就笑著反問︰「你說物質有低賤高貴之分，那我倒些問題想找你解答了。」
說著，他將目光從煉藥書轉到薇薇安身上，頓時覺得無語。
「我說，現在在船上呢。你不怕剪到肉嗎？」
薇薇安不滿瞪了羅森一眼︰「要不是你昨晚搗亂，我哪有這樣的麻煩事。」
雖然這麼說，但也的確有些慌，卻將剪刀遞到羅森手里。
「我自己來視角不對，你幫我剪。」
羅森聳了聳肩，接過剪刀幫忙。
沒了顧慮，薇薇安便道︰「只要是煉藥方面的問題，你盡管問吧，我盡力回答。」
羅森就開始問。
「如果物質分貴賤，那最低賤的泥土中為什麼能長出草和樹？而人吃了草和樹的種子，為什麼能長大？」
「同樣，為什麼用糞肥澆灌莊稼，能讓莊稼收成更好。」
「那既然泥土和糞肥能長出莊稼，那人能不能直接吃前者，而跳過中間步驟？」
「一個顯然的事實是，人必須吃大地中長出的東西，而大地對人卻毫無索
求，甚至沒了人也照樣存在。」
「這說明大地遠比人強大，而人更像是大地這個「巨獸」身上的吸血跳蚤。」
「巨獸和跳蚤，誰貴誰賤？」
一番話問下來，薇薇安啞口無言。
好一會兒，她就道︰「不愧是流數大師，論邏輯思辨的能力，我可遠不如你。對你的問題，我是一個都答不出來。」
「但不得不說，你的問題非常具有啟發性，給我指出了好多個研究方向呢。」
羅森微微一笑︰「其實我對生命也十分好奇。」」事實上，我已經從東境訂制了一批儀器，準備打造一個上等的煉金實驗室。」
「或許有一天，我能在紛繁物質表象的遮掩下，找到潛藏深處的物質法則。」
到了現在，羅森已經非常清晰的知道，他必須探索物質的法則了。
甚至于，必須模清楚物質運轉最復雜的形式—生命的運轉規律。
因為事實已經證明，即使到了超凡，也極其重要。
靈魂和，是走向超凡的兩條大腿，兩者缺一不可！
薇薇安听得眼楮大亮，又見自己腿礙到了羅森的手，便挪了體調整了下姿勢。
「就像之前透過群星，發現萬有引力一樣嗎？」
羅森點頭︰「但願我能找到吧。」
薇薇安興奮起來︰「憑你的才智，一定能找到的。」
羅森不把話說死:「看運氣吧。」
他又剪了幾刀，感覺差不多了，就道︰「我的水平就這樣了，你自己看看行不行？」
薇薇安拿鏡子觀察了下，點了點頭︰「挺不錯，不愧是畫家的手，比我自己修剪的好看多了。」
她放下裙子，又仔細撫平裙子上的褶皺，等整理好了，見羅森慵懶躺在椅子上，而煉藥書卻放在一邊，就問︰「你不研究法力聯結原理了？」
羅森搖了搖頭︰「都是一些經驗總結，找不到任何真正確定的東西，自然也就總結不出確定的原理。」
法力聯結的原理，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太多太多。
以他現在的知識，沒有任何弄懂的可能，更不談在這基礎上進行改進了。
他輕嘆口氣，眸光迷離地看著眼前虛空。
「靈魂、、物質，三者之間的關系數都數不清，果然比天上的群星復雜無數倍呀。」
薇薇安深有同感。
羅森轉頭看她︰「聯結藥水能長期服用嗎？」
「不行，服用多了會壞腦子。」
「保險計算，只能半年一次，而高于這個頻率，就可能成瘋子，不僅你成瘋子，我也成瘋子。」
「噢~真是可惜呀。」
他還以為能得到了一個非常強大的秘法呢，現在看，只能作為應急用。
「不說了，我要修改法術了，你隨意。」
高階法術純粹邏輯化，已經找到了正確的路子，自然要徹底發揮其功效。
昨夜已經改了半天，今天正好繼續。
回程是逆流而上，好多地方還要拉縴才能上。
耗費的時間比順流多了三倍還多，等來到莫羅城堡時，已經下午四點了。
羅森也就沒急著回新月鎮，先在莫羅城堡歇了一夜，又專注研究了一晚上法術，將自己會的幾個主要的邏輯法術都完成了高階化。
第二天清晨，他坐著皎月馬車，和薇薇安，五個銀月游俠一起北上新月鎮。
「薇薇安，我送你到楓葉鎮，然後你自己回莊園。」
「行吧。」
「路上可能會遇到
偷襲，到時候，你就躲在皎月馬車里，其他一切交給我。」
「是費倫嗎？」
「有很大可能，畢竟他被你玩壞了腦子。」
「他是大法師，你有把握對付他嗎？」
「原本沒有，但現在至少能自保。」
說話間，他就在自己和薇薇安身上加持了兩記極致靈巧度的，拆解過的觸發型高階荊棘護盾。
同樣一個防御法術，一個防御實物，威力達到了大師2級，恆定效果持續12小時。
然後，他就靜待法力恢復。
之後，又用同樣的手法給每個銀月游俠都加持了法術荊棘護盾，威力同樣大師2級。
做完這些後，就閉著眼楮休息。
大約半小時後，皎月馬車駛出了方谷鎮，來到了鎮外的荒原中。
這地方，左側是江水奔流的琥珀川，右側是起伏不定的丘陵，能在遠處半山腰上看到一些零星分布的山村，但距離都在五六里以上。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傳來漢森的聲音。
「鎮長，情況有些不對，太安靜了，鳥叫都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