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一太後︰瑢兒這是用完就被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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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興元年——沒什麼意外的話，這也是「昌興」年號最後一年的十一月初八，慈寧宮正殿臥房。
「乖女兒，讓爹好好抱抱！」周陽小心的從元春手里接過小小的可人兒，一臉疼愛的盯著眼前剛剛學會嘴角上翹的小臉，「都說女兒是爹的小棉襖，你將來可要好好听話，千萬不能和你這不著調的娘親一樣，整日里想三想四。」
「陛下，哪有你這麼說娘娘的！」元春沒好氣的打了某皇帝一下，轉身將一個干淨的尿布遞給李虹，「怪不得娘娘一直說，當初懷著先帝的時候也沒這麼麻煩，原來是兩個討債鬼，娘娘辛辛苦苦才有了他倆，昨天更是過了滿月，可陛下現在就只顧著女兒。」
「兒子哪有女兒听話。」周陽滿面笑容抱著女兒坐到一邊，輕輕晃著小小的可人兒，充當「人形搖籃」，「你們沒听說過嗎，兒子要窮養，省的他將來不知道生活艱難，變成紈褲敗家子兒；女兒要富養，省的他們不小心被幾句花言巧語和桂花糖騙走。」
「你呀，就在那兒顯擺吧。」李虹給兒子換好尿布，松了口氣交給元春抱到一邊，轉頭給了某人一個白眼，「還說什麼‘母乳喂養’，也沒妨礙你硬是找了四個女乃媽；再說有他倆在，本宮原本可以交給別人照看，你非要說什麼‘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顧’。」
「陛下，昨夜里小公主倒是很安生，跟著妾身睡得很香甜，小殿下硬是鬧了娘娘半夜，怕是要接近子時才睡下。」元春輕聲說道，「還好有迎春妹妹幫著照看，若不然娘娘昨晚能不能睡下都難說，你看她現在臉色都不太好。」
「還不是這娘們自己笨，連這麼小的嬰兒都想擺出一副太後的架子嚇唬他。」周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某太後，又向旁邊一臉笑容的迎春點點頭，「行了，你們今後有的是機會學習，孩子的教育關系到王朝的傳承」
「橫豎不過是一份親王的年俸，值什麼。」李虹幽幽說道，很明顯話里有話。
「朕記得當年有人理直氣壯的說過，這小子一定要姓郭，絕對不能姓周。」某皇帝沒好氣的瞪了李虹一眼，直到她心虛的讓開了目光，「還有，這話你要是敢去和璇兒說，我才真的佩服你，說吧，又是誰進宮來搞事情了？是不是覺得家里人口太多，想讓朕幫忙減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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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昨天兩位小殿下滿月酒之後，好幾個原本皇家的族親內卷留下拜見，話里話外都在說‘自家人更信得過’、‘先帝畢竟留下了骨血’之類。」元春輕聲說道，「娘娘也是被她們說的動了心思，其實平日里」
「這娘們也不安生。」周陽沒好氣的站起來，將懷里的小棉襖交給迎春，擺手示意兩姐妹出去，這才坐到李虹身邊，反手將她按住就是一頓PP，「你再是前朝皇後，到底沒有郭家血脈，現如今稍有腦子的的勢力，大概都猜出了惟兒是誰的種。
些許幾個不長眼的東西，真就讓你動心了？我明白你的小心思，又是‘家有長子、國有干臣’那一套對吧？皇位傳承關系到一個王朝的興衰，歷朝歷代因為太子拉胯，導致動亂甚至亡國的還少？璇兒既然是皇後，自然也是太子的母親——這次就算了，以後再敢作妖，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總算是讓本宮放心點兒了。」兩人正說話間，門口傳來永昌公主傲然的聲音，很快就見她被東方冰扶著進了房門，「我的好皇嫂，過去我容忍，是因為郭家血脈單薄；如今我可絕不會接受，下一代沒有郭家的血脈。」
「查清楚了？」周陽趕緊起身，笑著攬住她坐到自己身邊。
「江南那邊的。」永昌公主冷冷一笑，「昨天留下的那幾家里面，一大半這些日子都不老實，但全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我的人基本上全都盯著，每次他們傳消息的人手，總少不了跑去金陵會館、江南會館之類地方。
甄應嘉傳回來的消息，江南幾個大點兒的勢力都有些蠢蠢欲動，最大的問題反而是名義上說不過去，就想從京中弄個傀儡，接到江南供起來，再加上這些日子一直在傳的某些消息，最終把事情鬧出來，這小子只是幌子，根本目的是廢掉你的軍機大臣。」
「瑢兒，你連我這里都盯得這麼死？」李虹沒好氣的說道。
「我的太後娘娘，現如今京中原本皇族最核心的地方，你可千萬別說不知道。」永昌公主白了她一眼說道，「真是有意思，明明如今在血脈上，除了父皇就以本宮為尊，偏偏沒有人到我那里說過什麼，反倒是你這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難不成真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說什麼呢？」李虹順手抄起身邊的雞毛撢子向永昌公主扔過來，被身邊的周陽順手接住，「真以為本宮不明白他們的心思，還不是為了」
「怎麼不說了？」眼看著李虹說到一半兒卡住，永昌公主板著臉瞪起了眼楮，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皇嫂，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將來的太子必須有郭家血脈，這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天下穩固，這天下雖說如今姓周，受了郭家恩惠的人還沒死光呢。」
雖說因為不好解決的原因，周陽接下了大周朝，但是總體來說，不論是朝堂上還是地方上，對他抬高武將、打壓文臣的做法有意見的很多，于是就有了不少「倒行逆施」、「武夫當國」、「窮兵黷武」之類罵名，連永和帝甚至昌興帝的死因，都有人想扣在周陽頭上。
好消息是，這等于是把整個天下的軍事力量都綁在了身邊，武勛方面、軍隊方面對他的支持完全不遺余力；壞消息是，文官那邊現在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忠于國事，非一家一姓」，另一派則是「正道、功名高于一切」，前者就是林如海、李勉，後者就是江南大頭巾們。
「瑢兒，如今的天下，畢竟已經姓周了。」李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道，「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當初子陽說整頓京營需要到年底，但九月初，六萬火器精兵就已經基本成型，缺的無非就是一點兒武器。
如今兵部軍器監再加上京畿地區，一共數千的工匠都被送去了靜海王爺那邊，還有上萬在軍器監，被組織起來打造軍械，按照陛下的說法，這等于是將原本的生產規模擴大了五倍，不論是放眼天下還是縱觀歷史，從無如此龐大的火器生產嗯，工廠。
最多月底，整個京營缺少的軍械就能全部到齊，唐山那邊又新建了兵工廠、鐵廠，快的話明年年中、最慢也不過年底，所有火器生產就能真正滿足需要，到了那個時候，些許不知死的東西，哪里又能如何？」
「你說！」永昌公主錘了身邊的某人兩下。
「你只看到長遠，卻忘了眼前啊！」周陽沒好氣的說道，「至少十年之內，瑢兒說的都不錯，再往後才能達到你剛才說的，天下需要軍隊來穩固，但不能靠軍隊解決所有問題，你讓我怎麼穩住這十年？總不能全靠‘美好的前途’吧？江南那幫不知死的又不是傻子，短時間內我還要靠他們治國理政。
武勛確實被我扶了起來，可是短時間內，他們又能怎麼樣？難道我要從軍中抽調人手治理地方嗎？他們只能保證地方穩固，卻沒辦法讓地方發展，就算是要用起來，那也要先一步培養好，這麼長時間的空窗期，我總得有辦法抗住吧？」
「所以，你就把神機營原本那個‘教導營’拉出來，搞成了‘陸軍指揮學院’，還親自擔任院長？」永昌公主從東方冰手中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才借著說道，「不錯，文人有書院，武將怎麼就不能有學院？只是，你既然強調陸軍，海上的話——嗯？」
「想明白了？」周陽笑著說道，「忘了我這些日子做過什麼了？」
「怪不得，你讓冰兒這丫頭帶那位郡主姑娘跑了一趟靖海郡王那邊，而且呆了足足將近一月。」永昌公主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家第一親信，「真是膽子肥了，連本宮都敢瞞著，回來說什麼‘生意上有麻煩’，原來是在那邊搞水師培養。」
「你也別怪冰兒，是我讓她不要說的。」周陽用力摟緊永昌公主笑道，「你現在畢竟上了月份，最多再過些時日就沒辦法繼續擔著，橫豎東方一直跟著你，等你身子利索了，再接回去不就行了？還是你覺得不放心？」
「喲，瑢兒這是用完就被架空了？」李虹也從東方冰手里接下茶杯，一臉調侃的看向永昌公主，「真是讓人很開心啊，我倒要好好看看，今後你還能不能在我這個‘用完了被扔’的‘前朝皇後’勉強耍嘴。」
「哼，原來本宮也是這麼打算的，現在看來，反倒是有些不放心了。」永昌公主瞪了某人一眼，又擺手示意自家親信到身前跪下，「你這蹄子也是狠心，賣起主子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就不怕將來也被他架空？別忘了，大明宮後面的交泰殿里，可是還住著兩位姓趙的姑娘呢！」
「屬下哪里敢背叛什麼，橫豎都是伺候主子。」東方冰嚴肅說道，「公主，請恕屬下無禮，太後娘娘說的並非全無道理，皇後娘娘沒人能越過去，小主子將來也少不了屬下伺候，可到底該怎麼安排，應該是陛下決定。」
「行了，本宮明白你的意思。」永昌公主有些落寞的從懷里掏出印信，丟到東方冰手中，「都是因為這討債鬼，耽誤了多少事情，將來他見了天，本宮非要打他不可——卻不知陛下有準備如何安置妾身啊？」
「你呀，擺著一副臉色給誰看呢？」周陽笑著向李虹點點頭，起身攬著永昌公主和東方冰出門，「正如冰兒所說，將來難道還能跑到別人手里？麒英和燕翎如今忙的夠嗆，哪還有功夫搶你的差事啊？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讓我們的寶貝好好落生。」
「哼，隨你，將來你要是敢讓冰兒這丫頭不還給本宮」永昌公主無奈放狠話。
「我就讓你肚子繼續大起來——哎幼！」周陽「慘叫」一聲，顯然是挨了公主殿下的「毆打」，不過他還是沒忘了正事，「我記得你剛才說，消息都是送去江南那邊的？」
「不錯，但是大部分都被攔住了。」永昌公主又錘了某人幾下才消氣，「怎麼，你想讓我放過去？」
「只有千日做賊，總不能千日防賊，好歹給個機會，不論他們選了誰都放過去。」周陽冷笑著說道，「明年年中吧，不讓他們聚在一起，什麼時候才能解決干淨！」
「陛下放心！」這次回答的是東方冰。
剛剛離開的臥房。
「娘娘，小殿下睡了。」元春從內間出來，含笑向李虹稟報。
「好了，辛苦你們姐妹。」李虹輕笑著擺擺手，示意元春坐在自己身邊，「我們姐妹一起，到如今也有快十年了吧？」
「還差幾個月就到了。」元春輕聲答道。
「那好，本宮問你，剛才提到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李虹決定拉「盟友」。
「娘娘，妹妹覺得還是不要如此。」在李虹驚訝的眼神中，元春連自稱都改為對等，「陛下的心思不是其他人能夠撼動的，永昌殿下這麼要強的人，不也被他借機扣在了宮里？外面的事情小妹並不了解，卻也知道絕無‘太阿倒持’的道理。
小殿下畢竟是陛下長子，將來無論如何也少不了造化，可要是當真鬧得父子離心，當初義忠親王被整個朝廷認可，結果又能如何呢？娘娘，一家人過日子，到底還是要少些算計，若不然當真鬧出來，如今誰還能讓陛下改變不成？」
「你呀，和冰兒那蹄子一樣，也是個養不熟的。」李虹沒好氣的錘了自家貼身女官一下，她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沒得到支持。
「娘娘可能不知道，前幾天奴婢去大明宮送夜宵，正好踫上了趙家三妹妹，听她提了一句，東方妹妹如今也有了身子，剛剛兩個月顯形。」元春一句話讓李虹驚訝起來，「陛下還是認下當初的承諾，允許小殿下將來隨了」
「姓東方，而且這小東西本就是龍種，按規矩應該給一個王爺封號，如今既然隨了東方家，直接在襲爵時安排‘威遠侯’名號就可以，甚至還能加個‘世襲罔替’。」李虹幽幽說道，「怪不得冰兒從小跟著瑢兒，這次卻轉頭跟了那狠心短命的。」
「娘娘，在奴婢看來，其實陛下並沒有算計永昌殿下。」元春輕聲說道，「這天下怕是沒有哪個人，能如陛下這般照顧內卷，如今都入了宮中，他連規矩都沒舍得讓姐妹們立下，如此舒心的日子，奴婢也是從小入宮伺候，當初就是想都不敢想，何必再」
「好了，你這蹄子，真是長進了，真有點兒後悔當初讓你伺候他。」李虹沒好氣的將貼身女官拉到懷里胳肢了幾下，直到元春笑的軟在懷里才罷，「倒是對待自家女卷，本宮也想不出來有誰能比他更好，林家妹妹身子弱，他愣是能照顧到那個樣子。」
「噗嗤——」元春忍不住笑了出來，「奴婢也服侍了娘娘這麼多年，宮里‘起居注’之類陰私看了不知道多少，可也沒听說過，有誰會因為女子體弱，每次都讓人幫襯著，奴婢記得，陛下當初也答應過，和林妹妹的長子隨母姓的。」
「好了，隨他吧。」李虹語帶無奈，臉上泛出紅潤，「想這麼多，還不如想想自己呢。」
元春溫柔一笑，歪在了李虹懷里繼續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