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77薛寶琴︰周大哥好心機
次日上午剛過己時，香山腳下。
三輛看起來並無多少突出的馬車停在一處開闊地界，周圍超過二十人遠遠圍著，明顯是跟隨的保鏢；馬車正好圍出了一片不小的半封閉區域，周陽帶著趙家姐妹一邊說笑一邊看向過來的大路方向，明顯是在等人。
「周大哥，你確定林妹妹能來？」一輛馬車窗簾輕輕撩開，迎春不放心的問道，「林姑父的脾氣小妹還是听說過的，前兩天因為寶玉的事情和府里鬧的很僵，連老祖宗都很不滿，太太至今還生著氣，只有老爺還算理解，今日里竟要請她出門，是不是有些」
「我的二姐姐，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誰請？」薛寶琴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了她，「邢姐姐親自過去，雖說身份上有些關隘，但也足以點名背後某人的意思；林姐姐在家里都住了多長時間了，可千萬別說林大人不知道，哪里還要擔心這麼些勞什子？」
「好了，琴丫頭其實說的不錯，我相信林大人會答應的。」周陽笑著說道，「岫煙平時就和林妹妹關系不錯，她倆一起的時候，不是聯詩就是對詞，其他人都不一定跟得上，雖說身份上確實不如，關系上卻沒這麼難以接受。」
「周大哥，你看那邊！」正說著，趙燕翎突然打斷了幾人，指著路口方向說道，「前面的那輛是邢姐姐走時所用，後面另有一輛馬車，應該不是林府那邊送禮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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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倒是真的放心，出去跟著岫煙妹妹的護衛之外，馬車前後再無外人，竟是只派了一輛馬車，里面大概是林妹妹和雪雁那丫頭。」趙麒英笑著說完就看向周陽調侃，「如此看來，某人心里的那點兒算計就要得逞了。」
「淘氣。」周陽指了指馬車，示意她倆上去，這才主動迎了上去，「岫煙，可還順利？」
「周大哥放心，林大人很好說話，妾身到林府就被引著直接到了林妹妹院子，在說明情況後，又是林妹妹親自去向林大人說了今日的邀請。」邢岫煙輕聲解釋，顯然是想說明自己沒見外男，「然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林妹妹就招呼收拾東西了。」
「那就好，等一下你就和林妹妹一輛車子，空出來一輛送回家就好，車子太多不容易防護周全。」周陽笑著點點頭，待馬車停穩就幫她換到林黛玉車上，還不忘打了個招呼，「林妹妹，我當初許諾帶你看看紅葉，今日如何？」
「嘻嘻，多謝周將軍！」林黛玉只是紅著臉白了他一眼，明顯懶得說話，倒是旁邊的丫頭雪雁沒忘了招呼一聲。
「走吧！」周陽也沒多說，擺手示意出發。
此時的香山雖說依然紅艷，實際上卻已經進入了紅葉觀賞的晚期，不說樹上已經有些稀疏，地上哪怕是有人打掃，依然有不少被踩壞的殘枝敗葉；倒是前幾天的小雪殘留，因為地溫偏高融化了少許，又在晚上結冰，在上午的暖陽照射下，平添幾分晶瑩的美感。
「大人，前面已經沒了山路，只剩下石階，小的們也沒有辦法了。」這次沒等馬車走多遠，帶隊的護衛總旗就到周陽馬前稟報，「若是需要的話，是否讓兄弟們向前散開，省得出什麼意外驚擾了幾位夫人？」
「不會說話就別說。」周陽揮起馬鞭在總旗背上象征性抽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年月的香山不同于現代，沒這麼多盤山公路，「滾到前面去開路，照你的安排就好——各位女主子，接下來你們怕是要走一段路了。」
「咯咯咯，早覺得好不容易出門，竟然還要在車里憋著很不舒服，如今可好，全沒了山路，這下可以好好看看了！」不用說，如此高興的自然是薛寶琴，其他妹子好歹還要扶著駕車的女衛小心行走，她倒好，蹦蹦跳跳比誰都歡騰。
「多謝周大哥。」林黛玉在某人親自扶持下，小心的沿著石階上山，一路上哪怕是再文靜，依然看不夠一般，到處轉著臻首，「這香山美景確如傳聞那般，讓人怎麼看都不夠，也許正如小杜（杜牧）詩句所言，紅葉美的讓人不想繼續前行。」
「額就是那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對吧？」周陽想了想，還真接上了詩句，「我倒是覺得，與其想這些古人詩詞，倒不如你們自己試試，看看能不能寫出什麼千古流程的名句。」
「難得有爺能接上的詩句，至少這次沒白來。」邢岫煙不提其他妹子的笑聲，這次連一向文靜的邢岫煙都忍不住調侃一句，「古人關于紅楓的名句不下百種，沒名氣的就更多了，我們不過是閨閣之中關上門自己高興，哪個有膽子與先賢比較？」
「哪句詩叫什麼來著？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何必妄自菲薄，吹噓古人不可超越？」周陽哪怕是不可能跟上這幫女文青的路子，一樣忍不住反駁，「要是老以為自己不行，搞什麼‘厚古薄今’，國家民族還怎麼進步？」
「嗯？」卻不想幾個妹子齊齊眼楮一亮，性子最急的薛寶琴立刻說道，「好詩句，這句可是周大哥做出來的？」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能耐？」趙麒英不相信的說道。
「周大哥，小妹一向自詡博聞強識，這兩句確實沒有听說過。」林黛玉也忍不住說道，「只是听著好像差了點兒什麼，是不是還有其他句子？」
「額也不算我的。」周陽到底還是沒有當文抄公的厚臉皮，急忙撇清了關系，這首七言絕句是清代少有的詩詞精品，他正好全都記得，「另外兩句是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是我無意中听到別人說的。」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迎春喃喃的復述了一遍，眼楮越來越亮，「好有氣勢的詩句，想來作者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可惜不能見到他的其他作品，真是一大憾事。」
接下來幾個三個文青妹子就高興的討論起了這首詩，連三字經都沒背好的晴雯都跟了過去，留下周陽帶著趙家姐妹無語對視，趙燕翎干脆目光凶狠的瞪著某人，顯然是怪他壞了游覽的興致，幸好一首詩也討論不了太久，大家也不可能停下不動。
最終，一眾周家人還是慢慢爬到了山頂，游覽一番後各發感言，讓周陽有一種「觀後感」的錯覺；爬完山順道進了香山寺，一方面妹子們想要上香許願，另一方面也就著寺里的素齋解決一下肚子問題，下午再隨便轉轉，好歹玩了個盡興。
當晚，周家大院，十月已經嚴重夜長天短，待眾人從香山返回時，天色已經基本上暗了下來。
「周大哥，又要勞煩你照顧了。」車隊直接進了前院，妹子們才一起下車，這也是周陽沒想到的，原本他以為還要送林黛玉回林府，妹子卻選擇直接住下了，「可惜二姐姐提過，明日開始大哥又要忙于軍務了。」
「男人嘛，不辛苦掙錢怎麼養家？」周陽調侃了一句，卻見林妹妹並未反駁，只是紅著臉給了她一個白眼，「至于什麼麻煩之類，更是提都別提，那邊院子里都是你和琴丫頭一起住，難不成她還會趕你出門嗎？」
「嘻嘻，小妹還以為林姐姐走了就再難相見呢，這次定要好好鬧她。」沒等兩人說完，薛寶琴就上來拉著林黛玉走人，卻沒忘給某人一個眼神，「周大哥，白天在山上還有廟里弄得那些個東西，你記得幫忙送過來。」
周陽瞪她一眼，換回鬼臉一個，他也笑了笑沒再多說，招呼僕婢給妹子們安排收拾，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也都沒了玩鬧興致，一個個都是隨便弄點兒東西墊墊肚子，緊接著就各自洗澡睡覺；他自己則拿起足足一大包各種小東西，提著就往薛家花園廂房走去。
「多謝周大哥，還要勞煩你送過來。」五間廂房正好是中間客廳，兩邊各一個套間給薛寶琴和林黛玉分別住，林妹妹此時已經有了明顯的倦色，連香甜的糕點都吃的很美興致，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向某人致謝，「這些小東西，正好可以給賈府各位姐妹。」
「你想的還真不少。」周陽調侃了一句，他也沒想到，這年月的寺廟就有了「紀念品」說法，這幫和尚明顯很有頭腦，什麼楓木掛件兒、紅葉標本、楓木佛珠、山石擺件兒之類不要太多，而且個個號稱已經開光，還不說價錢，只說「隨緣」，問題是你旁邊的「功德箱」又是什麼鬼？
「周大哥忘了嗎，昨天三妹妹、四妹妹還有雲妹妹臨走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留下住著，還沒忘了反復抱怨看不上風景。」林黛玉忍著笑說道，「小妹下次再到府里看望，若是沒有一點兒說法，怕不是要被她們打出來。」
「那也要她們打得過！」正說著，薛寶琴從房間里出來，很自信的攥了攥拳頭，「這麼些好東西自然都是我的，哪個也別想拿去；大不了過去的時候再從市面上買些小東西，想來足夠讓她們滿意了！」
「你呀，就不能大方一點兒。」周陽揉了揉薛寶琴腦袋，又把他重新推回房間，「雖說天色不晚，你還是自己去洗洗睡吧，跑了一天不累啊？」
「嘻嘻，我才不累！」眼看著已經進了里間，薛寶琴這才轉頭向某人勾了勾面頰，做著羞臉動作小聲說道，「周大哥好心機，小妹想要攔著都不行，若是你不留下點兒什麼好處，看我不回去接著和林姐姐鬧，讓你縱有千般想法，一樣只能回去孤枕難眠！」
「死丫頭，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快睡！」周陽直接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大床，順便拉過被子蓋上，「這麼點兒蘿卜頭，整天想的不少；你不是喜歡海上風景嗎？我托人給你做個純銅鍍金帆船模型怎麼樣？夠大方吧？」
「哼！」薛寶琴順手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小手卻使勁兒擺了擺，示意某人滾蛋。
「淘氣！」周陽輕輕敲了她腦袋一下，含笑離開房間。
「周大哥，琴兒不是小孩子呢！」卻沒注意他剛帶上門，薛寶琴已經撩開被子，只是看向房門的眼神很是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