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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重現世間的律者

「呼嚕嚕……」

「琪亞娜?」

「呼嚕嚕嚕嚕……」

「琪亞娜!」

「呼嚕嚕嚕嚕嚕嚕……」

「琪亞娜!到學校啦!」

芽衣搖了三遍也沒能將癱在後座上補交的琪亞娜叫醒。米凱爾笑了一聲,便轉頭望向窗外來往不息的車輛,希兒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拎著書包,打不定主意是否要現在下車。

「唉……對付笨蛋琪亞娜,芽衣姐姐你這種方法是沒用的啦!」

布洛妮亞將雙手伸到琪亞娜耳邊,重重一拍︰

「啪!」

「啊——布洛妮亞……唉喲,嚇死我了……」

「笨蛋琪亞娜,誰讓你車上補覺還能叫不醒。」

「那你就不能像芽衣一樣溫柔點嗎?」

「你覺得芽衣姐姐要是能叫醒你還需要我嗎?」

「呵呵呵……」

米凱爾笑著拍了拍方向盤,「好了,時間不大夠了,你們還是趕緊下車吧。」

「哼!听到沒有布洛妮亞,看在米凱爾大叔的面子上,這次我就先饒了你!」

「笨蛋琪亞娜,反正你吵架從來沒贏過,而且……你剛才,是不是又叫米凱爾‘大叔’了?」

「啊?」

琪亞娜機械式地轉過頭,只見米凱爾的脖子 啪作響,直到腦袋一百八十度翻折過來,而後對著她擠出一個燦爛異常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

布洛妮亞和希兒在半路遇到阿琳姐妹先離開了,琪亞娜本想跟著芽衣一路走進教室,但芽衣微笑著搖了搖頭。

一個人走進教室,越是靠近座位,芽衣越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抗拒感。並非恐懼,也並非厭惡,就好像是同種電荷之間的斥力一般。

但這已經很好了,相比于之前已經進步了不少了。

之前的有一段時間里,她甚至只要靠近學校周圍的街道,全身就會莫名其妙地顫抖起來。想起來也是可笑,最初的那幾天沒有發生這種排斥,反倒是緩過神來之後,這種排斥的情緒出現了。

一開始,她甚至需要琪亞娜緊緊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座位上,而經歷了大半個月冬假的休息,今日的她已經能一個人走到這里了。

「終于……」

走到座位前,拉開凳子,芽衣深吸一口氣後,咬著牙一坐了下來。

至于別的同學,他們不會再和芽衣說話,也不敢再和芽衣說話,仿佛所有人提前商量好了無視雷電芽衣這麼一個人。

一整天的枯燥課程就這麼開始了,漫長的假期過後重回課堂,就好像許久未保養上油的機器直接開工,沒直接散架就已經很不錯了。

芽衣發覺自己的視線在黑與白之間來回切換,芽衣也不是沒有試圖瞪大眼楮,她甚至用雙手食指拇指硬掀開上下眼皮,可終究強求不住……

在來回切換大概二十來次後,她終于一頭栽倒在了書桌上,發出「冬」的一聲輕響。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微微搖頭,以她的視角來看,整個教室內也就前兩三排的學生強撐著眼楮保持清醒,這就是第一節課的常態,她能說什麼呢?

她只能跟著打了個呵欠,但下一刻就被粉筆書寫騰起的灰塵嗆到了。

「叮叮當當——當當叮叮——」

芽衣是隨著下課鈴聲醒來的,眼楮睜開的第一時間,她就昏昏沉沉地站了起來,先前夢境里發生的一切什麼都沒留下,像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就穿越了時間。

「現在……呃?居然已經中午了?」

並不需要看掛鐘,周圍的同學已經拿出了各自的便當。

她有些懵,照理來說,琪亞娜應該會在每個課間來找她啊?

「總該不會是這個笨蛋又被葛木老師罰了吧?」

芽衣笑了笑,從書包里拿出為琪亞娜準備的便當就準備去找她,但正在此刻,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教室的後門口——

葛木的神情依舊是那麼平靜,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的表情變化了。他靜靜地站在教室的後門口,看上去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而當看到芽衣站起身轉頭望向他的位置,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出聲了︰

「雷電芽衣,請跟我來一下。」

「呃……我嗎?」

芽衣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不知道為何,她有些不想照做。這一次倒不再是所謂的排斥,而是有一股澹澹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但也終究只是澹澹的恐懼而已。

「是……和琪亞娜有關嗎?」

葛木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呼……我就知道那個笨蛋又惹事了,對不起葛木老師……」

她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後門口,周圍的同學向著這邊掃視了一眼,也不再關注。

「雷電芽衣,跟我來。」

「去哪里?」

芽衣本能地開口發問,但葛木的腳步卻頓在了原地,足足有三秒之後,他轉過頭,毫無波瀾地說道︰

「天台如何?」

這下子發愣的變成了芽衣,天台……那里是她和琪亞娜每天吃午飯的地方,平常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那里,她還以為她們一直躲得很好?

葛木突然提到這個地點,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芽衣皺起眉頭思忖著。

今日的事說怪異也算不上怪異,不過是自己先昏睡了一上午,中間琪亞娜居然沒有找過自己,而一醒來便又是這個全校最讓人看不懂的葛木老師來找自己……

上課睡覺自然是尋常事,琪亞娜沒來找自己或許值得意外,不過以她的性格,說不定又是干了什麼被拉去受罰了吧。

至于葛木身為隔壁班的班主任來找她確實有些令人費解,但一個老師想要找學生談話,似乎也不需要提前告知理由吧?

所有的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釋,但所有的事情都透露著一絲絲讓芽衣感到排斥的詭異感。

「那個……葛木老師,請問琪亞娜在嗎?」

「琪亞娜……哦,她上課睡覺正好被學園長看到了,現在的話,應該在打掃操場。」

「哦……那……天台?就我們兩個?」

「是。」

芽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警惕,她對于葛木並無惡意,但她不是傻子,這種情況下她的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可……她也沒有往深處去懷疑,真要說的話也可以扯出諸般理由,比如,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天,葛木盡管知曉了她父親的事,卻並沒有像另一個老師那般落井下石。

又比如,雖然大家都在背後吐槽葛木嚴厲,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師……

而對于芽衣來說,讓她最終選擇在葛木面前放下絕大多數防備的原因……說起來也很可笑——因為米凱爾沒讓她小心過這個家伙。

在芽衣的印象中,他們二人是見過面的,就在她父親出事的那一天。

她相信米凱爾,他多半早就把千羽學院里絕大部分人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如果是一時間調查不清楚的,他也會告知芽衣。

對于葛木,米凱爾既未讓芽衣小心這人,也未將其列入可信任的名單中。但芽衣一時間只想起了前者,卻忘了後者……

「好。」

她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來到天台,這里的風景倒並不陌生,芽衣快步走到天台的欄桿邊上,遙望著下方的操場,還別說,真看見了一個白發的少女正拎著簸箕和掃帚打掃著塑膠跑道。

葛木並未上前,從到達天台的第一時間,他就默不作聲地擋在了樓梯門口。他給了芽衣足夠的時間去觀察琪亞娜,而他也同樣在安靜地觀察著芽衣。

厚重的鏡片之後,黑色的童孔緩緩旋轉,直到變得猩紅。他那迥異于常人的大腦開始飛速旋轉,盡管先前已經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個對話版本,他還是謹慎地依據方才對芽衣的觀察,對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做了最後一次修訂。

「葛木老師,您找我單獨談話……究竟是有什麼事嗎?」

少女又靜靜地看著打掃操場的笨蛋約有半分鐘,而後轉過身,主動挑起了話題。

葛木,抑或者說,灰蛇,他深深地看了芽衣一眼,嘴角向兩旁咧了咧,而後出聲了︰

「雷電芽衣大小姐,其實你現在還有的選——接下來的話,涉及到一些真相,這對你而言並沒有多少好處,你若是不願意听,可以離開。」

「故弄玄虛。」

芽衣咬了咬牙就要離開,但才邁了一兩步,腳步又停在了原地。

「真相?什麼真相?」

「關于你。」

芽衣面露疑惑。

「關于米凱爾……」

芽衣的步子不自覺地向著灰蛇的方向邁了半步。

「關于你父親。」

「你這是什麼意思!?」

與自己有關,與米凱爾有關,與父親有關……與三者同時相關的事,芽衣只能想起一件,那就是不久之前……

不對,芽衣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另一條手腕——還有一件事,八年前!

她有些慌亂了,莫名地慌亂了。

但她又很快清醒了過來,無論是父親還是米凱爾,都是值得信賴的人,這並非嘴上說說,而是芽衣通過行為做出的判斷。

「如果是想要挑撥離間的話,那大可不必了。」

她冷冷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對方也同樣如此望著他,直到露出一絲絲疑惑︰

「挑撥離間?不,你或許理解錯我的意思了。你以為,我是要和你說你父親與米凱爾的壞話?不不不,恰恰相反,在關于你的事情上,我可是相當佩服他們二位呢。」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芽衣的聲音已經有些飄渺,有些底氣不足了。她有些後悔自己過于輕率地信任了這個家伙,但說到底,若是對方執意要和她說這些,有太多的方式、太多的機會了,就算她這次拒絕了又如何?

話雖如此,她還是決定先離開,至少要先回去問一問米凱爾,這個葛木是何方神聖。

可才邁出一步,那葛木就「砰」一聲把樓梯間的門關上了。

「葛木老師,你不是說,如果我想離開,現在還有機會麼?」

「不好意思雷電芽衣大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才對我給出的選擇的答桉是——故弄玄虛。不是麼?」

芽衣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她明白了,對方壓根就不會讓她離開。

既然如此,那也就無所謂了。

「你說吧,你所謂的真相。但別指望我相信你,我會自己分辨你的話。」

「呵呵……」

葛木一點一點翹起嘴角。

「我說了,雷電芽衣大小姐,你似乎對我要說的話存在太多的誤解。只是……如果你硬要我說米凱爾和你父親的壞話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在我看來,他們可是蠢的很。尤其是米凱爾,足足一個月了,居然還沒有下定決心,殺死你。」

「你……」

芽衣正想說什麼,忽然心口一痛,全身逐漸變得軟弱無力,最後癱倒在地上。

「這是……」

「呀,看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呢。」

芽衣艱難地環顧四周,只見原本還算晴朗的春日天空此時已完全被厚重的烏雲遮蔽,雲間閃著一道道寒光,緊隨而來的雷鳴聲牽動著芽衣的心跳,讓她幾近窒息。

「看看吧,多麼美妙的場景啊,同樣的城市,不同的紀元,呵呵呵呵……」

在他的笑聲之中,天地間開始翻涌起黑紫色的霧氣,它們只用了幾秒的時間就在正上方的天空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後以更快的速度被牽引進了芽衣的身體。

「不要……走開……這是什麼東西!」

芽衣四肢掙扎著,在天台的地板上不斷向後爬行,但她的身體卻像是一塊干涸的海綿,毫無保留且幾近瘋狂地將周邊逸散的崩壞能輻射完全吸收。

「啊啊啊啊——」

全身的每一處肌肉都在劇烈抽動著,掙扎的四肢在無意中將天台的水泥地板抽出數十條溝壑,紫色的長發一片片一根根飄飛了起來,到最後芽衣就連嚎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恍忽之間,她听到了腳步聲,她看到那個已經失去了原本冷峻面容的男人站到了她身邊。

「現在你不听也得听了。雷電芽衣,要怪就怪你父親和米凱爾的仁慈吧。八年前,他們為了救重病的你,將一顆律者核心植入了你的體內。他們本來只想保住你的性命,卻沒想到這顆律者核心與你融合得如此完美。在此之前,人類經過了十二年的實驗,耗費了數以萬計的實驗體都未做到的事,居然就這麼發生了,呵呵……你的珍貴性不言而喻。

「但這是好事麼?這並非好事。若是這件事從未被人得知也就罷了,可惜啊,最終也只瞞了八年。沒錯,你父親的事,說到底,不是你被他連累了,而是他被你連累了。可可利亞只不過是大家推到台前的小丑,他們真正想得到的,只是你而已……

「啊,對,‘他們’。他們想要從米凱爾手里搶走你,那可真是難如登天,但很可惜,我不一樣。我想要做的事,只需要單純的破壞就好了。而具體來說,我只要向身負律者核心的你輸入一些崩壞能,就像這樣……那連接著你與虛數的大門就會敞開,雷之律者的力量……時隔五萬年,雷之律者的力量,便可以再一次降臨凡世。

「而代價就是,你會徹底失去自我,成為崩壞的傀儡,成為只知道破壞的怪物。你父親和米凱爾當然也知道這種可能,可惜啊,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在事情暴露的那一瞬間直接殺掉你,要不然,就像現在這樣,整個千羽學院、整個長空市、整個極東甚至整個世界,都要為你和他們的婦人之仁陪葬!

「嘖嘖嘖!你父親也就算了,米凱爾這麼一個和你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嘖!他這樣殺人如麻的家伙,居然對你這麼一個孩子手下留情了,怕不是過家家玩多了,被幼稚病傳染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芽衣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唯有男人機械式的笑聲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但下一刻,耳邊就清靜了,只剩下了接連不斷的雷鳴以及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然後……摧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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