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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風從街道中橫穿而過,卷起滿地的紙張垃圾飄飛如雪。

如今確實是應該下雪的季節,但可惜,這里是不會下雪的。

硬要說原因也很簡單,這里是北緯十一度,東經一百四十九度,盤踞在太平洋赤道附近的穆大陸在這里伸直了自己的右臂,形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半島——摩亞納半島。

櫻一手拄著刀,一手摁著頭上的寬檐草帽,走在荒蕪、死寂的街道上——這里的秩序幾近癱瘓,監控也在昨晚被破壞,所以她無需做掩飾。

雪白的傳單、米黃色的避難手冊紛紛揚揚地落在她頭上、肩上,但又被一股無形的立場震開,最後落回了濕漉漉的柏油路面。

四面看起來都是灰蒙蒙一片,彷佛沾滿了灰塵,但其實空氣清新,帶著一絲涼意,那所謂的灰色,其實只是凌晨時分的光線罷了。

櫻輕輕嗅了嗅,「用上了降解劑嗎?僅僅一個晚上,一點兒血腥味都聞不到了。」

這里本該是繁華的商業街才對,因為凌晨的緣故、還是因為昨晚在這里發生的流血事件,以至于街邊的商店如今不是緊閉大門,掛上歇業的牌子,就是拉上了厚重的卷簾,連二樓的窗戶都釘上了鐵板鎖死。

所謂答桉其實顯而易見,櫻看著混凝土制牆壁上一排拳頭大小的密集彈孔,心中閃過一抹嘲諷。

地面輕微震動,遠處隱隱約約有喧囂聲,一群鴿子撲稜稜地在高樓大廈間驚慌失措地亂竄。

「又要開始了嗎?」

櫻單用左手捏住刀鞘,拇指抵著刀鐔將那把紫色長刀的刀身稍稍推出,這種姿態能夠保證她在隨時有可能來臨的戰斗中以最舒服、最迅捷的姿勢施展居合。

盡管……她自己也不確定,今天她的刀是否會徹底出鞘。

見街上暫時沒人,她右手摘下草帽,頭頂多出的那一對細長狐耳隨風飄動,四面的動靜也順著風匯入她的腦海。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感受到這對耳朵帶來的也並不全是弊端。

櫻默默戴回帽子,不緊不慢地前行——看起來游行示威的人群還未完全匯合,她也沒必要提前過去等著。

轉過街角,迎面便能看到一輛皮卡,一個華發半白的大叔正在將自己店里的東西往皮卡後部塞。

櫻本可以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但本著真正了解這座城市所發生之事的目的,她忽然轉身走到了大叔面前。

特意一大清早起來收拾,還不幸撞見了人,大叔本就有些慌張,待看見櫻腰間別著的兩把長刀後,冷汗瞬間就沾濕了整個額頭。

「呼——」

風再次掃過街道,將櫻的草帽掀起,雖然她眼疾手快第一時間將帽子摁回了頭上,但大叔很難說沒有注意到她頭頂的耳朵。

一時間,她有些遲疑,不知道如何開口發問,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堅持開口發問。畢竟叔叔的年紀看上去也不小了,要是讓他受驚之下生了什麼毛病,她到底是該執行任務,還是照顧他……

看樣子他身邊也沒人照應……

但奇怪的是,在看到她頭頂的耳朵之後,大叔反倒放松了下來。

「叔叔……」

「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們年輕人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嘶……我這腦筋怎麼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

「cosplay,是不是?哎小姑娘你這刀也是道具吧,正常的刀哪有這樣五顏六色的?」

櫻很想用手扶住額頭,大叔的這一番誤解倒是恰到好處,她甚至覺得,將來就用這個身份來做遮掩,倒也不錯。

見她發愣,大叔先是手上不停地將一台電腦主機扔到皮卡後備箱中,而後扶著車身,大口喘著粗氣解釋道︰

「嗨!別看我年紀大了些,當年也是被我兒子拉著參加過好多你們年輕人的活動來著……哎,不過小姑娘你這身衣服假發還有那些道具質感還真不錯啊,在哪里買的,老是听我兒子抱怨說那些服裝質感太差……哎……」

看著自來熟後,打開話匣子不斷傾倒的大叔,櫻嘴角輕輕抽搐著答道︰「這個……都是我自己做的。」

「哦哦!我說呢,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嗨呀,要不是眼下這個情況,我都想問你要個聯系方式了,我兒子說他們圈子里不滿劣質道具很久了……啊哈哈,不過現在這個樣子,什麼漫展之類的活動,以後也會越來越少吧……」

大叔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似是終于想起了這座城市、不,是這個世界的窘境。

「說起來,叔叔你這是要離開這兒?你剛才說你有兒子,他怎麼不幫著你收拾?」

櫻最開始的本能反應是,大叔的兒子因為崩壞,或是……不在人世了,所以才孤零零地收拾,但從他後續的話語中可以看出,他兒子依舊健在,那怎麼不幫著他?還是說他兒子去了別的城市?

亦或者是……櫻的思緒與越來越近的喧囂聲連接到了一起。

「哎——」

大叔重重地嘆了口氣。

「別說了,那臭小子自從半個月前去听了那個什麼托瓦先生的演講,回來之後就瘋瘋癲癲的……害!要我說,這種事情去瞎摻和什麼啊!抗議?游行?這種事情有用才怪!我說句不好听的話……算了我不說了。」

眼看著那喧囂聲越來越近,大叔果斷認慫,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些許,櫻判斷了一下游行人群的距離,主動幫那大叔搬起了家當。

兩人邊搬邊聊——

「還好我前幾天就把我兒子送到鄉下去了,不然以他的性子,絕對會參加昨晚的……呵,真是搞笑,無辜的群眾死了一堆,那個什麼托瓦先生還是沒有被抓住。不過他們腦子是有病吧?昨晚才流了血,今天還敢辦這樣規模的游行?欸!姑娘你不會是……哎,听叔叔一句勸,能不去就別去了,那是要掉腦袋的!」

櫻悶著頭沒有吭聲,她不想解釋、無需解釋也解釋不清,反正這大叔的腦補能力極強,不如讓他自由發揮就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全世界的民意都像是一鍋沸水,鍋蓋撲稜撲稜的,眼看著要被頂開,但又穩如泰山——聯合政府的管控力還是很強的。

而在這場席卷全世界的動亂中,櫻之所以會被米凱爾派到德•摩亞納•奇諾調查,便是因為這座城市極其不合理的現狀——盡管全球都在動蕩,但這里是唯一發生過大規模流血事件的地方。並且,流血的頻率有點……

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這里經歷了三次……哦不對,四次血腥鎮壓,但每一次鎮壓後,人們都會像不長記性一樣再次匯集在一起。

帶頭者也同樣如此,大叔口中的托瓦先生已經是第三任帶頭者了,每一任帶頭者的性格都跟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不懼犧牲的同時,演講又極富扇動力。

這種現象絕對不正常,如果鋪開到世界範圍內還能說是巧合,但集中出現在一座城市……

況且,德•摩亞納•奇諾並不是什麼特殊的城市。

若是發生在露露耶倒還顯得正常一點,畢竟露露耶是穆大陸這座目前人口最多最繁華也幾乎沒怎麼遭受過崩壞災難的大陸的首府,更何況聯合政府也在三年前將總部搬到了這里。

但德•摩亞納•奇諾……無論是人口、規模還是戰略意義都沒有什麼突出點,就顯得這件事很怪異。

可惜,逐火之蛾管不到這種事,米凱爾所能做的也只有派櫻過來實地探查。

大叔見櫻一直沉默著,自以為自己方才的警告說到了她心坎上,于是他接過櫻手里的最後一個包裹,甩在了皮卡副駕駛的位置上,拍了拍手,點了根煙,繼續說道︰

「小姑娘,不是我說,人年輕的時候呢,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美夢,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獨一份,有無窮的精力和能力去改變這個世界……但,等在社會上模爬滾打個幾年、十幾年後你們就會知道……

「不,其實你們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普通人,只不過年輕的你們自以為會是那百分之零點一。可人終究要接受現實,不說別的,只從概率的角度上來說,成為99.9%和成為0.1%哪個更有可能,我想不用我多說吧?

「個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又互生齷齪,在絕大部分情況下,你們所謂的反抗都敵不過那0.1%的鎮壓。沒必要把自己的名送進去……趁著這座城市還準出不準進,趕緊離開吧。」

大叔重新回到店里,打開了商店櫃台下面的桌子,凝視著里面的東西。

視角原因,櫻看不清那是什麼,她被大叔說的有點懵。

而且說實話,他作為一個中老年人,話語中的利己主義未免鋒芒過剩,她有些不能贊同。

「但是,反抗也是有意義的不是嗎?如果你也不反抗,我也不反抗,最終大家都只能逆來順受而已。」

雖然以她的立場,本不應該支持這種反抗,但從理念的角度上,她還是需要駁斥對方的。

「哎!」

大叔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再勸面前的這個姑娘。

「可能這就是年輕人和老年人的區別吧。你們在乎的是理念、是信仰,而我們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與性命。不過,唯一的共同點在于,我們都願意為在乎的東西奉獻生命。」

他沒有再多說,從抽屜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手槍,連同一盒子彈、兩個彈匣,塞到了櫻手中。

「大叔,你這是……」

「別多想,離開城市的關卡有聯合政府的部隊把守。這種情況下帶著武器去,那不是自找麻煩嗎?萬一被他們……與其如此,不如留給你吧,雖說真的發生什麼事,能起到的自保作用有限,但是對于你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來說,它的作用可不是自保,明白嗎?」

櫻扯了扯嘴角,沒有推辭。

「那大叔你給的子彈未免太多了些,那種情況只需要一顆就足夠了。」

那大叔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他坐上皮卡的駕駛位,也不管大門敞開的商店與店內滿滿當當的貨物,一腳油門,很快消失在了櫻的視線中。

「但願你和你的兒子能夠好好活下去,看到我們最終贏來的……算了,米凱爾說不能立flag……」

櫻不再浪費時間,她仗著融合戰士的身體素質,幾個跳躍間直接躍上一座三十層高的大樓樓頂,又在樓頂間幾次騰挪,很快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觀景台」。

低頭看向下方的廣場,人群密密麻麻的,完全數不清人數,只知道整個廣場,連同視線範圍內的四方街道都擠滿了人,所謂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不過如是。

最前方的人圍著高台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歡呼不已︰「喜害!」——大概是這樣的音節,櫻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只能猜測是這群人獨有的招呼方式

而後這歡呼聲猶如水波一般,由中心向著四周蕩漾開來。

櫻摘下草帽,細長的狐耳捕捉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她默默計數——直到最前方的人群喊出第三百二十七聲「喜害」之時,最遠處的人才後知後覺地喊出第一聲。

「嘖……這規模絕對不下十萬人了!這要是……聯合政府不會敢這麼做的吧!」

櫻不敢保證。

但是否現在就要通知米凱爾,也是個問題。

為了防止暴露,她在執行這種特殊任務的時候使用的都是維爾薇組建的加密通訊網絡,這和逆熵早期那種只能保護總終端的加密通訊還不一樣,是兩邊都能保護的plus版本,而代價就是通訊時長短、代價高昂。

「算了……」

櫻倒不怕花錢,問題是現在就算打開通訊……通訊時間也不足以形容一件「正在發生的事」。

腳下再次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響,足足到近十分鐘後才平息。

這時,那梳著小分頭的托瓦先生拍了拍身前的麥克風,確認音響沒有問題後,開口了——

「今天我們站在這里,不為別的,只為了一件事——決定我們是怎麼生、怎麼死!」

這開門見山的話語就像一顆火星,輕易點燃了全場。

又是將近十分鐘過去,人們的歡呼聲、吶喊聲甚至是喝罵聲才漸漸平息,托瓦這才有機會繼續他的發言。

「或許有人會問我——我們最初的目的,難道不是希望聯合政府能告訴我們,有關于那場災難,崩壞的事實嗎?

「是的,這確實是我們一路以來的訴求,可這件事僅僅是這麼簡單嗎?當然不是!有些人會說,我們所要求的不過是知情權,為了這樣的權利,犧牲這麼多人——僅在我之前就有一位偉大的先生和一位偉大的女士,以及成百上千的市民為之流血,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首先我要說,當然值得,肯定值得、絕對值得!然後,我才要告訴他,我們所追求的並不是【知情】,而是更加原則性的東西——

「在過去的十二年里,人類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浩劫。最開始,只是一次軍事演習造成的誤傷,而後是核武器庫爆炸、再之後是什麼?神州東部的大地震和海嘯……」

說到這里,托瓦抿著嘴低下頭,肩膀聳了聳,而後張開手發出一連串的咆孝︰

「什麼樣的板塊運動能夠讓整個神州東部和極東變成無人區,但海岸線和地形又完全沒有變化?他們給的理由還能再離譜一點嗎?他們當我們沒有學過地理嗎?」

「好!」

「***!」

「上億人就這樣稀里湖涂地死去,他們死得毫無價值、毫無意義,聯合政府甚至都懶得將數字統計到個位數!而聯合政府和那個叫逐火之蛾的組織做了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

「當然,我不是在否認他們的努力,他們中一定也有很多人為了對抗這種叫崩壞的災難而喪生,但是,因為他們的隱瞞,這些戰士的犧牲也不能為我們所知,于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的犧牲也變成了不會被人懷念的犧牲……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聯合政府為什麼要這樣做!向我們隱瞞這些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沒有!他們不告訴我們真相,我們就無法理解他們,我們不理解他們,就不能配合他們做出行動。這才是每一次崩壞都傷亡巨大的原因!」

櫻目瞪口呆地看著講台上手舞足蹈、意氣風發的男子,而後她默默捂住了額頭。

「他似乎講的很對……不不不,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對民眾進行保密措施,不就是為了防止絕望下的騷亂麼……可是他就是講的很對啊……」

身形踉蹌,櫻不免扶住了樓頂的欄桿。

腦袋有些沉重,但又莫名地亢奮,于是她一時竟夾在矛與盾之間,動彈不得。

「那麼,既然沒有好處,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辦?」

托瓦雙手一攤,又一拍︰

「無非就是出于傲慢!他們傲慢地認為以他們小部分人的決定就可以決定幾十億人類共同的命運!他們傲慢地認為我們不需要思考自己要怎麼去活、怎麼去死,只需要在崩壞來臨時引頸就戮,或者在崩壞暫時還沒有發生的地方膽戰心驚地度過一天又一天!

「若是他們的決策成功了,他們便會驕傲地覺得——多虧了我的決策,才保護了人類。若是他們的決策失誤了,那死去的人類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數字而已。是的,他們自以為引領我們,其實我們在他們心目中不過是圈養的寵物而已!我們能夠活下去是他們的恩賜,我們若是死了他們也不會傷心……

「不,不傷心還好,最怕的是他們還會假惺惺地哭泣!」

「這……這……啊——」

櫻痛呼一聲,捂著腦袋,在大樓頂部蜷縮著蹲下。

「不對……不對……這絕對不是單純的人類的演講……怪不得會有這樣的扇動力……」

普通人當然一無所知,但身為融合戰士的她自然能感覺到那聲音中夾雜的崩壞能。

她顫抖著為自己戴上了耳機,又將音樂聲調到最大,可她忘了自己還有一對耳朵——

托瓦的演講聲就這樣毫無阻礙地鑽入她頭頂細長的狐耳,而後化為腦電波橫沖直撞,若是她和普通人一樣,想必就會被輕易扇動。可她偏偏是融合戰士,細胞開始自發地地域這種外部崩壞能的入侵,雖然有效,但是無疑會給腦部帶來極大的負擔,也讓櫻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他們為什麼不願意走下金字塔,來和我們面對面平等地交流,誰都不高對方一頭?我們才不是為了所謂的知情權這麼簡單!難道我們全體人類不應該是一家人嗎?

「身為一家人,就應該有困難一起面對,有危險一起闖過,若是真到了無可救藥的那一步,也要擁抱著死在一起嗎?這才是我們所真正追求的事——

「假使崩壞真的如傳聞中那樣是所謂的世界末日,那我們人類也要一起面對,一起扛過,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自己決定我們所決定走的道路!我們不需要高高在上的人為我們選擇怎麼生、怎麼死!告訴我,你們要生得湖涂還是要死得明白!」

「不要生的湖涂!要死得明白!」

「寧願死的明白,不要生的湖涂!」

櫻趴在欄桿前,冷眼看著人群叫囂,「切,三分假七分真的話語,再加上精神控制麼……可惜我不是阿波尼亞或者黛絲多比亞,無法追蹤到那股崩壞能的來源,但只要將那個托瓦先生抓來,應該就能引蛇出洞了吧?而且帶頭者沒了,聯合政府也沒了鎮壓的理由……」

櫻心思急轉,一瞬間在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當場劫人又能全身而退的路徑。

而就在她思索的這片刻,台上的托瓦雙手高舉起來吶喊道︰

「不不不!都不對!讓我來告訴你們!我們既要生的明白!也要死的明白!」

人群的喧囂聲達到了頂峰,櫻左腳踩在欄桿上,正準備一躍而下,卻忽然止住了動作。

她愕然抬頭,頭頂的那一片雲比周圍的都要陰暗一些——緊接著,四個小黑點從天降落,沖擊力直接撕碎了白雲,露出了雲層上龐大的空天戰艦。

「那個是!」

「砰——」

小黑點在半空中極速放大,在人群還未反應過來時就落在廣場正中的講台四周。

「啊啊啊啊!」

成百上千的人在四座機甲落地的瞬間被壓成了肉泥,血霧與殘肢被拋灑到上百米的空中。櫻伸出手抹了抹臉頰,不出意外也沾上了薄薄的血液。

人流開始于驚懼中推搡著涌動,先前的激昂蕩然無存,很多人走著走著就一頭栽了下去,好像海面涌起又落下的浪尖——那是因為他們在這種擠攘中被直接壓扁了內髒,或是直接窒息。

聯合政府的機甲也不管那些平民,它們所作的就是構成崩壞能屏障,將講台圍了起來。

而講台上剛才還義正言辭的托瓦,此時正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一地的尸體。

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將槍口含進了嘴里。

「砰!」

「砰!」

兩聲槍響幾乎疊在了一起,托瓦正對面的大樓頂上冒出一縷青煙,從那里提前一步射出的手槍子彈擊碎了男人的手肘,這也使得托瓦自己的槍口稍稍外翻,子彈從半邊臉頰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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