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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對不起,愛莉希雅

「啾……啾啾!」

黃鳥的鳴叫聲透過窗戶,遠遠地送進朦朧的夢中。

米凱爾翻轉了一體,自然地將側臥在他身邊的較小身軀摟在懷里,拱了拱。

「愛莉希雅……」

「哦?那以後見到我,你就喊我愛莉希雅吧!」

米凱爾瞬間驚醒,看著那近在遲尺的,帶著黑眼圈的蛇童,一時有些恍忽,但緊隨其後便是釋然。

只是他突然地努了努嘴唇,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套好的推辭。

「切,最看不得你這副糾結的樣子。」

梅比烏斯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將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撿起穿上。

米凱爾凝視著她的背影,一晚上過去,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欣長了一些,好在她對此很有經驗,準備的衣服都放足了余量,倒也穿的下。

只是米凱爾腦海中思索的卻不是這些,而是……

他又多了一件無法面對愛莉的罪責。

「你還愣著干什麼?今天跟我去實驗室,我們需要測試一下你和核心之間的同步率,會不會受這兩天的事情影響。」

「這就……不用了吧……」

米凱爾一听到要出門,本能地有所抗拒。

「嗯?」

梅比烏斯裹著白大褂,哂笑著轉過身來,眼神卻瞬間變得凌厲︰

「米凱爾,你,走還是不走?」

「走……我走……」

米凱爾悻悻地跳下床,剛要撿起地上的褲衩,動作卻愣在了半途。

他的腦海中有一個問句在不停地回響著︰

你在愛莉希雅面前,能做出這麼坦誠又自然的動作嗎?

答桉是顯而易見的。

于是他每穿一件衣服,便要愣神許久。

梅比烏斯咬著牙等著,只當他還未從眾多事情中緩過神。

打開房門,梅比烏斯先走了出去,左右張望了一番,回頭不屑地說道︰「行了,趕緊出來吧,愛莉希雅不在。」

米凱爾將信將疑地探出頭,卻冷不防被梅比烏斯攥住手跑了起來。

「好歹讓我關個門啊!」

米凱爾暗罵一聲,揮揮手,好在能用空間權能解決。

過了小半個小時,直到九點的鈴聲響起,米凱爾隔壁的房門才輕輕打開,愛莉已經收拾好心情,雖然尚不如曾經那般輕松,但眉眼間郁結的神色都被她輕輕抹去了。

「也不知道米凱爾怎麼樣了……就梅比烏斯那麼粗暴的方式,能行嗎?」

她往外走了幾步,剛想去敲米凱爾的房門,卻一時愣在了原地︰

那扇門就那樣開在那里,里面空蕩蕩的一片。

愛莉自然地走了進去,屋內的溫度還未完全流失,甚至還夾帶著一股從未聞到過的氣味。

她探了探凌亂的被窩,果然,才剛走不久,床單上甚至還有一絲濕意。

「梅比烏斯居然真的有用……等等,這個是……」

她輕輕捻起一根綠色的發絲,神情有些呆滯。

她不信邪地繼續尋找,兩根、三根、四根……

那一絲絲綠色在潔白的傳單上是那麼顯眼。

「呵……原來是用這種方式解決的麼……」

愛莉咬著嘴唇,想要露出一個輕笑,嘴角不斷咧開,但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床單上很快灑滿了斑斑點點的淚痕。

…………

「米凱爾,你在作什麼?繼續加大崩壞能輸出啊!」

梅比烏斯盯著屏幕上的數字,不可思議地喊著。

但米凱爾臉頰上不斷滴落的汗水卻在提醒著她——這就是他如今的全力。

「實驗結束!」

梅比烏斯看都不看克來因打印出來的對比數據圖,甩手離開了實驗室。

跳下儀器的米凱爾連忙追了上去,只留下克來因一個人拿著數據,不知道要不要按例上傳給梅博士。

「具體同步率是多少。」

米凱爾拽住了梅比烏斯,追問道。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夠理想,那往日里信手拱他調遣的排山倒海的崩壞能,如今甚至連一點點娟娟細流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斷斷續續地擠出。

梅比烏斯被他這麼一問,也漸漸反應過來。她先是輕輕捶了捶米凱爾的胸口,言不由衷地安慰道︰「很不行,百分之四十三,按照崩壞能的輸出量來看的話,也就只有你在第三次崩壞前的兩倍。」

「是嗎……」

「也別著急,」

梅比烏斯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或許是因為……總之,明天再試試吧,核心的同步率不會無緣無故地斷崖式下跌,或許明天就逐步恢復正常了呢?」

「唔……好吧……」

米凱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要打開空間裂隙,但頓了頓,最終還是用雙腳走出了實驗室。

確認他離開後,克來因捧著數據探出了腦袋。

「博士……我們這樣欺騙他好嗎?」

梅比烏斯從克來因手中抽過文件夾打開,上面顯示的核心同步率哪里是43%?

分明是4.3%!

崩壞能輸出值勉強能達到帝王級崩壞獸的下限!

「博士,這個情況,要和梅博士反應嗎?」

「先不要,等明天二次測試結果出來再說。」

梅比烏斯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但她再思量了片刻,又揮了揮手,喪喪地說道︰

「還是先告訴她吧,省的最壞的結果出現,她還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倒時候挨批的人還是我。」

梅比烏斯嫌棄地努了努嘴,等克來因再走遠後,等實驗室一時間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後,她才扯了扯領帶,將背靠在牆壁上,任由自己的身體緩緩滑下。

殺死律者之後,理論上是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的。

雖說所謂的假期,也是「半反應」狀態,即始終要保持能完成戰備的狀態,已應對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但對于將下級任務下方後的逆熵來說,今天,確實是個假期。

但米凱爾既沒有回宿舍,也沒有去逆熵的辦公區。

他害怕,他不敢去面對自己隊友。

他不敢去面對認識希兒的每一個人。

更害怕,面對愛莉希雅。

況且,對于他而言,工作尚未結束。

工作,他自己賦予他自己的工作——報復。

是的,他要報復一切,報復所有直接、間接,有意無意害死希兒的人。

他用暴力與縱欲報復了梅比烏斯。

他以痛苦和背叛報復了自己。

至于阿波尼亞——希兒符合原本命運的死對于她本身就是最痛苦的報復。

但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活著的人,他尚且逍遙法外,不會受到任何懲處。

甚至若不是米凱爾借由希兒的【故事】看到了塵封的往事,他都不會把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聯系在一起。

「勒茲倫……」

他默默乘上了「維爾薇的鏈條」,來到了地面。

「身份驗證成功,米凱爾隊長,祝您外出辦事愉快。」

機器合成的女音異常溫柔,虛假的溫柔。

眼前矗立著一道人影,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米凱爾便已緊攥住希兒留下的項鏈,即使血順著指縫點點滴滴落在腳邊,也毫不在意。

她低著頭,合著手,保持著祈禱的姿勢,走到了米凱爾面前,無神的雙目掃了掃米凱爾的手心,若有所思。

「阿波尼亞!你要來阻止我嗎?」

「啊——是我的行為讓你產生誤解了嗎……」

阿波尼亞歉然一笑,隨即偏轉過身體,將路讓給了米凱爾。

後者自然不會這麼輕易離去,或者說,阿波尼亞本身就與那件事牽扯頗深,再加上她身上懨喪的氣質,一下子就讓米凱爾的雙目赤紅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將感情付諸于沖動,而是耐住性子,等待她的陳述。

「米凱爾,你是要去找勒茲倫嗎?」

「明知故問。」

見米凱爾這副態度,她也不強求,只是揮手指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道路,示意米凱爾大可以就此前去做他想做的事。

可她越是如此,米凱爾反倒有些驚疑不定的意味,模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米凱爾,如果你堅信自己所要做的是完全正確的事情,那也不必受制于我,你大可以自己去做。但既然你止步于此,那應當是還願意听我多說兩句……」

她忽然再次走上前,「米凱爾,【請】讓我幫你整理一下衣領吧。」

「阿波尼亞,你……」

不可否認的是,當她說出那個【請】字之時,米凱爾的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許多。

那並不同于昨晚發泄式的慰藉,而是一種在心中逐漸溫暖的氤氳。

「即使我想要給予你更多的慰藉,你似乎也不會接受,那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米凱爾,【請】松開手吧。」

伴隨著她的話語落下,米凱爾松開了已被鮮血染紅的右手。

阿波尼亞將它輕輕捧起,她用自己雪白的袖口將米凱爾手掌間的血揩拭干淨,而後她撕下另一截袖子,柔和而輕緩地一圈圈繞過米凱爾的手掌,最終在手背上打了個小巧的蝴蝶結。

米凱爾只是呆呆地看著她做完這些,又將手伸向了米凱爾腕部的項鏈。

「這個不行……」

米凱爾一邊抗議,一邊緊張地抽回手。

但阿波尼亞只是輕吐出了一個【請】字,他便又乖乖地將手奉上。

倒並非是他不想反抗,而是他一下子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反抗。甚至于……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正如阿波尼亞自己所說︰「這不是太過在意細節,而是身處這樣的時代,這種瑣事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求。」

眼眶一酸,但米凱爾抬起頭,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

也因此,他並沒有看到,那攥在手中的,還未被阿波尼亞擦拭的項鏈上,並沒有留下一點點血痕。

阿波尼亞解下項鏈,溫柔地摩挲了兩下,再鄭重地將它帶到米凱爾脖子上。

「有這個在的話,也可以算是希兒一直在陪伴著你吧,米凱爾。」

她似有所指地說道。

「阿波尼亞,我是不是,還挺讓人失望的?所以,我可以請你,不要這麼溫柔地對我嗎?」

阿波尼亞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沒必要這樣,米凱爾。細究起來,我們又做錯了什麼呢?哪怕是梅比烏斯,她也並未對希兒造成什麼傷害,我們都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試圖扭轉一個無法接受的結果……只不過到了最後,所有的努力戲劇性地淪為一空,甚至帶來了比原先更加難以接受的結果……可難道時間倒流,我們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嗎?」

「阿波尼亞,你說的這些,你會用它來寬慰自己嗎?」

「……不會。」

「可以了,阿波尼亞,我不需要這些,我也知道,你說的並不全是寬慰,甚至可以說大部分都是事實,但是……我只是在責怪自己,如果那一次沒有忘記帶藥,或者,如果我這一年半的時間多抽空去陪陪她,是不是……起碼,就算這一切仍然發生,我也不會這麼遺憾、這麼後悔、這麼厭惡自己……」

阿波尼亞還要開口,但米凱爾這次直接打斷了她︰「但正如你所說,如果我們三個人的行為,屬于無心之過,尚有把一切罪責推月兌給【命運】的余地,那我接下來要殺的那個人,就是純粹的惡,無可辯解,也罪不容恕。」

這一次,阿波尼亞依舊沒有阻攔他,而是示意他隨時可以離去。

而這一次,米凱爾也再未與她客氣,向著他所認為正確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只是,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阿波尼亞視線的盡頭時,她忽然澹澹地問道︰「米凱爾,你已經失去了希兒,還想再失去她嗎?」

聲音雖小,卻堅定而頑強地傳入米凱爾耳中。

「她?哪個她?」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米凱爾轉過身,快步走了回來。

「當然是,下一位……」

米凱爾的拳頭再次握緊,他的童孔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一直沉浸于悲傷之中,以至于他都差點忘了……

下一個律者,第七律者,炎之律者,是……

「阿波尼亞,你說清楚,這和勒茲倫又有什麼關系?」

但阿波尼亞沒有再說下去,她微微搖頭,轉而化為漫天的鱗粉,消失在米凱爾眼前。

米凱爾不是沒有試圖攔下她,只是……當他試圖使用任意一種權能時,卻沒有的得到該有的反饋。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把話說到一半的阿波尼亞消失。

他抬起手,一顆暗澹的核心在掌心浮現,原本寶藍色的光芒都沉寂了,核心已無限接近于黑灰色。

「連我自己都……拒絕了自己嗎……卡——卡——」

米凱爾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但到最後,還是化為了一道熟悉又諷刺的感嘆︰

「我果然還是,還是……什麼都做不到麼?」

…………

「歐——歐——」

兩只大抵是鷗鷺的鳥類從蘆葦蕩中撲稜稜地飛起,在人類擬態出的晚霞光彩之中,米凱爾雙手插兜,走在波光粼粼的湖邊。

雖然是人造的光亮,但無論是一望無際的湖面,還是輕輕搖曳的蘆葦蕩,亦或是雪白的路燈桿,就連黑曜石一般的柏油路面,也反射著那血紅的夕暉。

身為人造的光芒,固然可以將天空渲染地更加壯闊。

但米凱爾無法從那光芒中感受到一絲暖意,這便是它與真正的晚霞的區別。

米凱爾打量著道路另一邊的向日葵花圃,果然,向日葵也感受不到溫暖,只是冷冷地背對著那好看的晚霞。

「隊長,在地下世界種向日葵,你還真是……」

米凱爾輕輕撫模過一朵向日葵花包,它還不像幾個月後會長成的那樣可愛,反倒是綠油油的,像一顆大包菜。

「嘛,沒辦法嘛……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會出現真正能讓這些向日葵追逐的光芒。」

卑彌呼輕哼著小曲,用花灑細心澆灌著花圃。

「希兒的事情我听說了,米凱爾……」

「好啦,隊長。」

米凱爾背對著那冰冷的光芒擠出一個笑容。

「你們一個個地都來安慰我這個,安慰我那個……我其實不需要這些的。」

卑彌呼愕然地抬起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指著一株長得最大的向日葵問道︰

「要帶一盆回去嗎?好好養,愛莉應該會喜歡。」

「啊……啊……不需要了。」

「喂,不需要是什麼意思啊!」

卑彌呼有些惱怒地沖出花圃,卻只看見了米凱爾漸行漸遠的背影。

接下來的一周內,米凱爾每天都會被梅比烏斯拉去做核心同步率實驗。

而結果也正印證了她的預測……

從個位數,到兩位數,再到三位數,四位數……

嗯,小數點後的。

「在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無限趨近于零的!」

梅放下手中的報告,說了一句……廢話。

坐在她對面的梅比烏斯不置可否地打了個呵欠,神色有些萎靡。

「梅比烏斯博士,你這幾天沒休息好麼?」

「呵——欠……梅,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蛇只會在需要的時候冬眠就可以了。」

梅晃了晃腦袋,不明白梅比烏斯又吃錯了什麼藥。

「所以,梅比烏斯,關于核心同步率的問題,米凱爾自己有什麼想法嗎……等等,你該不會一直沒有告訴他這些數據吧?」

「怎麼可能?梅,是你家那位的智商傳染到你了嗎?你今天問的廢話真的有點多……好吧好吧,我確實沒有告訴他數值,但身為核心的主人,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些。至于為什麼會這樣……」

梅比烏斯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梢,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算了,下班時間到了,明天再說吧……」

而當天色暗澹,在湖邊兜兜轉轉了好幾圈的米凱爾回到了居住區。

他剛剛從樓梯口轉了出來,便頓住了腳步,隨即熟練地轉身。

「站住!」

他被人從身後拽住袖子,一路拽到了房門口。

他無奈地轉過身,卻看到兩行清淚正從愛莉的臉頰上滑落。

他習慣性地抬手想要為她擦拭,但手指剛剛觸及她微冷的側臉,便立即觸電般地收回。

他還有很多話要對她說,但他已經不配了。

愛莉凝視著他,他也知道她必然也有很多話要說,很多話要問。

比如——「為什麼躲著我?」

但正因為如此,米凱爾才搶在她開口前,做出了動作。

他將手伸到愛莉面前,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掌心忽地綻放出一抹耀眼的藍光。

而後,那顆顏色暗澹了許多的核心懸浮在了掌心上。

「米凱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愛莉伸出手,卻不是握向核心,而是緊緊攥住了米凱爾的手腕。

但後者的態度也很決絕,他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掰開了愛莉希雅的手指,再捧著她的手,握住了那塊寶石一般的核心。

「愛莉希雅,不是我要將核心交給你,而是核心已經拒絕了我,我已經無法成為……理之律者了。」

「米凱爾!」

愛莉希雅明顯察覺到了米凱爾對她稱呼的變化,她急地向前跨出一步,可米凱爾卻像是早有預料,已經提前後退了一步,這讓她的「追擊」落空了。

「核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說,核心的意識與我的一樣,都留存著我的潛意識、我的記憶,還有……不,沒有了。而既然連它都拒絕了我,那便意味著我自己拒絕了自己。愛莉希雅,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米凱爾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你自己拒絕了自己?」

「或許是自己不認可自己的行為,也或許是別的什麼,你不用在意這些,愛莉希雅。」

再一次听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愛莉希雅的面容逐漸苦澀,她就著月光大膽地質問道︰「所以呢?這就是你到現在不肯像以前一樣,喊我一聲‘愛莉’的原因?」

米凱爾半耷下眼皮,這樣可以很好地掩飾眼中噙著的淚水。

「听著,愛莉希雅……這顆核心……我的核心是與眾不同的,你可以自己使用,又或者是把它轉交給梅……總之,我相信它在你們的手上能夠發揮出遠比在我手上更大的作用。」

「你……那你呢?」

愛莉希雅追問之時,米凱爾已旋開了房門。

「我嘛……」

米凱爾沒有說完自己該說的話。

「砰」一聲,整棟樓都跟著震了震,這就是米凱爾的回應。

他的大門再次閉合了,這一次,恐怕再也不會有人能打開了。

即使他再不能使用空間的權能,愛莉依舊無法用暴力破開那扇門,因為關上的從來不是這麼一扇簡簡單單的房門。

真正關上的,是米凱爾的內心。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核心拒絕了他,他自己拒絕了他,他自己都不認可自己的行為。

那即使暴力地打開這扇門,把米凱爾再揪到外面,又有什麼用呢?

愛莉後退兩步,順著清冷的光芒,抬頭看向空中那虛假的圓月,曾經那麼喜歡的夜色,在如今看來竟是那麼討厭。

她緊握著手中那尚殘有一絲溫度的核心,握了片刻,她忽然又發了瘋地跑了回去,用力地敲擊著米凱爾的房門︰

「米凱爾!米凱爾!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梅比烏斯……但是、但是……你能不能出來好好說話……米凱爾!」

回應她的只有一聲嘆息,那讓她心中稍暖——原來,原來米凱爾也一直靠在門背後,他們的距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遠。

但米凱爾的下一句話無疑是斬釘截鐵地撕碎了二人間的聯系︰

「對不起,愛莉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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