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居,是只有扶蘇的心月復才能夠得知的存在。
扶蘇的話讓楚曉啞口無言,他不知道用什麼話去反駁扶蘇所說的話。可嬴御宸這個小家伙實在是討人喜歡,他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扶蘇放棄尋找嬴御宸的生母。
「可是太子,我們的人已經損失了太多太多。」
「孤不會讓弟兄們白白送死,也不會放棄尋找他的生母。」
扶蘇每每撫過自己收到的那些東西,心里總是會泛起一陣陣漣漪。他一直在想,嬴御宸的生母到底是何種身份,連他一個秦朝的太子都無法找到人。
這時候,一個太監走進鳳梧宮,「太子在嗎?傳陛下口諭!」
扶蘇心里暗罵一聲,他不知道秦始皇又會讓自己去做什麼。他還是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站在大院的中央。
「陛下口諭,太子扶蘇立即前往長生殿!」
「扶蘇遵命。」
扶蘇將自己收拾了一下,隱去手指關節的傷口,跟著太監一同前往長生殿。
長生殿,扶蘇對于它已經有了一種名為厭惡的感覺。他討厭秦始皇為了追求長生不顧自己的妻女,討厭秦始皇不給身邊最親近的人一些信任,而是逐漸把信任給了趙高。
扶蘇更討厭自己。
他討厭自己的羽翼還沒有完全豐滿,無法達到與秦始皇抗衡的地步。
「太子殿下來了。」守在門外的侍衛笑道︰「陛下正在等殿下,殿下趕緊進去吧。」
扶蘇眼皮伊泰,緩步走進長生殿。
秦始皇正坐在椅子上,听見扶蘇的腳步聲,頭也不抬道︰「坐。」
扶蘇坐下,一言不發,他很想知道秦始皇會對自己說什麼。
待秦始皇處理完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批文,才開始和扶蘇說話。
「扶蘇,你說朕是為了什麼追求長生?」
扶蘇沒有想到秦始皇會問他這個問題,他一時沉默了起來。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到秦始皇會不按套路出牌。
「兒臣不知。」
秦始皇似乎對扶蘇的回答很滿意,他道︰「許多人認為朕追求長生是為了在皇位上一直坐著。這張位置的確迷人,但也足夠讓人送命。」
「可父皇坐得很穩。」
「穩麼。」秦始皇大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
「內憂外患,何來安穩?內有朝臣不忠,外有匈奴不安。你叫朕,如何坐得安穩。」
「不忠之臣,該殺。」
「的確該殺。如果早一點把內憂給解決掉,阿楚怎麼會這麼早離朕而去?」秦始皇像是陷入了瘋癲狀,又像是很清醒。
自從得知楚妃被毒死,親眼看著楚妃下葬,秦始皇沒有一個晚上能夠睡上一個好覺。他總覺得楚妃在自己的身邊,就是看不到模不到抱不到。
「據說你最近在查找御宸生母。」
「是。」
「可有稍許眉目?」
「不曾。」
「扶蘇,你很蠢。蠢到不知道從身邊的點點滴滴開始查找,而是漫無目的。」秦始皇訓道︰「有人對朕說過,你是赤子之心。現在朕知道,你的心不再是赤子之心,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你甚至不知道朕為什麼會那麼早立太子,你只是覺得朕把你推了出去,從不曾想原因。」
「兒臣想過。」
「是何緣由?」
「可能天下人對于父皇來說,都是一顆棋子,包括扶蘇。」扶蘇淡淡道︰「哪怕是最忠于父皇的士兵,也是父皇手中最鋒利的刀。他們所踏向的地方,便是父皇所指的地方。」
「母妃何錯?不過是她的男人是秦朝的皇帝,她的兒子是秦朝的太子,她的女兒是秦朝的小公主,她的孫子是長孫。因為這些,所以不忠之臣拿她開刀。與其說是讓父皇少了一個妃子,不如說是給扶蘇的一個下馬威。」
「不敢將主意打在父皇以及他的子女身上,便打在女人的身上。這樣的臣子,其心可誅。就算這樣,那又如何?不過是讓父皇更加懷疑外面的一切人和事,不過是想讓秦朝變得岌岌可危,不過是想讓父皇成為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作用最大的棋子。」
「父皇立扶蘇為太子,不過也是遵循祖制,立長不立幼。父皇沒有立任何妃子為後,所以不能說是立嫡不立庶。」
「扶蘇斗膽問父皇一句,您可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
扶蘇的話讓秦始皇整個人的氣息都亂了幾分,秦始皇這才開始仔細打量扶蘇。
把他放在北方不聞不問,是他的意思。
把他立為太子,也是他的意思。
把他推到一個高點,還是他的意思。
扶蘇問他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秦始皇艱難地開了口,沙啞著嗓子道︰「你的母妃,是朕最愛的女人,沒有之一。」
或許是這些天壓抑的怒氣被引發,扶蘇第一次在秦始皇面前失了禮儀,「陛下口口聲聲說愛她,所以把她丟在楚宮不管,讓她被害。即使陛下處死了楚宮的宮女太監,有什麼用?能夠讓母妃活過來?!」
「扶蘇。」秦始皇平靜道︰「章邯已經在調查這件事。」
「八種大補之物,研磨成粉,混合在一起,補過了那就是毒!」扶蘇脆弱的一面終于在秦始皇面前暴露了出來,「她不是神,躲不過那些東西。」
「你已經有了眉目。」
「是。」
秦始皇暴喝一聲,「隱秘衛何在?!」
隱藏在暗處的隱秘衛出現在父子二人面前,單膝跪下,低下頭。他們靜靜等候秦始皇的命令。
「太子扶蘇接手此事,章邯為輔。上到皇族,下到百姓,若有人不配合,先斬後奏!」
「諾!」
秦始皇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離開,他把這件事交給扶蘇去做,無疑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一個他必須要知道的答案。
「傳白君,讓趙高去。」
當趙高知道秦始皇讓他去找白君去長生殿的時候,臉都白了。他侍奉秦始皇多年,如何不知道白君就是以前的殺神白耀?
皇命不可違。
趙高問清楚白君的位置,急急忙忙趕往地牢。在地牢之中,他看見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