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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血戰(2)

「噢,沒什麼好談的。」希拉神色平淡地聳聳肩,「瑞奇•達門雷特有一個哥哥,似乎叫格德爾?據說是西格瑪大騎士榮格唯一的學生。」看上去巡游者對這些事兒很熟悉,「並且有傳言王室打算為穆德爾王子的孩子選擇一位年輕的劍術老師。」

「指向很明確。」沙彌揚人評價道。

「但很有意思的是,格德爾和瑞奇並不是同胞兄弟。」巡游者壓低身影,神秘地笑著說。

包括努克都震驚地朝希拉看過來。「父神哪,」瑟吉歐人感嘆道,隨後興致勃勃地問︰「這可真是大新聞,你打哪兒听來的?」

貝納德看上去對此已經不感興趣,但巡游者的下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格德爾的母親是這一代達門雷特家主年輕時無意邂逅的平民少女,但連達門雷特侯爵都不知道的是,這位少女曾經為泰格的神殿服務。」

那必然是信徒。

「據說當時的掌殿牧師非常欣賞那位聰明的平民女孩,本打算舉薦她去諾姆得雅的神學院學習。」巡游者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遺憾,「但正當牧師打算將這個決定告訴女孩時,女孩的父親來到神殿告訴牧師,達門雷特家的大人帶走了他的女兒。」

「沒多久就听說支配者誕生了新的繼承人,但那位可憐的少女卻從此了無音訊。」為故事劃上結尾的句號,很難讓人想起他牧師身份的巡游者的語氣中帶著微妙的感慨︰「當時達門雷特夫人嫁給侯爵已有十年,但從未听說過關于子嗣的消息,也許當時的侯爵夫人非常需要一個孩子吧。」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隱藏。」沙彌揚人評論了一句,「而貴族所在的地方果然隱藏著最多的罪惡。」

安娜對此表示了難得的贊同,「只有這一點我很難不認同你。」牧師高傲地說,「‘人間的一切階級都是苦難的源泉’。」

「人間的一切階級都是苦難的源泉」——這句話據說是生命女神在神話紀末期最後一次神臨時所說,雖然很快便被貴族們用各種手段隱瞞下來,但神殿從來不吝嗇于傳達神的旨意。

佣兵們聚在一邊上竊竊私語的行動並沒有影響三年級生和商人的交談,他們非常滿意彼此的,那句話怎麼說的?「對盟友的坦誠」。難得看到笑容的瑞奇嘴角維持著一個輕微向上的角度,看上去心情頗佳。

但荷爾人顯然與他相反。

兩個荷爾人站在離西格瑪人最遠的地方。既沒有參加同伴的閑聊,更不會湊到法師學徒的身邊去(「就連魔法師工會也不會歡迎這位的到來。」努克曾經非常小心地說過),而商人正和瑞奇•達門雷特聊得熱火朝天,于是他們也只能選擇同族的兄弟。

「所以你決定了?」尤里克直視著阿里的眼楮,「是嗎?將靈魂,將生命,將一切都獻給那個奧瑪斯。」

「本來是的。」佣兵首領並無已隱瞞,「但至少現在還不是。」

「他沒有收下你的奉獻?」這句話從尤里克的後槽牙里擠出來,「這是奧瑪斯的自負?」

阿里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不,他接受了。」但只是承諾而已。

但沒有再次詢問的時間了,西格瑪人向佣兵們表示時間已到,他恭敬而不失禮貌地告知兩位法師學徒,他們將和他一起接受簡單的檢查便可離開。

「我會記得你還沒有解釋。」匆匆說完,這個沉默寡言的荷爾人拉著角馬的韁繩跟上了同伴的步伐。他將佣兵首領扔在原地,後者苦笑一聲,作為最後一個人孤獨地走在整個隊伍的末尾。

經過一個不算太長的通道,一行人終于來到寬廣的大廳,和西蘭德拉給商人和佣兵們呆的地方可不一樣,這兒的四壁上掛滿了火把,騰騰燃燒的火焰甚至讓穿著厚厚冬裝的人們感到燥熱。而大廳的前方就是兩扇熟悉的大門——上面是佔據了整個門扇,被鮮血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染至永不褪色深沉的黧黑門釘。

在數十位士兵通力合作下,巨大的兩頁門扉在絞盤的力量下被緩緩打開,酷寒的北風帶著尖利的呼嘯夾雜著雪花打著旋兒沖進來,原本還暖和得稍嫌過分的大廳立刻與荒原上別無二致——除了堅固耐磨的石磚地面。

然後在這一行人的前方,出現了佣兵們熟悉至極的人影。

全黑的裝束——包括黑色的頭盔,鎖甲以及皮靴,腰間掛著刀脊微微彎曲的騎兵刀而不是軍隊更喜歡的西格瑪巨劍。他們安靜地站在入口處,身後是狂暴的北風。

佣兵們顯然談不上多麼驚訝。兩個荷爾人站到所有人的最前方。

「按照我的承諾,奧瑪斯及其隨行者能夠暢通無阻地提前離開西蘭德拉。」瑞奇•達門雷特轉身面對阿里,「你們只差一步就可以離開。」

「你要說你完成諾言了對吧?」荷爾人冷靜地開口,「的確如此。」他輕蔑地看一眼門口仿佛釘子般的裘德爾斯,「我們並未對你指望更多。」

三年級生看上去並不在意荷爾人的發言,「我們並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友好關系」他滿不在乎地說,「我曾經砍下荷爾人的頭,你們也不差,達門雷特家有三分之一的成員死亡跟荷爾人密切相關。」他平靜地說道,「父神早就注定了,支配者和荷爾人之間不死不休。」

氣氛如冰冷的空氣一般,只差一個合適的借口釋放雙方的武器。

「在西蘭德拉陷落之前,或者你們說得還太早。」在拔劍張弩的尖銳對峙間,法師學徒慢悠悠地開口打破越來越危險的沉默,「不過的確有些遺憾,西蘭德拉的教育看來並不像傳說中那樣嚴格。」

所有人都拼命扭過腦袋看著兩位奧瑪斯。

「大約在西蘭德拉建校十年之後,各種各樣的通緝令越來越多,這不奇怪,原本這里便全是人渣。學員們經常會被逮捕,然後在學院的出面下被保釋,在這種情況下,第二任院長聯合起支持西蘭德拉的一批貴族,終于在上議院艱難地通過了一條法令。」

瑞奇•達門雷特的臉色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即使在尖利的風聲中,撒馬爾徽章的佩戴者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清晰得就好像在你的耳邊低語,「任何人一旦踏入西蘭德拉的大門,針對此人的追捕,無論官方的還是私人的,從最小的到罪大惡極的,在此人離開西蘭德拉之前都無法生效。西蘭德拉負有保護被追捕者的責任。」夏仲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大門的最上端,「感謝建造者,這麼多年過去銘牌依舊完好無缺。」

裘德爾斯的黑狗們帶著無可奈克又惱火又忌憚的復雜表情看著法師學徒。事實上這條法令自頒布之日起便被各種力量以各種手段阻撓實施,以至于那位院長不可不在西蘭德拉的大門掛上刻有該條法令內容的鐵牌,以示學院的決心。

「噢噢,沒記錯的話,達門雷特也為那條法令簽下了同意發布的命令——在前排。」亞卡拉溫和地為夏仲補充,「這真是高尚的行為。」

努克悄聲詢問希拉︰「他是怎麼知道的?」

巡游者皺著眉毛不確定地說︰「那塊鐵牌上?」

達門雷特家的次子的臉色終于變得和風雪一樣凶惡。「你這是不折不扣的污蔑!」三年級生的聲音接近咆哮,「達門雷特家並沒有簽名!」

但所有人都以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他,裘德爾斯尤甚。

瑞奇沒法解釋,按照法律,所有通過決議的法令上都必須有全體上議院成員的簽字,但那天本該簽字的達門雷特侯爵因為前天的上議院會議而大動肝火,差點和另外一位侯爵發生決斗,被國王勒令回家反省——那個月發布的法令都不可能有這位侯爵大人的簽字。

所以三年級生異常屈辱地瞪著法師學徒之一,然後發現自己對他無能為力。

裘德爾斯們互看一眼,「好罷,」他們藏在頭盔和面具後甕聲甕氣地開口,「那按照傳統來吧!」

「用鮮血對鮮血,用性命對性命!既然你們選擇遵守西格瑪的法律,那就得選擇遵守西格瑪的道德!」一個人高聲吼道︰「荷爾人,別讓怯懦侮辱勇士之名!」

這座空蕩蕩的大廳迅速分成了稀稀落落的兩個圈子。佣兵和法師,以及西格瑪人。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半身商人作為見證者。

「只有你與我們關系密切又毫無瓜葛。你既聲稱是達門雷特的家臣,又是奧瑪斯的友人;你為西格瑪人服務,又將另一只手伸給了西格瑪的敵人。既如此你將無須擔憂獲勝者,你將不偏不倚地見證這場在西格瑪傳統之下的決斗。」裘德爾斯中的某個人出列,他的所有表情都隱藏在了冰冷的面具之下,「半身人,你無須擔心會失去西格瑪的友誼。」

古德姆臉色蒼白。「那是我的榮幸,大人。」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在父神和薩蘇斯的見證下,以安赫德的名字發誓,我必將公正地見證這場光榮的決斗。」

裘德爾斯微微點頭,「很好。」然後他轉身朝法師學徒走去。「奧瑪斯。」他右手撫上左胸,「您是智者,但我仍舊請求您不要加入這場勇士與勇士的對決。」

夏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你所願。」他抬起右手向牧師和沙彌揚人指去,「沙彌揚人和牧師也不用加入。」

順著奧瑪斯的手指看過去,裘德爾斯點頭之後搖頭︰「沙彌揚人可以,牧師不行。」他生硬地說完,不待夏仲反應便離開這邊朝同伴走去。

亞卡拉沉默地看著那個裘德爾斯的身影消失黑色的人群中。「看起來很眼熟。」他說。

「當然。不就是那個麼?」夏仲露出對于法師學徒來說異常少見的冷峭表情,「那個傲慢的黑狗。」

「你決定了?」

「沒有誰能在法師面前揮灑過分的自負。既然當初的教廷做不到,那麼現在西格瑪人同樣做不到。」

裘德爾斯們第一次踏進這個廣闊的大廳,隨後沉重的大門緩慢地向內移動,最後在「砰」的巨大聲響之後重新關上,將狂暴的風雪擋在門外。

「荷爾人,站過來吧!」為首的裘德爾斯說道,「為將要到來的聚會歡呼吧!那是你們最後的歡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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