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摩一線天之外,大戰之後,一片瘡痍。殘衣碎肉,滿地骨骸,只有斜斜插立的格物,象征著此地乃是一名絕代劍者的隕落之地。
倏然,流光閃過,現出了一條莊重的佛者身影。
「這是……格物!果然,在此地隕落之人,乃是儒門洪範。」
尸羅圓諦看著現場慘狀,眼神沉重。不論是何人所為,洪範之死,必定會引發儒門震蕩,他們會做出怎樣的事情,難以預料。
「嗯?是聆音與南宮飛飛來了。」
正沉思間,尸羅圓諦感應到了聆音與南宮飛飛的氣息正繼續靠近,心下略微一思索,他便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以他的身份,突然出現在此地並不合理,很容易便讓人聯想到一直守護在漆雕光明身旁的黑袍人。
尸羅圓諦離開之後不久,便又是兩道流光落下。
「洪範,果然是你!」
聆音與尸羅圓諦一樣,第一眼所看見的,便是那柄斜斜插立的長劍。內心的猜測得到印證,卻更讓聆音憤怒。
究竟是誰,竟敢將洪範誅殺。又是誰,又如此能耐,將達到了這般劍境的洪範誅殺!
「現場明顯的被摧毀,看來是故意掩飾武學所為。」
相比于聆音,南宮飛飛無疑顯得更加冷靜。他在四周轉了一圈,卻沒有絲毫的發現,不由得沉聲開口。
「哼,不必浪費精力。為了掩蓋,他們甚至連洪範的尸體都毀去了,又怎有可能留下其他的線索讓我們得到。」
聆音面沉如水,如尸羅圓諦一般,她考慮到第一件事,便是洪範之死,會引來儒門怎樣瘋狂的舉動。她拂塵一蕩,將格物卷起,而後說道︰「洪範之死,我必須盡快通知儒門,他的尸骨以及此事,勞煩你轉告柳三變了,請。」
此事十分緊要,聆音沒有絲毫的耽擱,稍微交代之後,便化光離去。
「嗯……洪範,絕代的劍者,竟落得如此碎尸的下場,可悲。」
南宮飛飛微微一嘆,旋即運轉功元,猛地以跺足,大地翻覆,直接將洪範的尸骸掩埋。
突然,他又輕聲地苦笑。
「今日有我替你收斂,他日,若是換成我橫死荒野,又是否會有人替我收斂呢?」
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也注定沒有人會給他答案。南宮飛飛將洪範尸骨收斂之後,便回轉月墟了。
而在佛鄉,一個醞釀了許久的計劃,也終于開始了行動。
「啊!」
「啊!」
伴隨著兩道震懾長空的嘶吼,兩道沛然的佛息猛然自佛鄉之內爆發,旋即便是異口同聲的一聲怒吼。
「佛相!!!」
佛識與佛怒功體猛然暴漲,幅度之強,加之兩人毫不掩飾,瞬間震驚了整個佛鄉。眾多的僧眾俱都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森嚴的戒律,也容不得他們私自探查。
而在佛相閉關的密室之中,金剛怒目,渾身氣機強橫的佛識與佛怒兩人咬牙切齒,面帶極度憤怒之色地盯著盤膝坐在地上,腦袋低垂,沒有了任何生息的佛相。
隨後,便是听聞了聲響,匆忙而來的柳無方以及念禪。
「發生了何事。」
柳無方一到,便急忙詢問。然而不待兩人回答,他的目光便看見了一旁失去了生息的佛相,不由得雙目充血,同樣爆發了自身功元。
「該死,該死啊!」
柳無方幾經造化,一身功體早已經今非昔比。此刻猛然爆發起來,竟是與施展了秘法的佛識兩人相去不遠。念禪一邊暗驚這三名後生的實力,一邊也在竊喜。
預留許久的伏筆,終于在今天掀開了嗎?
念禪雖然內心欣喜,但畢竟演戲要演全套,明面之上,他比任何人都要顯得憤怒。
「可惡,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
念禪睚眥欲裂,嘴角不斷地抽搐,顯得驚怒非常。他匆匆越過了眾人,檢查著佛相的情況。待確定佛相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生命體征之後,更是勃然大怒。
「是道門武學,可惡,真欺我佛鄉無人否!」
念禪冷聲開口,面容帶殺。他站立起來之後,便要往外走去。
「念禪大師,你意欲何為?」柳無方忙將他攔下,現在可不能讓念禪離開,還得攛掇他前往宗上天峰呢。
念禪怒道︰「道門欺人太甚,貧僧要前往佛魔之岸,請三座出來主持公道!」
念禪心里敞亮,佛相既然已經死亡,後續的事情,他仍需要繼續操作,讓這個消息公之于眾。而最為簡單又安全的辦法,自然便是將三座架起來,讓他們去與道門硬踫。
如此一來,他潛伏佛門的任務,便算是完美完成了。
「念禪師叔,不必去了。自從紅塵素衣與戒座一談之後,佛魔之岸的連接又再一次被關閉了。」
佛識冷聲開口,一身翻騰的佛元依舊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
「我要打上宗上天峰!」
擦!
佛怒猛然用力,直接將密室的地面都踩踏破碎。隨後他怒聲一喝,便作勢要離去,似乎真的要打上道門一般。
柳無方嚇了一跳,忙將他攔下。
佛識道︰「凡事必須講究一個先禮後兵,佛相死亡,我與佛怒需要留在佛鄉送他最後一程,宗上天峰方面,我們先派遣一名僧眾走一趟了。」
「哦?嗯——可以,你們也請節哀。這一件事,必須要讓道門給我們一個解釋。哼,貧僧懷疑便是那絕涯所為,便由貧僧走一趟吧,你們等我消息吧。」
洗身池與佛魔之岸的連接被切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挑唆戒座也並非是唯一的辦法,念禪心中略微思量,便同意了佛識的辦法,並且自告奮勇,匆忙離開了佛鄉。
柳無方動身相送,直到念禪遠離了之後,才返回了佛相閉關的密室。
而佛識兩人也接觸了秘法,頓時面色一白,氣息萎靡了下去。
「他果真也趁此機會離開佛鄉了,嗯——一切按照預料之中的進行,接下來,便看夜流光與顧惜朝兩位前輩的了。」
將念禪誑出佛鄉,前往宗上天峰討要說法本也是計劃之中的一環,但仍需要防範念禪會真同意隨意派遣僧眾前往。
如今他自告奮勇前去,恐怕一去之後,便再不會回轉佛鄉了。
「但願這一次,能將佛門肅清吧。」
佛識低聲開口,念禪已經離開佛鄉,計劃之中最容易暴露的一步已經成功,接下來,便是等顧惜朝的結果了。
而在佛鄉之外,念禪步伐逐漸放緩。
「嘿,潛伏已成,佛鄉五子之中,也僅有佛相能給我威脅之感,其余之人,不足為慮。此刻佛相已死,不論如何,佛門必不會坐視。嗯,他們對我向有猜疑,我需要預防路上會有變故,先利用公開亭,將佛相死于道門之招的事情公布出去。」
事情越接近完成,便越容易失敗。雖然佛識等人皆不再念禪眼中,但是他需要防範佛相死前是否會做出針對他的布置,因此他並沒有直接前往宗上天峰,而是準備利用公開亭將此事公布出去。
如此一來,即便自己當真出了意外,但佛相死于道門之招乃是事實,若自己再出意外,那必將更添人口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