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雲,定了。就連呼吸聲,都輕了。
立約台上,李裔文強勢欲觀子午鼎,雙方戰火,一觸即燃。
「李裔文,枉你身為武林名宿,如此武逼,失名落望!」立約台一個守衛喝道。
「李裔文不可沖動。」墨張聲飛身攔在李裔文身前,道︰「子午鼎的重要性你也清楚,萬萬不可中了奸人詭計。」
其余二輝悄然靠近,雖不言語,卻暗以陣勢圍攏李裔文。
李裔文見狀,飛凶欲出。
墨張聲面色微沉,喝道︰「二位師弟,退下!」
無寐生與一線隨對視一眼,退了開去。
然而就在墨張聲要繼續開口之時,一道凌厲劍光,忽然自一旁的守衛處發出,直逼李裔文。
李裔文一聲冷哼,飛凶瞬息出鞘,劍光激射,直破來式,且余勢不減,力劈偷襲之人。
「啊!!」
偷襲者一聲短促痛呼,橫尸當場。
「找死!」
眾護衛瞬間大怒,持械來攻。
李裔文劍光暴漲,瞬間三人濺血。
「狂妄,先出手將其制服。」無寐生大怒,長劍輕挽,于松風陣陣中,強取李裔文。
一線隨見狀,同時出手。
「這……哎,只能如此了。」墨張聲一聲長嘆,同樣出手了。
身處圍攻,李裔文面色不改,眼神愈沉。飛凶一旋,極招上手。
「一劍,輕身!」
「注意!」墨張聲見狀,雙眉一豎,長劍狂挽,霎時間片片幽篁綠竹,映爍天地。
「斜竹迎風!」
長劍定,極招起。萬竿碧竹傾瀉鋒葉。
然而就在兩人極招相會之際,墨張聲體內隱患忽然爆發,頓時元功一滯,萬竹俱滅。
「噗。」
墨張聲盡受李裔文一劍,頓時新紅高吐,無力倒飛。
「師兄!」無寐生睚眥欲裂,長劍一橫,怒道︰「開陣!」
「諾!」
一線隨含怒應和,雙人站定,腳踏陰陽,氣懾乾坤,赫然便是道極兩儀之陣。
處身陣中,李裔文受到陣法影響,行劍之間,多受抑制,頓時眉頭一挑,浩氣足提,破巧以力!
「輕生,一劍!」
飛凶怒鳴,震懾天地。乾坤為止傾覆,陰陽為止傾倒。群峰顫抖,大地翻覆。
就在雙方初會之際,勝敗已經分明。
無寐生、一線隨兩人直接被李裔文強橫一擊震飛,陣勢立破。
就在此時,墨張聲振作重來,一提劍,破開李裔文攻勢。
「開陣!」
無寐生兩人再度返回,三輝合力,陣勢立成。正是當年圍困血為王之三輝極陣。
「極道初劍!」
墨張聲陡然一喝,集三輝之力于一體,攜浩然之氣,一劍斬出!
極道之劍,快絕人倫。李裔文驚覺此劍威力,欲以極招相應,卻已趕之不及。中劍的瞬間,步伐紊亂,新紅高噴。
轟隆隆!
極道之劍余威猶勁,肆虐之下,立約台頓時被削去三分之一山體。
「好機會。」
無寐生心中一喜,欲趁機拿下李裔文,卻不防地面突然一道流光身影瞬間劃過,登時一聲慘呼,高飛的首級,茫然的雙眼看著此生最後的畫面。
「師弟!」
「師兄!」
墨張聲與一線隨目睹此狀,登時雙眼充血,皆棄了李裔文,極招猛攻坤坤兒。
「嘰!」
坤坤兒突然襲擊,便收一血。而後亦不停留,身影一轉,遁地消失。兩人極招落空,只壞了滿地創痕。
「找死!」
李裔文卻忽然察覺地底有異,飛凶反手往足下一插,頓時地里傳來一聲痛哼,劍尖處更是溢出點點艷紅。
「還有人!」
一擊創傷坤坤兒,李裔文並無欣喜,反倒是內心一沉,一式鐵板橋近乎本能地施展出來了。
「刷!」
一只森寒鐵爪如幽靈般突兀而來,鋒銳的刃口切斷了李裔文幾縷揚起的發絲。
來者赫然是血為王座下三曜殺君中的貪狼!
李裔文雙目一寒,飛凶橫掃,迫開貪狼。而後正欲追擊,卻發現貪狼已經遠去,與坤坤兒分斗余下二輝。
李裔文見此戰況,飛凶一斂,直沖子午鼎。
「休想!」
墨張聲陡然一喝,凌厲劍氣撲殺而來。李裔文身形頓時一滯。
貪狼見狀,攻勢愈發凌厲,逼得墨張聲無心他顧。
李裔文繼續前進,卻正遇一道浩掌襲身。
轟!
劍掌初會,氣勢掀塵,盡掩三光。李裔文久戰力虧,退步中,再嘔新紅。
「妖邪之輩,唯殺以度!」
只見沙塵之後,一道金色佛影凜然怒喝,佛門浩掌,逼命而來。
李裔文見狀,同樣飽提元功,霎時間,凜然劍意,充斥整個立約台。
遠處,觀戰的人開始有了動作。懷抱的朱劍,悄然啟鋒。
驀然,一陣異風拂來,煙朱瞬時回身,卻見一雙近在咫尺眸子,平靜中暗藏凌厲。
煙朱元功暗提,目吐劍刃,霎時間,一個簡簡單單的對視,被拉入劍道心境。
目光的交替不再純粹,半寸方圓之內,閃爍的是戰影,是劍光。
短暫的對視後,煙朱小退半步,結束了這場莫名而奇妙的劍道之爭。
「朱劍,不錯。有資格留在七尊劍內。」來者輕聲贊揚,目光轉投遠方立約台。
「是七尊劍中的裁決者,他來此為何?。」煙朱心道。
「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並不是來阻攔你的。」裁決者說道。
「哼。」
煙朱一聲冷哼,朱劍出鞘,登時紅芒萬丈,直破子午鼎而去。
………………
「快,再快。」
立約台外,柳三變行色匆匆,滿面的汗水顧不得擦拭,一心只願趕在好友犯下錯事之前挽救一切。
突然,一道紅芒驚天而起,直沖子午鼎。
「啊,不好!」
柳三變面色一表,速度變得更快了。
…………
立約台上,面對來勢洶洶的佛怒,久戰費力的李裔文不再保留,飛凶一挽,極限武學,再啟冥途。
「一劍,輕生!」
一劍出,鬼神怕,天地驚,陰陽亂,乾坤覆。萬籟俱寂,天地間,只剩下了這驚艷絕倫的一劍。
「佛怒天華!」
佛怒見狀,不甘示弱,猛催元功,將功體強行提至巔峰境界,並施極限武學。
與此同時,一道驚天虹芒,破空而來,伴隨著一聲急迫的呼喊,轟然擊中懸浮半空的子午鼎。
一頁璀璨金書,仿佛被神秘異力牽引,懸浮半空,不為周遭強烈氣勁所拂動。
「不可啊!」
柳三變匆匆而來,便目睹子午鼎破碎,佛怒與李裔文生死一擊,頓時心門一鎖,元功凝滯,想要施為,已是不及了。
一劍輕生,一劍輕生。這一劍揮出,輕的不僅是敵人的生命,更是自己的生命。
萬籟俱寂當中,兩人極限武學,輕巧相接。霎時,宏大氣勁,無由而發,隳天地,墮陰陽。
「卡擦卡擦……」
密麻而不絕的異響突然傳出,繼而無數轟鳴,塵石漫天。百丈立約台,一瞬——平地!
同時,兩人極招之斗,再入新境。劍掌相錯之後,便是入肉的沉悶。
李裔文胸口中掌,狂噴鮮血,倒飛而去。
反觀佛怒,一劍貫胸,身形幾個蹌踉之後,無力坐地。
「大師振作!」
柳三變急速上前,連鎖佛怒周身大穴,喂下數枚珍貴丹藥,一翻搶救,險險將佛怒生命之息保住。
而李裔文,雖負重創,仍是強催功體,奪下金書。
「好友你……唉。」柳三變見狀,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剩一聲長嘆。
而這時,墨張聲與一線隨再次出現了,抱著無寐生的尸體出現。
至于貪狼與坤坤兒,則是沒了蹤影。
「李裔文!」
墨張聲抱著無寐生尸體怒視李裔文,目中滿是猩紅殺意。
李裔文見狀,飛凶一轉,劍勢欲發。
「二位且慢動手,容柳某解釋。」柳三變忙攔在雙方中間。
墨張聲冷勝開口,道︰「柳三變,我不與你爭辯,只看你對今日之事,如何交代!」
「這……」柳三變面上難色一閃,而後舉掌提元,猛擊胸口,登時胸骨斷裂,艷紅高吐,生命之息,搖搖欲滅。
「嗯?」
李裔文見狀,飛凶劍月兌手,立在柳三變身前,而後上前與之並肩。
「道門三輝,黃泉同路!」
一語出,氣氛再回激烈。
「好友,不可……」柳三變伸手將李裔文拉到身後,對著墨張聲兩人但︰「這一掌,是柳某代好友所受。至于獨听松風的犧牲,柳某定會讓幕後之人以命相償。」
「此事,道門不忘。」墨張聲怒道,轉身離去。
在他轉身之後,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猩紅。
「好友啊,你這一次,沖動了。無論佛道,恐怕都不會坐視此事。」柳三變苦笑道。
李裔文不答,負起飛凶,蹣跚離去。
「哎哎哎,好友不送我回深柳讀書堂麼。」柳三變呼喊。
「我想靜靜。」
李裔文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已經破碎了的立約台。
「唉。」柳三變只有苦笑,盤膝療傷。
遠處,煙朱一劍賺奇功,毀去鉗制血為王功體的子午鼎後,緩緩收劍。
「李裔文,你讓我吃了一驚啊。」
驀然,裁決者的聲音傳來。煙朱一驚,回首看去,卻已不見裁決者身形。
「子午鼎已破,先回煙都。」煙朱身形一閃,化煙離去。
………………
「滴答,滴答。」
幽暗的空間,似遠似近的滴水聲不停回響著,虞千秋已分不清那是原音或者回音,只有茫目而又堅定的,一步一步向前。
眼前的黃土,不停地被身後的黑暗吞噬,只有眼中堅韌的光,照亮著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虞千秋步伐首次頓滯,眼中神光,逐漸模糊。
黃土小道的盡頭,一位老者臨桌而坐,捏棋細思。
「師父……」
虞千秋撲騰一聲,下跪低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