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另一波就是貓子寨的了，倒沒什麼可重點說的，他們人數不多，核心人物好似才十幾人，而且別看他們燒殺搶掠，其實膽小的很，不敢進村收糧，只敢半道搶劫殺人，官兵每次過去，他們就跟個耗子似的躲了起來，那山頭又地形復雜，七拐八繞的，官兵根本找不到！」
貓子寨？
周啟有點忍不住笑。
這是個啥名？
一點都不威猛！
但是轉念一想，他突然就意識到了不對！
「他們是怎麼提前知道的消息？」
剛問完，周啟又後悔了。
土匪猖獗，這事恐怕跟縣府是少不了關系，每次都能提前知道消息的話，肯定是縣府里面有人！
據他所知，這每次剿匪還有軍資，明面上做個樣子，背後土匪還會送錢過來以示感謝，單是這一點，涉及到的數額就不少。
普通的衙役府兵肯定是吃不下的，這土匪背後的人不是縣令也得是其他官員！
而這柳司辰好歹是縣令兒子，他這麼問，簡直是在撅人祖墳！
但是柳司辰听聞卻是沒生氣，反而看向周啟的眼神更為欣賞了。
「周兄果然心思縝密，這麼快就發現了問題，不過這跟我爹可沒什麼關系，全是那縣尉干的，縣尉就是管抓捕練兵的，雖然官職不大入流但實權不小，跟我爹相互制衡，我爹也是頗為無奈！」
周啟有那麼一瞬的驚詫。
沒想到這小小芝麻官，水還挺深？！
關鍵這柳司辰，縣尉跟土匪勾結，這也是能說的？
可是看那柳司辰完全毫無所謂，他便也不去想這問題，繼而問道︰「那現在清剿也是個戲？」
柳司辰搖了搖折扇︰「非也，這次動真格了，那貓子寨不知怎的跟縣尉翻了臉，聯合了鐵石營借了兵器把縣尉老家給屠了，就連縣尉也死在了土匪的刀下，等官兵到時整個村子男的無一生還，女的……」
說到這里柳秀才沒忍心說下去，嘆了口氣，滿臉悲痛之情。
周啟也陷入了沉思，沒有再問。
世間萬物，皆有法則。
貓子寨與鐵石營。
村莊與官府。
縣令跟縣尉。
都是自然形成的一種利益關系鏈，但是這種關系最為不穩，一旦遭到破壞，無論哪方都會受到影響，那縣尉貪圖錢財，跟那些沒有人道的土匪勾結，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此禍事避無可避！
不知是不是被這雅間的文雅氣息感染，他此時倒是想起了想起了一句詩來。
想著，也就不自覺地說出口︰「積玉堆金官又崇，禍來倏忽變成空！」
但是此句一出，柳秀才整個都愣住了！
慢慢明白過詩中意思的他，連忙拍手叫好︰「周兄文采果真不凡！」
而周啟也已經回過了神，擺了擺手，有些尷尬。
還驚嘆于周啟的文采當中的柳司辰，想著先前的話題，不免又疑惑起來︰「周兄為何對土匪之事感興趣？」
周啟自知靠自己個人的力量是絕不可能斗得過土匪，正好能趁著這次機會，就將前因後果與他說了。
柳司辰听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啟。
「周兄一介小生，怎可說那大話？」
在他心里，是覺得人家听到土匪兩個字早就嚇得跑了，這人倒好還上趕著去送命的？
「周某一人當然不能，所以借著官府剿匪的時機，一起干倒那狗r的匪徒！」
此言，跟剛才那個咬文嚼字的周啟形成了一種強烈反差，柳司辰直接就是雙眼瞪大，剛想說有辱斯文，周啟那頭就又說話了。
「可還記得我曾說過將那豬鬃毛賣給官府更為值錢？」
周啟現在也不打算再賣關子了，那豬鬃毛早在二戰時期就是重要的戰略軍資，這點可能很少人知道。
但21世紀網絡發達的年代，他偏巧不巧的就看過這麼一篇帖子！
柳司辰已經站起身，折扇指著周啟有辱兩個字都說出來了，一听又坐了下來。
「你剛才說到官府的武器年久失修，可帶我先去看看？」周啟問道。
柳司辰很是好奇這豬鬃毛到底還有何用處，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行，你既如此說，那我就帶你府衙兵器庫走一遭！」
說著，便站起了身，大有現在就走的意思。
但是周啟卻絲毫未動，杵在那凳子上，眨了眨眼。
望向柳司辰的眼神，也慢慢變得疑惑起來。
兵器庫啊！
這柳司辰說去就去的？！
就算是縣令兒子，不得拿個手書什麼的嗎？
已經走到門口的柳司辰也察覺到了異樣，朝著周啟便問︰「周兄為何不走？」
听到問話的周啟回過神來，到底是縣令兒子，他管這麼多做什麼！
想著，晃巴了下腦袋，擺了擺手就起了身。
兩人正欲出門，雅間門板就傳來了敲門聲。
三五個書生站在門口，臉色有些不滿，但見著柳司辰還是恭敬的作揖。
柳司辰握著折扇一拍腦門，對著周啟很是抱歉地道︰「哎呀，周兄，我這倒是忘了，我已收了名帖，不好辜負這幾人的求學之心啊！」
聞言，周啟很是無語。
不得不說，這柳司辰的表面功夫做的是相當足，難怪一名貼收五銀也沒人能說！
「那明日吧！明日我在鋪子等你！」
周啟朝柳司辰拱手道別，很快就出了酒閣。
……
在他剛走不久，那酒閣雅間一片議論響起。
「柳秀才剛才何故說那周掌櫃文采不凡？不就是那賣牙刷的嗎？」
只見柳司辰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便道︰「爾等莫要小瞧他人，那周兄雖為商賈，但是見識不淺心思活絡，文采也不在你們之下的……」
「怎麼可能？！」
「我等可是文竹書院甲子班學子，怎可拿一介商賈與我等並論！」
「莫要不信！」柳司辰拍了一把手中折扇，滿臉自信。
「我柳司辰看人的眼光從未有錯，此人若有心參加科考，恐怕我們金峰縣又要出一名秀才！」
眾書生眨巴著眼楮，對此將信將疑。
另一邊。
文采不凡的周啟回到鋪子，陳三在櫃台斗著手指清點賬簿，見著周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周啟點了點頭，接著看了眼空落落的陳列架……
這開張幾日店鋪就空了的，他活兩世也是頭一次見！
不用問那陳三，他就已經一目了然的數目，想必今日借著那衙門一趟，又是賣出了不少，怕是不出兩天就已經能跟柳司辰分賬了！
不管是要繼續制作牙刷，還是用來賣給官府，反正這養豬計劃更是耽誤不得！
不過此時已是飯點，無論要干啥，飯還是要吃飽的。
想著，周啟鼻尖就襲來一陣米飯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