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爾聞言，點了點頭，微笑道︰「這樣嗎？」
「听起來，哥譚真的很好，我有些想生活在哥譚了。」
「小丑先生，也許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改變，你的改變是對這座城市的不尊重。」
「哦？什麼意思？」小丑周然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問道。
「呼……」康奈爾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道︰「小丑先生，請安心等待片刻，一會你就知道了。」
「終點馬上就要到了，那里有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
………
半個小時後。
康奈爾停下了車子，側過頭，他注視著小丑那雙混亂的眼楮，嘴角洋溢起一絲微笑︰「小丑先生，我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前邊的路車子不太好開，需要下去走一段。」
小丑周然聳了聳肩，笑道︰「OK，我倒要看看，康奈爾，你今天究竟給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
說話間，兩人已經下了車。
康奈爾在前面引路，小丑周然在後邊跟著。
這段路很崎區，坑坑巴巴，全是泥濘。
很難想象紐約還會有這種破路的地方。
小丑一邊走，一邊開玩笑道︰「嘖嘖嘖，像紐約這種國際化大都市，怎麼還會有這麼垃圾的路段？」
「康奈爾，這讓我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要知道在哥譚最貧窮的地方都沒有這種路。」
康奈爾笑了笑，解釋道︰「這里曾經很繁華，但因為某些政治上的斗爭，這片區域被擱置了，不再繁華。」
「也因此變成了郊區，人越來越少。在我小時候，這里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當時，我祖父在這里開了一間醫院，傳到我父親的時候，醫院已經成為了全紐約最知名的醫院……」
「到我手里的時候，就變成了全美最知名的醫院……但因為那次政治斗爭，這里的人口大量流失，已經不適合繼續開醫院了。」
「二十年前，我搬離了這里……從此這里便徹底廢棄掉了。」
「都說紐約最壞的地方是地獄廚房，但其實並不是這樣……因為有些地方甚至不如地獄廚房……」
「小丑先生，政治家們的一次爭斗結果，就決定了一個地方的興旺與衰落。」
小丑周然笑了笑，道︰「的確，所以我很討厭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他們總是自以為是，他們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獲得金錢或者地位。」
「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懂我，只會把他們的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只會用他們的那些陰謀詭計來分析我……」
「他們真的太愚蠢了……」
康奈爾點了點頭，道︰「的確，他們根本不懂得我們想什麼，也從來沒有過問我們的想法……」
「他們一向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才是主宰世界的人，但實際上沒有人能夠主宰這個世界。」
「世界從來都不會因為我們的意志而停止運行，我們是微不足道的，我們是渺小的。」
「任何妄圖掌握世界的都會自討苦吃，落得一個淒慘的結局，當然，小丑先生除外……」
「哈哈哈……」小丑周然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康奈爾，我很喜歡你的贊美，不過你說錯了，我還做不到掌控世界……」
「我最多跟這個世界平起平坐，真正能凌駕這個世界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Jake！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對了，康奈爾，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想要讓我看什麼？我還是沒有搞清楚這里究竟有什麼可看的東西，你可千萬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康奈爾聞言，笑了笑，道︰「小丑先生，不要著急，這對你來說絕對是一個驚喜……一個你無法拒絕的驚喜……」
小丑周然聳了聳肩，道︰「希望如此吧，康奈爾，你知道我的……如果你不能讓我驚喜，那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驚喜……」
兩人沿著崎區的道路，繼續走了一會兒，終于到了目的地。
康奈爾扭了扭脖子，指向前方的建築，笑問道︰「怎麼樣？小丑先生，夠不夠驚喜？」
小丑周然順著康奈爾的手指望了過去，他的神色也漸漸發生了變化，從平靜變為激動，嘴角洋溢出無比陽光的笑容。
紐約的天亮了，從遠方射來一束金色的光芒，照射在前方的巨大建築上。
陽光本是溫暖的象征，但在此刻卻並不顯得溫暖。
它讓前方的建築變得更加壓抑冷峻。
就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可怕怪獸。
六個凌亂的大字涌入了小丑周然的雙眼。
小丑周然從未像此刻這麼開心過。
他望著眼前的，一時間竟怔住了。
他有多久沒有看見阿卡姆瘋人院這六個大字了？
十年嗎？
應該有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
他便無比的思念哥譚。
他便無比的思念那只蝙蝠。
他便無比的思念阿卡姆瘋人院。
他思念那里的一切，思念那里的所有。
再一次見到熟悉的事物，小丑周然無比的開心，這種開心難以形容。
他笑了笑，微微側頭，注視著康奈爾，道︰「雖然通過Jake的記憶，我早就知道了阿卡姆瘋人院正在籌建中的消息，但當它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還是無比的開心。」
「我有些按耐不住自己躍動的心了……康奈爾，我真的很開心，謝謝……」
康奈爾聞言，擺了擺手，道︰「小丑先生，你我之間又何必說謝謝呢？」
「你讓我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與你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卻一直讓我受益良多。」
「在你那里，我可是收獲了很多的知識，很多從來不會接觸到的知識。」
「只是建設這座阿卡姆瘋人院，遠遠報答不了你對我的恩情。」
小丑周然挑了挑眉，十分好奇地問道︰「康奈爾，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阿卡姆瘋人院的建設，雖然沒有完美復刻我記憶中的景象，但相似度卻達到了百分之七十……」
「康奈爾，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這很難做到的。」
康奈爾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道︰「小丑先生，別忘了我的老本行，我是一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的職責，就是窺測病人的心理，一個人的心理總是會反映出他喜歡的事物，比如︰建築風格，顏色，花草……」
「雖然小丑先生的心理很難琢磨，很難進行分析，但從你透漏出的只言片語中，還是可以得到一些碎片。」
「將這些碎片進行拼合的話，自然便會得到一些圖畫，依據圖畫再完成阿卡姆瘋人院的風格確定，這就容易多了。」
「康奈爾，你真的很厲害……」小丑周然聳了聳肩，緩緩說道︰「至少在我認識的心理醫生中，你絕對可以排在前三位。」
「依據我的一些話，就能完成阿卡姆瘋人院的建設，這個工作量非常大，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畢竟，我的話古怪極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過什麼？並且說過的話都也是真假難辨，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康奈爾聞言，搖了搖頭，十分謙遜地道︰「小丑先生謬贊了，這件事更多的並不是我的才能，而是我的運氣。」
「我能推測到這些東西，都是因為我的一輩子都在跟精神病們打交道，我很了解精神病們內心的想法。」
「比如︰患精神病最糟糕的，就是裝作自己沒病。」
「正是因為數十年的治療經驗，我才能跟小丑先生取得一些共識。」
「真的很難得啊！」小丑周然听後，笑了笑，道︰「康奈爾，你還真是一位好醫生啊！」
「你的眼楮現在怎麼樣了？」
「有沒有合適的眼楮，我可以為你取一雙。畢竟，像你這麼識趣且有意思的人實在太少了！」
「對了，康奈爾，那個害你失明的人，找到了嗎？我可以幫你，殺了他，殘忍地殺了他……」
小丑周然的聲音十分低沉，語氣十分冰冷，充滿了無比無際的寒意。
康奈爾聞言，眼中亮起了混濁的光，搖了搖頭，道︰「小丑先生，不用麻煩了，這雙電子眼其實挺不錯的，它已經滿足了我的基本需求。」
「另外，那個害我失明的人，也不用找了。」
「哦，為什麼？」小丑周然雙眼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怎麼說呢？」康奈爾皺了皺眉，道︰「其實，我應該感謝他，感謝他弄瞎了我的雙眼。」
「如果他沒有弄瞎了我的雙眼，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像今天這麼深刻。」
「記得在沒有失明之前，我為人很高傲，很浪蕩，內心之中一點也不平靜，一直也沒有弄明白這個世界。」
「但失明之後，一切都變了。」
康奈爾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失去雙目，這看似悲哀，但實際上卻讓我的靈魂更加自在，讓我整個人變得更加通透。」
「我知道與光明相比，其實我更加喜歡黑暗……黑暗讓我快樂，黑暗也給我力量，我很喜歡待在黑暗之中。」
「小丑先生，也許我現在看到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
康奈爾的表情不悲不喜，聲音平靜的同時卻又充滿了力量。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引人深思的哲理，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古怪莫名的氣息。
他就那麼站在那里，既使沒有那強大的力量，但仍然可以震懾住很多人。
小丑周然見此，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康奈爾，我喜歡這種姿態的你，你讓我想起了很多的‘老朋友’。」
「他們雖然沒有強大的力量以及詭異的能力，但卻憑借自身的信念在哥譚闖出了一番威名，令人深深地感到恐懼……」
「沒有人不害怕他們，沒有人不崇拜他們……」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和他們相似的那種特質，看到了他們的影子。」
「康奈爾，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與我越來越好……醫生和病人，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朋友。」
「這兩者天生便是敵人，只有一個能夠幸存。不是醫生贏了，就是病人贏了。」
「顯然我們都沒贏，你沒有被我同化成為我的信徒，我也沒有被你消滅。」
康奈爾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他模了模口袋，掏出一根香煙，點然後，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他回答道︰「小丑先生，你說得的確沒錯，醫生和病人是天生的敵人。」
「一開始，我也確實把你當做了敵人。但後來當我失明之後，我突然覺得我們或許並不是敵人。」
「至少，我們在看待某些事物的態度是相同的。」
「哦，相同的？」小丑周然眨了眨眼。
「沒錯，這就是我認可你的原因。」康奈爾點了點頭，道︰「當我融入了黑暗之後，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個世界其實對我們來說毫無任何意義，它的本質便是虛假的。」
「我們每一個人都被這種虛假所裝滿，根本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那麼如何才能存在呢？唯有殺戮與毀滅才能讓我們感受到真實的存在……」
「當你被一片黑暗的森林纏繞住的時候，你現在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便是捕獵。」
「你需要做一個獵人，將手中的利刃刺進獵物的心髒……當鮮血濺射在你的臉上，當你的唇舌品嘗到鮮血的味道，這個時候的世界，它才是真實的……」
「小丑先生，如果我沒猜錯，你之前的那些殺戮都是為了驗證自己是真實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我說得對吧……」
「而現在你不再進行那些慘無人道的殺戮，便是因為你接受了這個世界，你認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當知道了真實後，你的隨意殺戮自然便沒了意義，于是你不再嚴謹，你開始給自己找點樂子，你開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同樣你也開始真正地輕松起來……」
「是的，沒錯了，一定是這樣的……」
「小丑先生，這就是我們兩個的共同點，也是我為什麼越來越喜歡你的原因……」
康奈爾裂開嘴，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笑容。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無比的恐怖，宛如地獄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