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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交農起事

白嘉軒家。

白秉德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床上躺著休息。

不過,沒有請冷先生來。

白秉德身體還沒啥大問題,還能撐一段時間。

想起昨天白嘉軒想挑頭鬧事,白秉德又叮囑︰「嘉軒,不能鬧事,不能挑頭鬧,知道嗎?」

「知道,爸,我沒挑頭鬧。」這次交農起事,不是白嘉軒挑頭的,所以,白嘉軒順著白秉德說話。

「這就好。慫恿你起事的是他們。

熱鬧時往前湊的還是他們。

可他們都是林中的鳥,有個風吹草動的一個都不剩。

你沒經歷過,你以為後邊跟著那麼多人風光得很。

可槍一響,一個都沒了,就剩你自個兒。

槍打出頭鳥,殺的就是你。

到時候沒人來救,明白不?」白秉德當了一輩子族長,經歷過很多事,跟白嘉軒說的,估計都是他親眼看到的。

「明白,爸,我不會亂出頭的。」白嘉軒雖然心里不認同白秉德的話,但還是順著白秉德。

白嘉軒覺得,雖然第一次槍響,身後的人都跑了。

但如果事情能成,第二次、第三次,身後的人就不跑了,能相信白嘉軒。

這樣,白嘉軒以後不管啥事,都能撐住了。

只是,白嘉軒不明白,正常人沒有試錯機會。

凡是鬧事的人,都會被快速清理掉。

除非是主角,有主角光環,才能沒事。

白嘉軒是主角,所以鬧完事才會沒事。

這時,鹿子霖和田福賢來了。

「伯,伯,我和福賢來看您了。」鹿子霖邊說話,邊進屋。

「坐,坐。」白嘉軒幾人急忙招呼。

「我知道您老人家身體不舒服,一直想來看您」田福賢客套幾句,說起正事,「這昨兒個晚上,有人跟我報告說,有人想鬧事。

到今兒晌午各村都靜得很嘛,沒人鬧。

就幾個潑皮懶漢在三官廟起哄。

我都懶得去抓他們。」

「抓嘛,抓完人我看誰敢鬧呢。」鹿子霖接話,他算是臨時客串捧跟。同時,他希望鬧事的是白嘉軒,把白嘉軒抓了,就沒人跟他競爭族長了。

田福賢接著說︰「這都是些什麼人呀?都是些偷奸耍滑,在地里干活不出力的人。

有事就冒頭,唯恐天下不亂。

抓他們,白耽誤工夫。

不過這鬧事的,說是得靠雞毛信聯絡。」田福賢說到這里看向白秉德,「伯啊,咱這雞毛信,都在誰手里呢?」

「就幾個村的族長有,都在祠堂藏著,平日不敢取出來。」白秉德回了一句。

「我這打小在原上也听說過,可就從來沒見過,要不您讓嘉軒拿出來給我看看。」

「福賢呀,不是伯不給你面子,這雞毛信一出,必有大事。」

「伯,我就是瞅一眼,瞅完了,您就收回去。

再說了,萬一縣長回頭問我,誰傳雞毛信挑事的?

我也好替白鹿村說話,這鬧事的跟咱沒關系。

是吧,嘉軒。」田福賢這幾句話,軟硬兼施,也算沒白混了。

白秉德和白嘉軒不得不把雞毛信拿出來。

「爸,那我去祠堂拿雞毛信去?」白嘉軒問了一句。

「去吧,讓福賢看看,咱們不是那挑事的人。」

片刻後。

白嘉軒拿著雞毛信回來了。

先遞給白秉德。

白秉德一看,就知道這是真的雞毛信,頓時心里輕松很多。

「這就是雞毛信?」田福賢好奇的看了看,剛想上手拿,白秉德就收了起來。

「福賢,這雞毛信呀有個講究,兩邊插雞毛的信,你得趕快送,還有火漆封口。」白秉德隨意說了說。

「講究,真講究,連雞毛都是發紫色的。」雞毛信的顏色,另外有寓意,有可能是一個村用一個顏色,也可能是代表某種程度,就跟藍色警報,紅色警報類似。

但不管白色雞毛,還是紫色雞毛,應該都是真的

三官廟。

這里已經聚了很多人。

眼看要晌午了,但沒一個主事的來。

主事的人都被田福賢派兵摁在家里,出不來。

「都現在了,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這不是騙人的嗎?還沒人來呢。」

「主事的是誰?都要吃飯了,還不來啊?」

「不如回家吧。」

「主事的到底是誰?」

眾人議論紛紛。

其中有個年輕和尚等的不耐煩了,走到稍微高的地方,大喊︰「都听好了!

主事的就是我!

我就是主事的!」

這個年輕和尚是誰?

電視劇中沒有交代,《白鹿原》小說里有寫。

青年和尚叫鄭芒兒,是芒種節氣出生。

他小時候在鎮里學木工,學的非常好,沒幾年就出師了。

只是,因為一個女人,他一怒之下殺了幾人,逃到廟里,做了和尚。

關于這個女人的事,其實是個悲劇。

應該是作者借這件事,諷刺這個年代的封建思想。

這個年代,人活著不容易,女人活著更不容易。

很多事,後世人都難以理解。

但封建禮教殺人,殺了幾千年啊。

到現在,還在繼續殺,並沒有停下。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這時人群中有人問︰「你主事,你有雞毛信嗎?」

「就是啊,你有雞毛信嗎?」好幾個人附和。

為什麼有人這樣問?

因為,這幾個人是田福賢的內應。

這場起事,神神秘秘的,弄個雞毛信,看上去似乎挺保密的,還挺像回事,不容易被人發現。

但消息早就泄露了。

田福賢早就知道了,還派了好幾個內應來。

這里的一舉一動,都有人不斷的往田福賢那里匯報。

和尚鄭芒兒從懷里掏出一封白色雞毛的雞毛信,「看看這是啥!」

「還真有!」

「真是雞毛信啊!」這是田福賢內應在確定主事的人。這個鄭芒兒要倒霉了,肯定被抓。

鄭芒兒接著大喊︰「咱為啥起事?

官府搶了咱的糧,那是不讓咱活了。

咱就把手里的農具交給他們。

地咱不種了。

銃子響不響沒關系。

這次進城靠的是大家齊心協力。

誰也不準退後半步。

跟著我,往縣里沖!」

「對!交農具,咱地不種了!」有個人跟著喊。

這人不是鹿三。

電視劇中,白嘉軒是挑頭的人,鹿三被派來盯著。在鄭芒兒鼓動後,鹿三跟著喊。

現在,白嘉軒不是挑頭的。

白嘉軒還不知道銃子響不了,沒人告訴他。

白嘉軒也沒派鹿三來。

「不種了!不種了!沖到縣城去!」有一兩人帶頭,更多人跟著起哄。

大家剛往前沖了幾步。

只見遠處一個拐角,出現幾個扛槍騎馬的。

這幾個人,一直在這里等。

之前沒出現,也是等主事的人來,好一網成擒。

現在,眼看就要起事,他們便出來嚇唬一下。

「快看,縣上來人了!」這是內應在喊。

「這可咋辦?」

「怎麼辦啊?」大家都停下了,都不敢往前跑。

「沖!跟他們拼了!」鄭芒兒回頭再鼓勁,但這次沒用了。

「有槍啊!」

「不能沖啊!」

「都帶槍呢!」

「挨槍子啊!」大家又退了回去。

果然應了田福賢的話,沒個挑頭主事的,剩下的都是烏合之眾。

這些人,也許在洋槍洋炮的威逼下,還會幫洋人抗炮彈,去轟紫禁城,不,去轟長安城,如果洋人來的話。

听說,北平是很多老百姓幫洋人打下的,還有官員直接下跪投降,獻錦旗。

真是從來都不缺投敵賣國之人。

只是為啥會這樣呢?

有沒有一個國家,從沒出過投敵賣國者?

白鹿村那邊。

田福賢,鹿子霖,白嘉軒,準備去鹿子霖家喝茶聊天。

他們正在路上走著。

這時,一個扛槍騎馬的人來了,跟田福賢耳語幾句。

這是在說三官廟的情況。

因為鄭芒兒鼓動大家鬧事,鬧出點動靜。

有人急忙跟田福賢匯報。

「哎,你們倆先去吧,我去辦點事。」田福賢不放心三官廟,想去鎮場子。

「去吧,一會兒回來喝茶。」鹿子霖應了一聲。

田福賢走後。

「子霖,我也不去你家喝茶了,我爸還有些不舒服,我回去看看。」白嘉軒不想去鹿子霖家。

交農起事,晌午之前,三聲銃子響。

現在已經晌午了,銃子還沒響,不知道啥情況。

白嘉軒不是挑頭的人,他這里消息不靈通,還啥也不知道。

白嘉軒打算回去讓鹿三打听消息。

「行,一會兒福賢來,我叫你。」鹿子霖隨意應了聲。

白嘉軒回家。

後面還跟著兩個扛槍的。

他們是田福賢安排盯著白嘉軒的,怕白嘉軒帶頭鬧事。

要是白嘉軒帶頭,就算沒有三聲銃子響,也能起事。

白嘉軒到家後。

「三哥,情況有些不對,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為啥銃子還沒響。

前後門都有人堵著,你翻牆出去。」

「好 ,我馬上去。」鹿三麻利的翻牆走了。

白嘉軒在家抽著旱煙,靜靜等消息

三官廟。

「你們這麼膽小怕事,難怪人家騎在你們頭上,欺負你們!」鄭芒兒還在鼓動大家起事。

「你和尚又不拖家帶口的,我們還有媳婦和女圭女圭呢。」這人是內應,故意拆台。

「對呀!」

「是啊!」其他人都覺得是這麼回事。

「不久幾個當兵的嗎?我們人多,只要往上一沖,肯定能沖散他們嘛。」當然也有人跟著鼓勁。

「人家有槍!」

「那咋了嘛,就不交農起事了嗎?就等著人家欺負咱們嗎?」鄭芒兒有些急了,但無可奈何。他說的話,沒幾個人願意听。

「人家有槍啊!」

「就是啊,有槍!」有幾桿槍指著,大家就是不敢鬧。

「有槍怕啥嘛?」鄭芒兒還在說。

但這時,田福賢騎著高頭大馬來了。

跟鄭芒兒一起鼓勁的人,急忙退入人群。

鄭芒兒也有些害怕,也想退縮,但還是硬撐著沒退入人群。

鄭芒兒畢竟殺過人,膽子比常人大很多。

田福賢隨意看了看眾人,悠閑的說︰「起事的人沒來吧?啊?」

鄭芒兒站位最靠前,自然吸引了田福賢注意。

田福賢盯著鄭芒兒︰「和尚,手里拿的雞毛信啊?

雞毛信我可是看見過呢,紫色的,你那是白色的,你這是騙人!」

「原來是騙人的呀?」

「假的呀?」

「騙人呢嘛。」眾人把瞄頭指向鄭芒兒。欺軟怕硬便是如此。

田福賢看著眾人,不屑的說︰「能把你們這幫沒腦子的人,都聚在一塊,還真不容易。

依著我說,你們就是讓人給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白鹿原的白家,北原的賀家,南原的老平家,我都派人去問過了。

人家沒有人願意出來鬧事。

自己的腦袋有多重,自己掂量掂量!」

田福賢說完就往遠處走。

剩下一群人,又亂哄哄的了。

「起事的都嚇破膽,不敢出頭了。我們在這里等著挨槍子啊!」這是內應在轉移分化。田福賢的內應,也是夠機靈的。

「是啊!」

「就是!」

「主事的都沒來,沒準是收了官府的賞金,偷偷地在家數錢哩。」這種事應該不少見,哪兒哪兒都有。

「是啊,是啊!」

「誰發的雞毛信?和尚,誰發的?」

「咋了?官府的你們不敢吱聲,就沖我來了?」鄭芒兒有些怒了,算是怒其不爭吧。

老百姓為什麼是最底層的人?

有很多原因。

不過,老百姓自身的很多缺點、毛病,必是原因之一,還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就沖你來了,怎麼著?」這還是內應在搞事。

「你們還要打我不成?」鄭芒兒也是急昏了頭,中計了。

「打你怎麼著?」內應笑了。這和尚太配合了。

「來,往這兒打!」鄭芒兒沖向了人群。

亂了,更亂了。

一群烏合之眾,還沒起事,先內亂了。

田福賢在遠處笑嘻嘻看著,搖搖頭,「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時的田福賢,有點羽扇綸巾的姿態。

對于交農起事,田福賢也算是處理的很好了。

電視劇中,這時,白嘉軒會用鹿子霖家的銃子,放銃子,狠狠的打田福賢的臉。

可惜,現在白嘉軒還在家,手邊也沒銃子,沒有放銃子。

沒人打田福賢的臉。

田福賢很得意。這是他的高光時刻。

而眼前這些烏合之眾,鬧了一陣,肚子餓了,各自散去。

交農起事,不了了之。

鄭芒兒想走,但走不了了。

田福賢的人把鄭芒兒圍了。

「你們要干啥?」鄭芒兒又驚又怒。他是殺人犯,被抓只有死路一條。

「綁了,帶回縣城,給我審出挑頭的人!」田福賢大喝一聲。

「等等!」鄭芒兒急忙大喊。他模出幾塊大洋,「我不是挑頭的,我就跟著瞎起哄。」

田福賢看了看那幾塊大洋,不屑的笑了笑,「先抓起來!」

「還有,還有!」鄭芒兒再喊。

「哦?還有?」田福賢眯著眼楮,打量鄭芒兒全身,沒發現裝錢的地方。

「在廟里。」鄭芒兒走近幾步,低聲說。

「哦?在廟里哪兒?」田福賢也走近幾步。

「在」鄭芒兒又走近幾步,突然,一把刀架在了田福賢脖子上。

「你你要干啥?」突如其來的刀子,把田福賢差點嚇尿。

「讓他們把槍放下!」鄭芒兒大喊,情緒很激動。田福賢手下反應也不算慢,都用槍瞄準了鄭芒兒。

「放下,快放下槍!」田福賢怕的要命。他就是找了個差使,混口飯吃,不想拼命啊。

扛槍的幾人,猶豫一下,都放下了槍。

「退後!」鄭芒兒再喊。

「快,退後!退後!」田福賢急忙跟著喊。

田福賢手下,都乖乖遠離。

鄭芒兒先捆住田福賢,繩子是從馬上找的,應該是田福賢手下用來捆人的。

捆好田福賢,鄭芒兒把槍都撿起,綁在馬上,又用繩子把幾匹馬都拴在一起。

鄭芒兒上馬,用槍瞄準田福賢。

「不要!不要殺我!」田福賢尿了。

「哼,這次就饒你不死,再讓我踫見,一槍打爆你腦袋!駕!」鄭芒兒騎馬走了。

白鹿原已無立足之地。

鄭芒兒打算進山當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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