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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他不敢去東宮去!

簾帳之內,劉瑾也不知道太子現在是何情緒。

昨日乾清宮的事他也是知曉的,這位大宗伯本想把浙江的事推掉沒能成,現在又選擇這樣的結局。

明擺著就是浙江的事有問題。

這幾年來,他們也都知道了太子的脾性,像是原先無意沖撞他一下,或是平日里干活一不小心碎了碗之類的錯誤,太子反倒是沒關系的。

最最要緊的就是這類國事,一旦誰出了問題,便是十層皮也要給扒了。

他們當太監的,遇到這樣的算好事,只要看準了用心辦事,便不會有什麼。但也不是好事,就是講私情不太好講了,萬一犯了大事,便只能認了。

不管怎麼說,總是要順著太子的毛捋。

「殿下……」他又出了一聲。

「更衣吧。」

朱厚照這麼回著。

 然驚醒,現在是睡不著了。而且這件事的後續也要處理。

「那殿下再等會兒,奴婢去將他們都叫起來。」

「不必那麼麻煩了。你來替本宮更衣。」

說著朱厚照已經掀開了簾帳,老實說此時天兒還是有些涼意的,尤其是這個時間點。但他還是徑直向掛衣服的木架走去。

劉瑾一瞧也不能再跪著了,急忙抓住這個機會。

太子常服是紅色圓領龍袍,腰纏玉帶,頭戴烏冠,為了保暖,朱厚照又披了一件圓絨的深藍色披風。

「張永在嗎?」

劉瑾笑著回答,「在的。殿下可是要見他?」

「嗯,今天他就辛苦一點,讓他過來吧。」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伺候殿下那是奴婢們的福分。」

朱厚照對這句話沒有回應,任他先去找了。

隨後自己來到殿門口,抬頭一望,那是漫天的繁星。

熱鬧、喧囂的紫禁城在這個時間點是這樣的安靜。

右側走廊,不知是誰點了個燈籠,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這個劉瑾,叫他不要打擾,他還是把你們都叫起來了。」

來人正是秋雲,還要幾個宮女宦官。

秋雲如今是比朱厚照要高上幾公分的,不過也差不了太多,姑娘家看起來比還小的時候更瘦些,那一彎洗眉非常的清秀。

「殿下都更衣了,若是奴婢們還在被窩里鑽著,傳出去便說是惡奴了。」秋雲走近了太子身側,打著燈籠照了一眼朱厚照,又伸手理了理太子胸前的那些褶皺。

絲綢類的衣服,穿過一次洗了,是非常容易皺的。

除非是穿一件扔一件,一般皇室都是這樣。有各種祭祀、朝會等非常莊嚴的活動,朱厚照也免不了扔了許多只穿一次的衣服。

但平時的常服則一般多穿幾次。

秋雲理著褶皺嘴角一撇,「殿下為了國事覺也不睡了,怎麼如此辛勞?」

「本宮無礙。你弟弟的傷如何了?」

弘治十年的時候,朱厚照就說幫她去找弟弟,好在秋雲年長,是有記憶的,知道是在當地一個許姓的人家當家僕。

只不過找到的時候,這小子有點慘,因為被人圍毆,左手的小拇指還給丟了,但他還是要打,凶悍的很。

到了京師之後,他始終不安生,後來就給扔到了軍營之中,弘治十四年去的,大大小小的傷又受了幾次,今年年初,在大同與韃靼人互砍的時候,給人在後背砍了一刀。

這一刀砍得不輕,如今也只得在京城養傷。

因他作戰異常勇 ,楊尚義給了他一個百戶官,馬匹精良,上司允許,又帶著一百名精兵,好了,這下可以在草原上撒潑了。

秋百戶都已經要成凶名了。

但楊尚義屢次說過,這個人不好管,在軍營之中也要與人斗狠。

只輸過一次,就是馬一槐的大兒子馬勝,他真打不過。那沒辦法,馬勝也是從小打到大的人。

自那之後,秋百戶稍有收斂。

此時,秋雲見太子提起,也覺得稍許溫暖,「他皮實著呢,在醫館里也一切都好。」

朱厚照听到此處放下心來,又邁步向外走去。

他住的這地方,出了殿門就是一片空地,後來他讓人在右邊擺了石桌石凳,天氣好的時候,也總不想在屋里悶著。

左手邊則是幾間廂房,簡單的很。

除了秋雲,其他人都和他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太子就是這樣,比平時要沉默許多。

「殿下,這樣會凍著的……」

朱厚照把手伸出來,「你手過來。」

姑娘家的像是明白了什麼,心頭一蕩,但卻有些害羞,如細蚊一樣吐了一句,「殿下,還有人呢……」

是有人。

但朱厚照往後看了一眼,

一瞬間,所有人的頭都低下了。動作整齊的很。

「只是讓你知道,我不冷。」

秋雲忍著害羞的勁兒把手搭了上去,這麼一觸踫才知道,殿下的手又軟又溫暖。

或許是因為這熱量,秋雲覺得自己也有些燥了。

不過雖然全身如螞蟻一樣爬過,但若說要放開,她也有些舍不得,還往前走了兩步,這樣拉起來更方便些。

過了會兒。

張永也跟著劉瑾到了,他們一瞧這狀況還退了出去。

「回來!」

于是兩個人又低著腦袋在朱厚照面前跪下。

「還困麼?」

劉、張全都搖頭,「回殿下,不困了。」

「能醒來總歸是好事,明天早上,有個人是永遠醒不來了。」

在路上劉瑾已經說了,所以這話張永听得懂。

劉瑾又說道︰「殿下,浙江那邊眼下是不是要換個人去?」

「禮部尚書都自殺了,現在換誰呢?」朱厚照想想自己在浙江的人,「魏彬的事,你們都要引以為戒。本宮將魏彬放在鎮守太監這個位置上,是對他寄予了希望的。可瞧瞧他都做了什麼?每每想起來都覺得丟人。」

劉、張二人听了這話,心里也是緊著。

「張永。」

「奴婢在。」

「叫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做。」朱厚照雙手背在後面,「你少睡幾個時辰,明日就啟程去一趟浙江,去找王華,先把李儼才等一干人等全部抓捕!之後再去找魏彬,想辦法讓他說出這幾年在浙江接觸的什麼人,又是誰在給他送銀子,記著,帶上騰驤左衛的兵。」

「奴婢遵命!」

「另外,本宮會讓毛語文帶著錦衣衛和你一起去,有些時候要听一听毛語文的,膽大心細沒幾人勝得過他。但你還是總負責,節制一下毛語文。」

毛語文有時候會濫殺無辜。

最初還沒發現,現在朱厚照是知道的。

「張成不敢去,咱們東宮的人敢去,去將浙江這天捅一捅!看看有誰能將這大明朝的天翻了!浙江布政使之下一眾官員的貪污窩桉,本宮這次一定要將它扯出來瞧一瞧!任何人敢阻攔的,你們報上來給我,本宮不怕他!」

他媽的!

朱厚照這個太子,雖然沒有朱元章、朱棣那樣的威望,但他到底是太子,

在大明朝的國境之內,現在他盯上這件事,還有誰能反了不成?即便是反了也有騰驤左衛!

張永听了有一番熱血,洶涌著、咆孝著。

皇太子把他這個心月復派了出去,就是要動真格的。

「殿下!奴婢這次一定將差事辦得漂漂亮亮,把魏彬丟掉的臉,再給殿下掙回來!」

「這話還有些志氣。」

朱厚照也發現了,幾次三番,他本想派文官用政治手段解決,

譬如最初派楊廷和去青州,和此次派王華去浙江也差不了太多。

但最後,大明朝的文官體系總是逼得他使用廠衛,用軍事的力量解決。

所以他現在是越來越明白為什麼有明一代,宦官為禍特別巨大。

這就是力學定律,因為文官的力量很強大,所以是他們自己給自己逼出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歷代皇帝搞來搞去沒辦法,就只能放權給太監。

「去吧,整軍出發。」

「是!」

朱厚照抬頭望了眼洞房,有些亮色已經鑽出來了。

張成的事情在今日必定引起軒然大波。而看時間,想必皇帝已經要醒了。

「劉瑾,」他緩緩叫了一聲,

「奴婢在。」

「我們去拜見父皇。」

這個時候,弘治皇帝也收到了消息,和朱厚照一樣,剛听聞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左右茫然看了一下,就問︰「太子呢?太子知道嗎?」

他登基這麼些年不是沒遇到過自殺的官員,但是張成畢竟是禮部尚書。其影響怕是不會小。

怎麼處置,也是個考驗人的活兒。

好在朱厚照主動來了這里,不多時他就見到了。

太子也沒二話,「父皇,兒臣都已經知道了。」

「他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皇帝滿是不解,「如此忽然的去了,想來朝野定是議論紛紛。」

朱厚照說道︰「是的。張成是禮部尚書,也是父皇倚重的股肱之臣,他的身後事怎樣辦,早朝之上肯定會提的。兒臣以為,禮部尚書自絕,為免官員躁動,還是按照禮制為其籌備喪禮,以安人心。」

說到底,死者為大。桉子可以查,但是葬禮也要辦。否則真該舉朝嘩然了。

「父皇近來還在靜養,心中也不必過于憂懼,浙江的事交給兒臣來辦,浙江的天,誰也別想翻了它!」

弘治皇帝鼻頭一酸,緊緊抓住了兒子的手,種種情緒已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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