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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文軒回來坐了一會兒,高嫂子就找了過來。

高嫂子過來,當然是為了表示感謝,她直接在老太太旁邊坐下,笑著說道︰

「岳女乃女乃,您這氣色可真是越來越好了,肯定是文軒兄弟孝順,這打眼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好東西沒少吃。」

高嫂子這話可是問到老太太心坎上了,這日子過得好,正愁沒處顯擺呢。

「讓你看出來了,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就是個拖累。偏偏孩子還孝順,把那好吃的好喝的都省下來給我了,我不想吃吧,他還不願意。」

高嫂子接著說道︰「您可不是拖累,您福氣大著呢,前兩天我還听嬸子說起來,說是您的戶口都轉到城里來了,現在吃的也是供應糧。

這麼大的事,一般人可是辦不了,听著就讓人羨慕,您說您這是多大的福氣!」

「這哪是我的福氣大,這是國家的政策好!

這不是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上面就出台了這麼一個關心關愛老人的政策,我這也是趕上了。

要不是國家政策好,我一個農村老太太想進城吃供應糧,哪這麼容易?」

這是老太太最得意的一件事,每次提起來,心里都很舒坦。

兩人聊了一會兒,高嫂子才道明來意︰「岳女乃女乃,我這是專門過來感謝的。

剛才文華給我們家送過去十六只麻雀,說是他二哥打的,這份禮可太重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現在這日子,肚子都填不飽,哪還有見著葷腥的時候,我們家這都有小半年沒吃過肉腥了。

這十六只麻雀,就算宰殺好了,至少也得淨剩一斤肉,這太多了!

這禮太重,我收著都肝顫,我這要是就這麼收下了,心里邊過意不去。

我這人別的能耐沒有,干活還算利索,等會兒我把這些麻雀都收拾出來,留下個三五只就成,其他的,我給您拿過來。

有這三五只,也夠我炖上一鍋,讓家里人嘗個肉味兒了。

我就已經挺感激了!」

老太太趕緊說道︰「你可別拿過來!

誰家都有個為難的時候,咱都是老鄰舊居的,能幫就幫上一把,這就是文軒的一點心意,你要是拿過來,那不是把他的心意給辜負了嗎?」

岳文軒也在旁邊說道︰「高嫂子,我讓文華偷偷給你拿過去,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既然給你了,你就安心收著。

你也知道我有這麼一點能耐,我自己家里想吃麻雀了,我再出去打,花不了多長時間。

只不過我平常還要上班,時間有限,實在是給你幫不上太大的忙,這點還得請你諒解。」

「文軒兄弟,你可別這麼說,你給我們家幫了這麼大的忙,我感謝都來不及,可不敢嫌棄。」高嫂子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生怕被岳文軒給誤會了。

「既然嫂子不嫌棄,那你就踏踏實實的收下。

好歹大強子也叫我一聲叔,我可不忍心讓他天天這麼餓肚子,你就把這當成是我這個做叔叔的一點心意。

以後等大強子長大了,讓他好好孝敬我,逢年過節的給我買瓶酒喝,那我還佔便宜了呢。」

高嫂子一拍大腿,「那肯定得有,大強子要是敢把這份恩情給忘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等高嫂子走了,方大紅嘆氣道︰

「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昨天他婆婆過來,我倆還說了幾句話,我看她婆婆人不錯,並不是個厲害的。

做出這種事來,都是被逼的!

你們別看咱院里的日子難,可比起她婆婆村里的狀況,已經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她婆婆也是沒辦法了,才出面做這個惡人。畢竟離得遠,她也不能總過來,來一次,肯定不能白來,必須得多帶點東西回去。

這搜刮的狠了點,高嫂子當然接受不了。」

老太太幾十年都是苦日子過來的,特別能感同身受,說道︰

「你和她住對門,跟一般的鄰居不一樣,平常的時候,能幫就多幫一把。

我看他高嫂子也是個懂事的,不是那貪得無厭的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把手,應該會記著這個情分。

不過你得謹記一點,幫忙得適度,這升米是恩,斗米可就成仇了。

而且幫忙也得偷著幫,別讓人知道了,不然的話,肯定會有紅眼病記恨你。」

方大紅當然也是懂這些道理的,但她並沒有不耐煩,答復的時候,態度很端正。

大環境下,吃不飽飯的人一多,就容易滋生各種桉件。

在這段時間,各種桉件的增長率明顯提升。

岳文軒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也會和他扯上關系。

晚上剛吃完飯,大姐就獨自一人找了過來。

大姐的臉色不太好,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事。

「大姐,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岳文軒關心的問道。

「剛剛確實吵架了,但不是和你姐夫,是和我婆婆。」

「又是因為王佔民吧?」岳文軒有點生氣,「我看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腿再斷一次就老實了。」

岳文靜氣憤的說道︰「就算腿不斷,這回他肯定也老實了。你是不知道,他可真是長能耐了,這一回作了個大的,把自己作進局子了。」

岳文軒問︰「前段時間,他不是去上班了嗎?以前沒個工作,整天無所事事、東游西逛的也就算了,這都上班了,怎麼又進局子了?」

「說起這件事來,我就生氣,老兩口也忒偏心眼兒了!

為了給他們寶貝小兒子找工作,竟然花了一千兩百塊錢,他們可真舍得。

他們也不看看自己家小兒子是塊什麼料?就他那個有偷雞模狗前科的人,是個肯老老實實上班的人嗎?

還非得給找一個好工作,花了這麼多錢,還不是都打了水漂!」

「這是又偷東西了?」岳文軒問道。

「他就是個小偷,哪天要是不偷點東西回家,心里恐怕都不自在。

你說你要是偷個人的東西,東家抓把糖,西家拿把蔥的,小打小鬧的也就是討人厭,還不至于進局子。

你說你偷工廠的零件去賣,這不得早晚出大事!

他進了工廠連一個月都沒有,據說被他賣掉的那些零件,到他手里的就最少有一百塊錢以上!

他這可真是賊膽包天,為了幾個錢,連前途都不要了。老王家出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賊,我和你姐夫被他連累的,真是臉都丟盡了。」

越文靜越說越氣憤。

這家里至親出了一個賊,在這個年代可真不是小事。

這兩年還好點,檔桉審查還不是那麼嚴,等過上幾年,家里出了一個壞分子,肯定要受牽連。

比如︰考學、參軍、評優,審查資料的這一關,有這麼一個親人,肯定就通不過。

「事情都出了,你婆婆去找你們有什麼用?難道她還想讓你們出錢把她寶貝兒子撈出來不成?」岳文軒猜測道。

「她倒是沒打算讓我們出錢,她手里攥著的錢,肯定還多著呢。

想把她兒子撈出來,那倒是真的。

她的小算盤打得可精了,我不是在街道辦工作嘛,多少也認識幾個人,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想讓我去找人求情,我哪有那個本事,當時就拒絕了。

沒想到她心思大著呢,我拒絕了,她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知道你有戰友在里面,竟然還妄想著讓你出面,好把她兒子給撈出來。

我看她是失心瘋了,證據確鑿的桉子,竟然還妄想把她兒子給撈出來,真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底氣,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別的事我就忍了,這事肯定不能忍,就和她大吵了一架。

她臉皮最厚了,我擔心她私下里來找你,所以趕緊過來和你說上一聲,免得你不知情,被她給粘上了。」

「有沒有消息說會怎麼判?」岳文軒繼續問道。

「說是給廠里造成了巨大損失,至少也得三年以上。」

岳文軒開始思考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是想著怎樣把王佔民給撈出來,這種人撈出來干嘛?

這種慣犯,改不了的,什麼時候再次進去,只不過就是早與晚的事。

他考慮的是怎樣為大姐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這個王佔民要是從小沒走失,一直在京都長大,他還真沒什麼辦法。

他大姐攤上這麼一個壞分子小叔子,也只能認倒霉,受他牽連,以後有什麼好事,肯定都沒她家什麼事了。

但這個王佔民剛剛找回來,這就有文章可做了。

要是一切順利,說不定還真能替大姐家里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大麻煩。

雖然他是這麼想的,但沒必要讓大姐知道,只能安慰道︰

「也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

王佔民是老兩口的親兒子,老兩口願意四處奔走也是情有可原。

他們求到你那兒,你完全可以敷衍著答應下來,至于辦不辦,那他們能知道嗎?

每次追問起來,你就多表功,找了什麼人,花了多少錢,還不都是憑你說,他們又不可能去求證。

你這也不算騙他們,他們听了也能心安,你這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他們是長輩,要學會變通,不要只想著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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