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合作了？
沉旭東言簡意賅︰「因為做電影不賺錢了！」
「哦…」
陳郝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香港電影從1992年的巔峰開始滑落；
內地電影市場則是從1993年開始進入低谷，全國全年總票房僅有13億人民幣，最谷底的1999年只有8.5億。
並且因為受到盜版的強烈沖擊，這個低谷期持續了十多年，很多實力和規模不夠的電影制片廠就在這個時期相續倒閉或停產了。
曾經遍布全國的那種鄉鎮級電影院，包括廠礦的電影院，幾乎全部消失了，有些地方甚至連縣城都沒有電影院了。
這種前提下，做電影就是扔錢行為…
程曉東忽然道︰「旭東你覺得《天下第一》的武打效果應該對標哪部電視劇？」
沉旭東想了想道︰「…盡量夸張吧…硬要對標，我覺得可以對標《東方不敗》…段天涯的幻劍我其實就是參考了《東方不敗》里的服部千軍，只不過將他放大了一點…」
馮柏源很好奇︰「你們不是偏向寫實派嘛？」
沉旭東搖頭︰「寫實得分題材，武俠…不能太寫實，本身就是虛構的…很多觀眾看武俠，看的就是打斗…」
程曉東愣了一下︰「所以，《天下第一》里的武功排行，段天涯可以排進前三？」
「…他打不過曹正淳…」
「具體排位，你心里有數嘛？」
「有的，朱無視、古三通、成是非、了結大師、湘西四鬼、曹正淳，然後是烏丸、段天涯、歸海一刀…上官海棠要差一點…」
「這樣啊，我回去想想…」
《天下第一》是一部武俠片，武俠最重要的當然是打戲！
所以，程曉東的作用並不在馮柏源導演之下…
唐妍全程低頭吃飯…
這種場合，沒有她插嘴的份，畢竟是一新人！
其實莊麗奇對她已經很好了，親自介紹，算是告訴在場的導演們，這是我們自己人…
要是換了《天下第一》是別家公司投資的作品，然後把唐妍自己扔過去，那妥了，就等著陪酒吧。
雖然沒有說話，但全程都在听…
大家說的都是普通話，她也能听懂。
是這樣，五十年代出身的香港電影人大都有一口不錯的國語水準，因為當時的邵氏也好，無線電視台也罷，都是講國語的！
現場沒怎麼喝酒，明天開機，大家淺嘗輒止…
黃偉明喝了半杯酒，開始跟沉旭東聊天︰「香港電視業就像一個工廠，流水作業，一年拍的戲量很大，類型也很豐富，但實際上就是棚景與實景交替的固定模式，很難再有挑戰…我記得第一次開內地拍攝《書劍恩仇錄》，堪景的時候，我都嚇傻了！」
「怎麼說？」
「原來內地古裝劇的場地建設那麼好！地方那麼大，條件非常不錯。原來外面的世界挺大的，只是我一直沒接觸…」
「哈哈…內地很大的…影視基地也有很多…」
……
吃完飯，聊了半個小時左右，各自離開。
莊麗奇特意叮囑沉旭東︰「香港這幫人效率特別高的…」
「嗯，嗯…」
香港電視劇沿襲邵氏工廠式的生產方式，節奏快、商業化程度高；棚景、外景交替拍攝，幾個月就能完成一部戲…
《至尊紅顏》、《隋唐英雄傳》都是上半年開拍，下半年直接就播了！
另外，香港電視劇的制作方式是監制抓題材、創意和大方向，導演負責生產，各個部門拼湊成專業流水線，短時間就可以完成一部作品。
沉旭東是總編劇，某種程度上契合了一些監制的工作，所以，這幫導演都願意跟他聊！
莊麗奇顯然是知道這些的，所以…沉旭東的職務除了編劇，也是制片中心的副主任…
「劇組要是有事，你解決不了，就給我打電話…」
「嗯…」
「你推薦的陳曦干啥的挺不錯的…」
「謝謝莊制片給她機會…」
陳曦？
唐妍有點驚訝，是我知道的那個陳曦嘛？
她也跟沉旭東有關系？
難道也是類似曹兮文那種藝術關系？
……
陳曦早在一個月之前就進組了，安排在制片主任孫岩的手底下…
《天下第一》劇組，人員構成比較復雜，但是制片組都是橙天的熱你，或者說莊麗奇的人！
制片組任務很重的，就是管錢的…
但是錢怎麼花，這玩意是個學問！
廣義來講，制片組就是編制制片計劃和預算，帶領制片部門對攝制組的工作實施有效管理。
包括總體把握和審核各種開支，嚴格執行財務制度，代表制片人負責影片成本核算和攝制工作總結。
嚴格執行財務制度…
這一條就很難的，劇組籌備期還好，主要就是設備租賃、服裝租用，道具租買啥的，另外還有聯絡外景…
但也很繁瑣啊！
「這里頭涉及到很多東西，不是說誰家的東西質量好，就用誰家的…」
「看關系？」
「對的…」
沉旭東房間里，陳曦跟他聊起了這段時間的收獲…
見識到了各種各樣薅劇組羊毛的手段︰「只要不是大牌演員，就要靠生活制片的管理。因為在劇組，所有演職人員的生活起居、吃喝住行都要從生活制片手中拿錢！」
「最普遍的現象就是吃回扣。一個劇組，多則幾千人，少則幾百人，在外拍戲，都要住賓館、吃飯、坐車。這些都由生活制片找人去辦，一些承包劇組吃、住、行的單位自然就要給生活制片回扣…」
「…咱們劇組的生活制片是誰？」
「孫岩哥啊，我就是生活制片助理…最開始岩哥他們避開我，後來覺得我人不錯，就被收納自己人了！」
「因為什麼你被當成自己人了？」
「我談了個外景，八百一天，我跟岩哥說我們報兩千一天…」
「然後呢？」
听到沉旭東東的問題，陳曦表情有一點哭笑不得︰「…岩哥說我太保守了，改成八千一天…」
還是你們在賺錢狠啊！
陳曦接著道︰「岩哥已經很不錯了，我听他們說岩哥的口碑有目共睹的！」
「這還不錯？」
「至少他沒有在吃住方面做文章！」
一般演職人員每人每天房錢200元，那麼生活制片可以把這200元壓縮到90元，剩余的110元每人就是他‘黑’的錢。
甚至，他可以在一個本來只能住兩個人的房間里，要求賓館加床，住三四人。
試想一個演員110元，幾百人、幾千人，生活制片黑的錢就多了去了。
有的生活制片一部戲下來，可以買一部普通的奧迪車了，甚至比一線演員的片酬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