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綱蒙了。
下意識地看向沐晟。
「沐王爺，這是……」
很明顯，這些刀斧手都是沐晟安排的。
楊綱沉浸在大業將成的喜悅之中，所以對這些沐氏子弟根本就沒有過多關注。
他們這個時候，不應該正在跟楊氏挑選出來的美人卿卿我我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晟看向楊綱，起身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你這個蠢貨，知道這些天，本侯憋得有多難受嗎？」
「你就像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丑，還喋喋不休地在本侯耳邊說著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語！」
「要不是本侯對朝廷忠心耿耿，要不是你這海龍屯易守難攻，本侯早就想一刀剁了你這個亂臣賊子，哪里還會等到現在？」
宛如晴天霹靂，震得楊綱喉嚨腥甜。
他難以置信地指著沐晟，驚叫道:「你……你在騙我！」
「廢話！」沐晟輕蔑地笑了笑，「我沐氏世代沐浴皇恩，對朝廷忠心耿耿，豈會與你這等亂臣賊子勾結到一起？」
「你播州楊氏真是可笑啊！如那夜狼國一般，在這播州稱王稱霸久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還想整合所有土司，稱霸整個西南之地，列土封疆，自立為王，你怎麼敢的啊？」
听見這些誅心之語，楊綱再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打擊，直接噴出了一口老血。
「來人！」
「快來人啊！」
「給我殺了他們！」
楊綱瘋狂嘶吼道，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反倒是大殿之外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驚得大殿內所有人瑟瑟發抖。
「你干了什麼？」楊綱臉色蒼白地怒喝道。
沐晟雙手一攤，嗤笑道:「你以為本侯這麼多天來跟你虛與委蛇是為了什麼？」
「你這海龍屯太過易守難攻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本侯可是忍耐了好久啊！」
話音一落，沐晟懶得再跟這跳梁小丑廢話，給了身後沐昂一個眼神，後者直接提刀剁下了楊綱的腦袋，然後扔到了案桌上面。
這血腥恐怖的一幕，嚇得一眾土司酋長連滾帶爬，驚叫連連。
沐晟身上也濺了不少鮮血，有些不滿地瞪了沐昂一眼，後者訕訕地笑了笑，不敢吭聲。
緊接著沐晟看向了一眾土司酋長，溫聲笑道:「諸位不用緊張，王師已經攻破了海龍屯，楊氏注定覆滅，諸位安危無虞！」
听到這話，一眾土司酋長盡皆身子發顫，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
這位沐王爺還真是好手段，彈指間就覆滅了播州楊氏！
這可是貴州四大土司之一，在播州經營了數百年的楊氏啊，現在就這麼沒了！
一時之間，一眾土司酋長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惶恐感傷。
沐晟也不在乎他們怎麼想，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趁著大家都在，接下來我們聊聊正事吧！」
正事？
還有什麼正事？
難不成朝廷真要趁機對土司下手了？
「相信諸位也看到了，播州楊氏之所以滅亡，是因為他們心懷不軌，試圖謀逆造反，所以本侯才奉太子爺之命，以雷霆之勢將其剿滅！」
「而且這些年來播州楊氏在播州之地稱王稱霸，魚肉百姓，草菅人命，其犯下的罪行可謂是罄竹難書！」
「諸位雖然沒有謀逆之心，但是在地方上的所作所為，諸位想必自己心中清楚！」
「不管是土司也好，還是部落也罷，既然諸位已經歸附我大明，那這些子民同樣是我大明子民。」
「皇帝陛下與太子殿下有感于土司子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專門制定了‘改土歸流’的國策，廢除土司世襲制度，由朝廷派遣流官前來治理。」
「鑒于爾等在地方上犯下的累累罪行，朝廷本可以將爾等如同這楊氏一樣直接殺光誅盡，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帝陛下與太子殿下寬厚仁慈，特意給了爾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只要爾等全力配合朝廷推行改土歸流國策，配合朝廷官員前來布政，以往所犯罪行全部既往不咎，而且爾等族內杰出子弟還可以經由舉薦入朝為官，可謂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听見沐晟這話，所有土司酋長全部傻眼了。
改土歸流！
明廷真是好毒的手段！
他們這些土司酋長之所以地位超然，就是因為可以世代承襲土司職位。
一代代發展下來，將地方大權掌控在手中，自然就會發展成一個龐然大物！
所以土司酋長在地方上擁有絕對的權力，生殺予奪、予取予求，說是土皇帝也絲毫不為過。
但是現在，朝廷要廢了土司制度，直接派遣流官前來管理，這就意味著他們失去了難以生存的權力！
誰會答應？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答應！」
沐晟和煦地笑了笑，「朝廷也不會為難你們，不答應地現在就可以走！」
「不過等朝廷王師殺上門來之後，那就不會再這麼好說話了，你們只會落得個跟這播州楊氏一樣的下場，滿門抄斬，亡族滅種！」
「畢竟機會已經給過你們了，咱們那位太子爺脾氣可不怎麼好，要是你們還抱有僥幸心理，試圖負隅頑抗，那就休怪朝廷大軍下手狠辣了！」
听見這殺氣騰騰的威脅話語，所有土司酋長都是臉色蒼白，不見絲毫血色。
直到現在，他們終于明白了，明廷這是要徹底掃清西南地區所有的土司酋長！
播州楊氏，不過是朝廷挑出來，用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如果他們敢不答應，那他們就是下一個播州楊氏！
朝廷已經下定了決心！
根本就沒有商量的余地！
沐晟笑呵呵地掃視著眾人。
「最後再問你們一次，有想走的嗎？」
話音一落，沒人吭聲。
他們能怎麼辦？
他們現在敢走嗎？
走了之後等著被滿門抄斬？
而且沐晟說放他們走，就真的會放他們走嗎？
只怕現在走出去，就會被剁掉了腦袋！
所以他們根本就沒得選擇，只能憋屈地留在這里！
眼見沒人有所動作，沐晟臉上的笑容更甚。
「很好，你們都是聰明人，沒有出現蠢貨！」
「要是你們剛剛邁出這殿門，就會立馬萬箭穿心而死，你們的族人也會成為雲貴川三省駐軍的戰功！」
此話一出，一眾土司酋長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慶幸沒有做出蠢事。
這個沐晟還真是心狠手辣，不當人子！
「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改土歸流是太子殿下提出的國策！」
「為了確保可以順利進行，整個雲貴川三省駐軍全都調動了起來！」
「所以為了給你們子孫後人留下一條活路，本侯勸告諸位還是老老實實地配合朝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