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山腳下,有一片老舊宅院。
這里算是一處極具特色的民居古跡,一直保留下來,居住在這里的,若不是虛城的老土族,就是一些低調的土豪。
隨著時間推移,這些老土族們,怕是也變成了土豪了。
「唳」一聲長鳴,一個影子在天空中飛速逼近,然後翎叔在天空中一個盤旋,收束雙翼,落在其中一座小院前,低頭把莊不遠放了下來。
莊不遠的眼前,是一座樸實的院門,莊不遠身邊黑影一閃,一個面容被籠罩在黑暗中的影子走向前敲了敲,不多時,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出現在門後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極高,極瘦,像根竹竿,身上略顯陳舊的保安制服在風中晃動,似乎隨時就要被吹走一樣。
他目光在那黑影身上掃了一眼,就看向了莊不遠,顯然他看到莊不遠並不意外,莊不遠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道︰「我要見你的主人。」
老保安側身讓開,讓兩人走進了小院里,再看向外面,就看到翎叔已經把腦袋伸到了翅膀下面,縮著腦袋,像是睡著了。
小院不大,格局像極了「莊園小院」,老保安帶著莊不遠兩人穿過了後院,從後院的小門走出,走向了後山。
莊不遠有些納悶,這是到哪里去了?
他听到身後有拍打翅膀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其實翎叔並沒有睡著,而是不放心地跟在身後。
山間的小路,宛若羊腸,蜿蜒崎嶇,讓莊不遠想到了他第一次找到全能莊園時,那一條彎曲的山路。
不會這里還藏著另外一座莊園吧。
又繞過了一塊石頭,老保安側身道︰「到了。」
莊不遠越過老保安的身影,就看到面前是一片空場。
在空場的中央,是一座孤零零的墳冢,墳冢很普通,只是一座土墳,一面已經很陳舊的石碑,孤零零豎立在那里。
上面的碑文,也已經被歲月磨滅,看不清楚了,隱約只能看到,上面寫了兩個人的名字。
莊不遠的嘴巴張大︰「等等,這難道是……可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就在這里。」老保安道,「我的主人,莊園主,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莊不遠身邊的黑影猛然一動,目光看向了那墳墓,聲音嘶啞道︰「是誰殺了他?」
「不……並沒有人殺他。」老保安看了一眼,道。
莊不遠心中也有些疑惑。
如果不是被人殺死了,一名莊園主,為何會長眠于此?
「能殺人的,可不只是刀而已……你或許有很多話想要和我的主人說,但是……恐怕已經沒有機會了。」
莊不遠走上前,這才發現,在墓碑的底座上,還嵌著一張照片。
這麼多年了,石碑上的字跡,都已經被風化磨滅,可這照片卻依然清晰。
這是一張黑白照片,兩名老人肩並肩靠在一起,牽著對方的手,對著鏡頭笑著。
滿頭華發,皺紋也爬滿了他們的額頭,但是莊不遠還是從這名男子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樣子。
這是沒錯。
只是,他的神情之中,完全沒有那叱 風雲的莊園主的影子,看起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罷了。
他死後,也不過是簡簡單單地被葬在了這里,沒有人憑吊,也沒有人記得。
莊不遠不知道他為了什麼,放棄了這座莊園,放棄了恆久的生命,但是莊不遠看到他和那女子抓在一起的手時,就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殺了他的,不是敵人,而是一把刀,一把最溫柔的刀。
即便是擁有漫長壽命的莊園主,也逃不過這一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或許是這世間,最長情的告白。
再多的浪漫,也比不過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
莊不遠的心中,一開始是有些失望的。
但是此時,卻突然忍不住想要笑一笑。
算了,走吧,走吧。
有些事情,是注定得不到答案的。
莊不遠對那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他身後的黑影,卻一直直愣愣地杵著,並沒有絲毫動作。
莊不遠還沒轉身,就听到了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僕爺,你怎麼又跑後山上來了?我爺爺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不願意你整天沉湎過去,為他暗自傷神……」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
那中年人轉過大石,看到莊不遠,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笑容。
「莊主大人,別來無恙。」
「市長大人,又見面了。」
眼前的人,和有七八分相似,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器宇軒昂,只是兩鬢已經有了白發,這個人,莊不遠其實只見過幾次面,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電視上看到。
這位正是虛城的市長。
這一代的雖然已經去世,但他早就已經開枝散葉,留下了自己的血脈。
在看到的長相時,莊不遠也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在虛城的發展,那麼順風順水,為什麼那麼虛城那麼信任自己的技術,許多看起來離經叛道的工程,也依然能得到虛城的支持。就算這個城市變得越來越魔幻,也毫不在意。
那是因為在莊園的背後,有太多雙眼楮注視著他,太多雙手托舉著他。
他從來不是孤軍奮斗。
旁邊,黑影也瞪大眼,看著這個人。
從他對老保安的稱呼和剛才的話來說,他應該是地球上這位的孫子。
對一名莊園主來說,因為壽命太過漫長,他們大多數都不會太早留下子嗣。
一個紀元一個新的「」的話,從時間來看,地球的這位,若是活到現在,也不過是一百多歲,這對莊園主來說,還是非常年輕的,卻早已經成了爺爺了。
既然這個世界的早就已經不在了,莊不遠也無意打擾,又寒暄了兩句,就此告辭。
在莊不遠離開之前,市長道︰
「我爺爺有個東西留給你,我回頭派人給你送到莊園里。」
當天晚上,一個盒子被送到了莊園門口。
莊不遠打開盒子,一卷膠片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