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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活了,但沒完全活

傳說,人在即將死亡的時候,會感覺身邊的一切都變慢了。

數十年的人生與歲月,往往只要一息的瞬間,就能全都回憶一遍。

記不清了的、已經遺忘的、放下了的、放不下的……

一切的一切都會翻涌上來,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循環放映著。

風見裕也無法確定這種傳說的真假。

但如果傳說是真的,他肯定是個特例。

因為他在臨死之前,不但沒感覺時間變慢,反而感覺時間好像……

突然消失了四分多鐘!

「00:05」

也許是早就料到了警方的人中有近視眼,設計炸彈的家伙特意將顯示數字的部分做大了不少,所以即便是沒戴眼鏡,這組鮮紅的數字還是清晰地,映入了風見裕也的眼中。

「臥槽!!!」

時間沒有停住,但風見裕也的心髒好像在這一刻停住了。

作為一名能力並不出眾的公安警察,他從沒覺得時間是什麼彌足珍貴的東西,因為只需要某個陌生人的一個可疑舉動,他的時間就會被輕易消耗掉大半天。

所以時間被浪費了,對他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此時,如果還能有開口的機會,他真的很想吼上一句

——把老子的四分四十四秒給老子還回來!!!

可惜,還沒等他張開嘴,兩側腋下傳來的緊勒感便讓他再次瞪大了雙眼。

「00︰04」

巨大的力量讓風見裕也兩側腋下的導線瞬間繃斷!

將近二十公斤重的炸彈背心,好似被職業投手扔出的棒球似的,眨眼間就竄上了天空。

「00︰03」

強烈的失重感襲來,風見裕也眼前畫面流動得越來越快!

【走馬燈!這就是我的走馬燈嗎!】

【可為什麼……我的走馬燈,只有不斷放大的模湖地面?】

「00︰02」

一股巨力從腰間傳來,好似有一條強壯的手臂直接環住了他的腰,在這股巨力的勒扯中,風見裕也雙眼一凸,隱約看到了一雙閃爍著金色纓紋的眼楮,然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00︰01」

……

「轟!!!」

巨大的火光在空中一閃而過,白色的激波雲劃出美麗的圓弧,濃烈的黑煙隨之擴散開來……

沖擊波襲撞上大廈的樓頂,一副鈦合金眼鏡框突然飛上天空,帶走了些許繩索的縴維。

成片的玻璃幕牆一齊震碎,卻好似一出啞劇,讓正在耳鳴的圍觀人群听不見半點聲響。

許久,世界才再次有了聲響。

「左藤警官?你沒事吧?左藤警官!!」

東都百貨大樓的門廳下,左藤美和子被毛利蘭用飛撲救下,僥幸躲過了傾瀉而下的玻璃渣。

但她此時的狀態,卻好似已經被那片玻璃海給掩埋了似的。

「左藤警官,你清醒一點啊,左藤警官!」

毛利蘭用力搖晃著雙眼無神的左藤美和子,但後者卻只是直直地望著前方,嘴里不斷念叨著︰

「他還在上面……他還在上面……」

「他還在上面?」

毛利蘭跟著重復了一遍,隨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在確定了一下左藤美和子的確沒有受傷後,便快步跑到了門廳外。

濃重的黑煙已經飄向了遠方,但一些沒有完全掉落的玻璃碎正反射著陽光,十分刺眼。毛利蘭只得又往後退了幾步,並用手稍微擋了擋反光,這才看清了樓上的情況,隨即驚喜道︰

「他們還活著!左藤警官!牧遠君和風見警官都還活著!」

「還,還活著?」

怎麼可能還活著,她可是親眼看見了,那個人早在三年前就……

「是啊……那已經是三年前了呢。」

喃喃的自語聲中,左藤美和子的眼中再次有了神采。

有些事,很難忘,有些畫面,更是刻骨銘心、讓人永記。

但她左藤美和子,豈是那種會永遠沉浸在往事回憶中的女人?

「小蘭小姐,危險!快離開這個地方!」

清醒過來的左藤美和子快步跑到了毛利蘭的身邊,一邊勸著毛利蘭盡快遠離爆炸後的危險區域,一邊學著對方的樣子用手擋著反光往樓上看去。

由于牧遠選擇的位置比較特殊,剛好就在那副巨大的口紅廣告上方,所以左藤美和子找了好一陣,才終于在那木村的「頭發里」,找到了正一手拉著登山繩,一手提 著失去意識的風見裕也的牧遠。

「呼——真是個亂來的混蛋!」樓上的情景讓她童孔一縮,也讓她松了口氣,「不過……是個不錯的小鬼。」

「快來人!準備救援!」左藤美和子嘴角含笑地向著目暮十三等人揮手道。

半空中,牧遠也听到了樓下左藤美和子的呼喊聲,他趕忙往過看了一眼,在確定了左藤美和子與毛利蘭並沒有受傷,晚一步跑來的目暮十三和高木涉也只是摔了一跤後,才回過頭,再次看向了上方的天台。

這不是什麼擔心。

無心之人只是想看,才會看了一眼。

嗯,就是這樣。

「風見警官,你還好嗎?」

牧遠剛剛扔出炸彈的角度並不是隨意的,他相信上方的天台已經擋住了大部分的沖擊力,風見裕也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但凡事就怕萬一,所以他還是問了一句。

但很遺憾,風見裕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這讓牧遠不得不改變了等待救援的計劃,準備稍稍暴露一下過人的身體素質,將風見裕也盡快救回天台。

過分展現自己,並不是一位想要點亮完美心圓的無心之人該做的事,但如果風見裕也出了意外,他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無心之人也不願意做賠本的買賣。

想了想,牧遠也就一手拽著風見裕也,一手拉著登山繩,踩著口紅海報後的牆壁「走」了起來。

風見裕也並不算重,最多不過七十多公斤的樣子,對牧遠來說算不得什麼壓力。

但這幅畫面給樓下觀眾們帶來的壓力,就真是如山般巨大了。

「牧……你在干什麼!?」目暮十三瞬間驚呼出聲。

他本想直接呼喊自家老弟的名字,但想起了牧遠的病情,便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快停下!不要勉強!堅持住就好!我們已經派人去救你們了。」

「該死……臭小鬼!不要逞強啊!」左藤美和子也是眉頭緊鎖地喊道。

一旁,毛利蘭雖然沒喊出聲,但其雙手合十樣子,卻也將擔憂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牧遠仍在繼續向上「走」著,就像沒有听見樓下眾人的呼喊一樣。

一步,兩步,三步……崩!

就在這時,那根本應能輕松承住十人重量的高品質登山繩,突然斷裂了開來。

牧遠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楮。

熟悉地失重感將本已暈厥的風見裕也喚醒了過來,他也眨了眨眼楮,然後……

「啊啊啊啊啊!!!」

中年打工人的慘叫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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