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型越大的生物,往往就越笨重。
艾露貓摔倒了,打個滾也就站起來了,而靈山龍摔倒了,可能光是翻個身就得花上兩分鐘。
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登龍機會,但是船團長並沒有允許峰山丸上的戰斗員立刻發起第三次攀登。
峰山丸船體巨大,一旦失去了速度,很容易像之前那樣陷入危機。
擊龍槍的重新裝填還需要等待許久,大銅鑼倒是能立刻敲響,但連續使用銅鑼會讓靈山龍適應那種聲波,從而導致失效。
眼下的峰山丸缺乏自保之力。
因此,船團長決定,放棄這次登龍機會,讓峰山丸重新獲得高速再說。
他接回舵盤,對旁邊負責傳令的號角手與旗手道︰「通知沙地船,讓他們根據自身位置,自主選擇是否登龍,不要戀戰,一旦靈山龍恢復姿態,立刻撤退。」
然後他又提高聲音,對甲板上的船員下令道︰「滿帆,調整帆向,我們先把速度提上去!」
「是!」
「手上有空閑的人,去武庫把剩余的弩彈和炮彈都搬出來,省到現在,也該讓它們派上用場了!」
全船的人都被調動了起來,風帆不斷調整下,原本接近停滯的峰山丸正逐漸加速。
瑪莉旦來到船團長身旁,她抱著雙臂,眼中隱有憂色,與剛剛在眾人面前時豪放自信的模樣截然不同。
「靈山龍背後的水晶已經被我們破壞了過半,這麼做真的有效果麼?古龍觀測局那邊也不確定吧。」
「嗯,古龍觀測局的學者也只是猜測而已。」船團長遙望了眼遠處,正艱難翻身中的靈山龍。
「如果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無用功,就只能啟動備用方案了。」
「現在還有備用方案的?」
「一直就有。」
船團長看了瑪莉旦一眼,「備用方案就是,峰山丸用最後的彈藥強行吸引靈山龍的注意,並竭盡所能拖住它。
殘余沙地船立刻放出信號,警告洛克拉克。
待峰山丸與沙地船團完蛋後,之後的戰斗由留守洛克拉克的城塞游擊隊,城塞弓擊隊,以及城中的獵人們接手。」
「用人命堆麼。」
「是。」
兩人間陷入沉默,這種用盡一切,卻依舊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令人沮喪。
「呼~!」瑪莉旦用力吐了口氣。
她緊了緊身後大錘的綁帶,「那就更不能輕易放棄了,為了城里的大家
放心!就算彈藥耗盡,老娘和那些戰斗員們還能派上些用場呢,船團內有骨氣的年輕人可是不少,嘿嘿嘿!」
船團長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在那之前,我會先用擊龍槍給它來一下狠的!」
「喔噢——」甲板上突然響起一陣驚呼。
船團長與瑪莉旦連忙抬頭望去。
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一位年輕的船員便大笑著歡呼道︰「它倒了!還沒爬起來就又摔倒了,它一定是累了!」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眼底的沉重瞬間散去,拼死的決意也被戰意所取代。
「啊哈!古龍觀測局的老頭老太還是有點用的嘛,真給他們猜中啦!」瑪莉旦放聲大笑著,臉上虎紋似的傷疤紋身似乎都活了起來。
船團長直接一轉舵盤,重歸高速的擊龍船航向急變,直指向艱難起身的靈山龍。
「通知沙地船,讓他們登龍的戰斗員們退下來,開始運動戰,對著靈山龍背後的紫色晶簇,清空所有彈藥!」
「噢!」
戈登抱著一大捆重型弩彈,回到他負責的那架床弩邊。
搓了搓手,開始為床弩上弦。
說實話,他很想再試試攻擊靈山龍的左牙,經過最初的擊龍槍沖擊,後來的弩彈連射,以及剛剛的對巨龍爆彈爆破。
那根牙雖然沒斷,但應該也差不離了。
可眼下不是「俺尋思能行」的時候,擊退靈山龍才是第一要務。
相較之下,擊碎龍牙的個人榮耀根本無關緊要。
「開火!」
沙地船那邊的戰斗員都已經撤了下來。
船團長一聲令下,擊龍船上沉寂了許久的火炮以及重型床弩,再度發出刺耳的轟響與錚鳴。
炮彈與重型弩彈如暴雨般落在靈山龍的 背上。
由于所剩彈藥不多,大家都很自覺地把準星鎖定在晶簇依舊密集的部位。
靈山龍吼叫著,頂著這接連不斷的攻擊,艱難恢復了身體的姿態,它半鑽入沙中,擺動著鰭狀的長尾,緩緩游動起來。
「保持好距離!」船團長一邊下令,一邊小心地操控著擊龍船。
他很清楚,靈山龍速度緩慢只是其極巨體型帶來的視覺效果。
這家伙一旦游動起來,速度絲毫不會比擊龍船與沙地船慢,或許還要再快兩籌。
可現在,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明明靈山龍已經擺開了身子于沙海中遨游,速度卻始終未能提高到之前的程度,只能與擊龍船並駕齊驅。
如果風向合適的話,擊龍船甚至還能慢慢拉開距離。
這樣的結果令船團長心中振奮。
看來靈山龍確實是疲勞了!
「團長,許多沙地船回應,他們的弩彈已經用完了,他們請求再次進行登龍。」負責觀測的船員跑來匯報。
「彈藥還剩多少?」船團長大聲問了句。
「炮彈沒幾發了,馬上就用完了!」
「重型弩彈還剩下一成左右!」
船團長想了想,「火炮清空彈藥,重型床弩停止射擊。」
他又轉頭對傳令員道︰「讓沙地船稍微等待,等火炮聲停止後,我們將與他們一同登龍。」
「會不會太冒險了?」一位年紀較大的船員問道。
「它也已經快到極限了,擊龍槍裝填還需要半小時左右,我們就為機械組爭取這半小時!」
還有句話,他藏在心底沒說。
之所以還留下那最後的一丁點弩彈,是為了以防萬一。
萬一船團用盡一切手段,靈山龍依舊沒有退去。
擊龍船將以這最後一點重型弩彈攻擊靈山龍的痛處,激怒它並與它周旋,盡可能地為洛克拉克爭取更多準備時間。
炮座旁。
「這是最後一枚炮彈了喵!」滿臉黑灰的豬扒,把巨大的炮彈,放入了火炮的後膛。
落船好幾次,同樣頭發散亂,頗為狼狽的哈雅塔點點頭。
她推上炮閘,仔細瞄準後射出了最後的炮彈。
炮彈劃出一道弧線,精準落在靈山龍的腦門頂上,紅蓮炸起,晶簇四濺,靈山龍吼叫著甩了甩腦袋。
「都嗚——」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這是最後一次登龍的特有信號。
參與登龍的戰斗員們互相望了望,紛紛取出小刀,割斷了腰間的安全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