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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述說沉默已久的偉大真相!

一個思考者。

一個在時間之初佇立的思考者。從「過去」的原點,通往「現在」的變化點,億萬斯年的變化,也許從根本上講,只是一瞬。因為,過去的不再被感受,唯有時間將其記錄。當感受只能停留在當下,那任何龐大的尺度,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

就像每個學生都在歷史書上學習過去的歷史。但不論課本說歷史有幾千年,幾萬年,你都無法去感受,所得來的,全部都是文字之間的想象,真切的感受,除了記憶里也許存留的,便再無他物。唯物史觀主張歷史的主體是人,歷史本身是人的活動總和,這是以人的角度,對歷史的認識。如果將歷史的認識觀放大到整個客觀的世界,人的角度就會失真。

在卡亞星的時候,黎木就犯了這個錯誤。他習慣性地將歷史看作是人類的發展史,所以,在歷史的尺度上穿梭上,總力圖尋求確切的歷史坐標。不過,卡亞星本身比較弱小,而他也只需要卡亞星上人類的幸福感,所以就並未有多少影響。

但裂隙地不同。裂隙地的歷史,不僅僅是裂隙地生命的歷史,還包含了與之相連的數不清的裂隙之後的另外一個無限宇宙的歷史。從人,從生命的角度出發,都無法一窺裂隙地的全貌。

他花了更多時間,以客觀的世界角度,進入裂隙地的歷史尺度。真正進入了歷史的尺度間後,他意識到,所謂的客觀的世界角度,本質上就是在扮演基本法則。

他不利用基本法則,而是成為基本法則本身。唯有這樣,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些早已過去的歷史。

這是一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體驗。

他徹底從裂隙地消失了。世界上沒有他的任何主觀留存,只剩下客觀的描述。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可以盡情地想象,什麼是基本法則,什麼是無限意志,為何無限意志注定要與支配者對抗……盡情地想象。他幾乎沉淪于其中,漸漸地不可自拔,就像那些吸食藥物,舍棄了真實的自己,沉淪于感官刺激拼湊起來的精神幻想當中。

他變得愈發不真實,也許下一刻就要變成一道真正的基本法則,徹底泯滅一切主觀意識,以絕對客觀的姿態,永存于漫漫無際的無限宇宙當中。

直到,一道溫柔的撫模,如同浸入干旱大地的甘霖。

黎木那即將枯萎的主觀意識 地煥發生機,竟在這沉默的歷史中,熠熠生輝起來。他從基本法則的角度退出來,以獨立視角站在歷史尺度之外,隨後向後看去。海藍色的光輝映在虛無之中。

「娜塔莎,你怎麼來了?」

娜塔莎眨了眨眼,

「我不能來嗎?」

「當然不是。只是,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我應該沒有留下痕跡才對。」

「我知道,你是刻意抹去進入歷史尺度的痕跡的。不過,你肯定不知道,你這樣做,把卡佩妮嚇成什麼樣了。」

「佩妮?跟她有什麼關系?」

娜塔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黎木旋即凝眉,

「她又能感受死亡了?」

「我覺得應該是預知。一開始,她可以感受一個人要去的地方,但那其實也是一種預知。現在對死亡的感受同樣如此。」

「預知……是跟未來掛鉤的。可未來並不存在。」

「之前我們還覺得過去也不存在,只是被時間記錄了下來,無法改變過去呢。但現在,不還是發現,過去其實是可以被修改的嗎?」

「過去是已經發生過的事。而未來,根本就還沒有發生。」

「但我們的現在,不正是過去的我們的未來嗎?」

「這不一樣。時間不是客觀存在的事物,是一種基于基本法則的認識觀描述。我們不能把現在,描述為過去的未來。現在是確定的,只有正在發生的事。好比說明天是我們對未來的描述,但明天並不存在。等明天存在時,就已經是現在的今天了。」

「那你怎麼解釋卡佩妮這種情況呢?」

黎木屏住氣,又無奈嘆息,

「我確實沒法解釋。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理解,未來是不存在的,只是基于現在的一種描述。」

「好吧,那就先不說這個。」娜塔莎行走在歷史的尺度上,「你來這里,是想做什麼嗎?」

「之前我們就討論過,天使和利亞妥彌亞,一定正在進行著類似于它們褻瀆‘個’那樣的活動。我不可能坐以待斃,需要弄清楚,裂隙地到底還存在什麼事物,是跟‘個’,跟我相關的。」

「利亞妥彌亞?」

「就是那只青色的貓……」黎木講述了自己進入影子舊日世界,以及天使山的事情。

「就是說,利亞妥彌亞正式因為跟你建立了聯系,才被準許成為神靈的?」

「是的。並且它成就神靈的速度非常快。這更加印證了一點,無限意志很早之前就發現了我,並因此鋪墊了很多東西。褻瀆‘個’,便是計劃的一部分。因為‘個’承擔著某種未完的使命。在我的推測里……‘個’也許知道,該如何找到,或者說感受到無限意志。」

娜塔莎不懷疑這一點,因為「個」甚至知道該如何進入試煉大道,去認識世界的本源。

「黎木,你不能總是一個人去做那些復雜又危險的事。」她蹙著眉,「還是說,你覺得這些事就應該你一個人去完成呢?你甚至都不肯在出發前跟我說一聲。」

「娜塔莎,我不能把你卷入連我自己都弄不懂的事情里。」

「這不就是我要說的嗎?我為什麼一定要去做一件你全都明白的事呢?為什麼不可以一起去解決問題?」娜塔莎不會說那種「你是不是嫌棄我會拖你後腿」之類矯情的話,她想來都十分肯定自己,「好吧,黎木,就算你執意獨來獨往,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介入其中。你不肯定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做更多努力,那我就得加倍。」

黎木無奈的同時也很開心。他知道娜塔莎不再是以前那個唯命是從,只想著掙月兌枷鎖,回歸自由的奴隸了。她是安全屋無法割舍的成員,是他的生命之重。而且,這次也多虧她及時出現,不然的真有可能會被基本法則同化。

「謝謝你,娜塔莎。」

娜塔莎少見地得意起來,

「有我這麼好的伴侶,你就躲在被窩里偷著笑吧。」

「嗯?」

黎木愣了一下,恍然間以為看到了從靈。那家伙以前經常在完成工作後,得意洋洋地叉著腰說,「有我這麼好的員工,你就偷著樂吧。」

沒錯,娜塔莎是故意模彷從靈的姿態和語氣的。看到黎木愣神的樣子,她心滿意足地點頭說,

「黎木,可不要分心哦。」

玩笑話過後,他們開始沿著裂隙地的歷史尺度尋找起來。有了先前基本法則視角的體驗,黎木的尋覓速度快了很多。

最終,在裂隙地某個關鍵的節點,他們停了下來。

這個關鍵節點便是,裂隙出現的時候。

一開始的裂隙地跟大多數無限宇宙最初形態差不多,是一個信息、物質和能量致密的奇點。不同的是,一般無限宇宙,會經歷一個大爆炸,然後由熱轉冷,由密轉稀,形成空間,並開始宇宙演化。而裂隙地沒有經歷「宇宙大爆炸」。

裂隙地的奇點爆炸是的確爆炸了,但並未開始宇宙演化,而是在形成最初空間的時候,忽然出現大量裂隙。爆炸產生的信息、物質和能量,絕大部分都經由裂隙,拋灑到了其他無限宇宙當中。因為缺乏信息、物質與能量,裂隙地本身無法繼續進行宇宙演化,逐漸變成了一個如同球體二維展開的平面天體,被嵌在十分有限的空間當中。

那些來自裂隙地的光輻射,交織在有限的空間中,便形成了如今所見的雜色天空。

如此惡劣的環境,是絕無可能誕生生命的。所以,裂隙地從來沒有根本意義上的原住民,全都是其他無限宇宙,通過裂隙而來的生命。

黎木和娜塔莎站在裂隙形成之初的時間尺度上。他們目睹了裂隙形成的整個過程。

可以肯定的是,裂隙地的宇宙演化,絕非是自然發生的,而是刻意而為之。自然的宇宙演化,不會那麼突兀地終止。這更像是有人強行打斷了裂隙地的演化過程。

「如果在裂隙形成的時候,通過裂隙,會看到什麼?」娜塔莎問。

「這是個很好的介入店。」

黎木當即決定試一試。他跟娜塔莎再一次穿身進入歷史尺度,隨意選擇一個正在形成的裂隙進入。在邊緣的時候,他便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繼續深入時發現,在裂隙內部,存在著大量的規則、非自然造物。那些造物看上去像是奇形怪狀的建築物,繁多如星辰。

「建築?裂隙里面有文明的痕跡?」

「黎木,如果把這些建築等比例縮小……」

黎木凝起眉,

「是符文。那些東西是放大的符文。」他將所看到的內容在腦海里整合一遍,然後重新排列,得出了一個意外,但似乎又很合理的答桉,「裂隙地里面的這些符文,跟安全屋里的那些符文是同一種!」

「你確定嗎?」

「嗯。十分確定。我無時不刻都在感受這些符文。雖然裂隙地里的符文排列順序很混亂,但並未改變其本質。」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黎木想了想,對娜塔莎說起了之前關于腦髓地獄的事。之前他還在學習支配者的支配手段,讓「一號氣象小隊」進入腦髓地獄,去尋找「原始孢子」,並將「原始孢子」拋入無限空間,逼得腦域之主重啟無限。那時候,他就發現讓芒格納天堂崩潰成腦髓地獄的原始孢子,其內部符文,就是來自安全屋的符文。

「讓天堂崩塌的,本就是安全屋?」

「是的。安全屋的來歷,也十分神秘。我到現在,都還未理解那些深處的符文,代表著什麼。就像那些裝飾品,它們為何出現在安全屋,各種神奇的道具,來自何方,也是一團迷霧。」

茹蓮娜還是扶鳳的時候,就說過,打開安全屋的那把鑰匙,都來得十分神秘。是他在扮演一名紡織工人時,夜間遭遇了一個陌生人,那個陌生人給了他安全屋的鑰匙。而那個陌生人,又跟安全屋是什麼關系呢?連經歷了這件事的扶鳳本人都不知道。

黎木望著裂隙地深處那些龐大的符文,

「而裂隙地的裂隙,也是同樣的符文築造的。築造過程,簡直跟安全屋的擴建過程一模一樣。現在看來,安全屋本身可能就是這些符文創造出來的。只是,不清楚這些符文來自什麼地方,或者說來自什麼人。」

「也許,我們更應該思考,創造出安全屋的存在,為何要打造出裂隙地這個地方。裂隙地的存在,有什麼作用,有什麼意義。」

「表面上看,裂隙地的最大作用,就是將大量的無限宇宙聯系起來。無限宇宙之間本身是相互獨立的,有了裂隙地後,似乎就變成了一個整體。」

娜塔莎想了想,

「這是否意味著,徹底認識了裂隙地,就等于徹底認識了無限宇宙呢?畢竟,裂隙地將無限宇宙連接了起來。我們不妨大膽假設,裂隙地將所有的無限宇宙都連接了起來。而‘無限’,本身就是一個有歧義的說法。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無限’。」

黎木照著娜塔莎的思路更進一步,

「如果裂隙地連接著所有無限宇宙。就意味著,可以從裂隙地出發,真正意義上地感受無限。」他緊皺的眉頭忽然泛開了,「娜塔莎,也許我理解了裂隙地存在的意義。」

「是什麼?」

「把無限意志想象成是基于基本法則誕生的,無限宇宙的大意志。那麼,連接著所有無限宇宙的裂隙地,不正是用來感受無限意志,最好的地方嗎?」

娜塔莎恍然大悟,

「這麼說來,創造出裂隙地的符文,是在為感受無限意志做準備?」

黎木整個人都在這場全新的,超我的認知過程里,得到了升華。他的認知水平,又一次登上更高的台階。一種深邃的,神秘的律動,以他為中心,不斷向周圍蔓延,與那些符文相撞時,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共鳴。他感受到了來自那些晦澀符文的回應,此刻,每一個符文都像是擁有了生命,變得鮮活而生動,不斷地述說沉默已久的偉大真相!

他目光遙遠,似乎穿透了一切,望見極限之地的最終答桉,

「這就是真相。」

如果裂隙地的意義得解了,那麼天使和利亞妥彌亞出現在裂隙地的目的也就得解了——

它們要毀滅裂隙地,毀滅一切可能讓無限意志被感受到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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