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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腦域之主的憎惡

當「希望角」時空大回旋不停加速,直至變得像一個正在縮小的巨大白色光球期間,由所有無限管理者合而為一的腦域之主,觀察到了這整件事。

腦域之主並無具體的外形,表面上看,是一團無實際形狀的彩色混沌體。這奇怪的結構,讓它能輕易越過無形陰霾的影響,以「全視角」,直接觀察到大回旋中的任何一件事,乃至是任何一塊時空碎片的變化歷程。

它自然是看到了黑斯廷斯完成的那第一件事,「向前走五步」。它本覺得,這在無形陰霾的影響下,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但出乎它的意料,黑斯廷斯走出了第五步,並且在之後,就幾乎完全不受影響,如同處在正常的環境里了。

它還看到了李素與伍鯉,他們各施展能力。

三個人就這樣完美分工,將「希望角」那些被記錄在時間里的信息拿出來,然後復原,再拼湊起來,拼成完整的「希望角」底層架構。

智慧的腦域之主腦中立馬浮現出當初設計「希望角」的經歷。

那時候的無限空間,並未掌握像如今改造地球的技術,是通過一個巨型集成核心,來統一控制芒格納天堂的一切事宜。要實現這一點,需要很強悍的算力與能源支撐,在芒格納星球本土當然是找不到的。所以說「希望角」一端架在芒格納星球,卡諾亞中心城的中心處,用來表達能力,另一端則連接著無限空間,汲取來自無限空間的能量,靠著無限空間那些「腦」們集合的龐大算力支撐運行。

顯而易見,

「希望角」的本質其實就是無限空間的一部分。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芒格納天堂剛開始崩塌,管理者們就決定徹底摧毀「希望角」,並且使用的是極端的隔絕摧毀,不讓這里與外界產生聯系,所以才會出現一個巨大的「隕石坑」般的地貌。

在這之後很久,「希望角」所在的地方,都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畢竟所有的痕跡都被處理得一干二淨。但是,當管理者們听聞「希望角」被入侵後,那積壓了許久的憂慮頃刻間爆發出來了,它們無不討論過,現如今的「希望角」到底還有什麼值得入侵的價值呢?

雖然當時的討論沒有得出明確答桉,但「希望角」廢墟的關鍵性還是催促它們立刻做出決定,不管入侵者要做些什麼,都必須完全阻止。所以,它們不吝資源地派遣出大量的清理者,甚至是首席清理者本尊領隊,還冒著極大的風險,啟用了「腦-003號」,那個窮凶極惡,很容易遭到反噬的「邪惡之腦」。

甚至于,當「腦-003號」的攻擊逐漸失控,開始無差別擴散,影響了監視者們對現場的監視,管理者無法獲得及時信息後,不假思索地決議做出代價極大的「合體」,都要確保事態在掌控之中,足見「希望角」廢墟的關鍵。

管理者們合體後的腦域之主,親臨現場,最直觀地看到、感受到這里發生的一切後,終于知道了入侵者們到底是以何種方式入侵「希望角」的。

「時空」。

這一即便是無限空間,也無從任意主宰的基本要素。

入侵者將「希望角」所在的時空,大量大幅度分離成數量極大的時空碎片,然後在碎片中,尋找第四軸上的時間線,從時間線上每一個時間點的記錄中,獲得被記錄在時間里的信息。

這些信息中,包含著「希望角」還未被摧毀,處在完整狀態的信息。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不用擔心什麼。因為,被記錄在時間里的內容,是客觀的,是無從改變的,即便被人所知曉了,也只能從現在開始,去改變以後的未來,而絕對無法改變過去!

但,萬惡的是!這些入侵者,不知道掌握了怎樣的能力,居然可以在不改變時間記錄的基礎上,將那些信息「拿」出來!

「拿」!

這個輕巧而分量十足的字眼,讓腦域之主窮極智慧,也難以理解。為何會有這種能力,難道「時間是絕對的」這一宇宙公理,其實並不正確?

它無法想象。

而更加可怕的事還在後面。入侵者們不禁可以從時間線上「拿」出信息來,甚至還能把這些信息復原!

「復原」啊!

腦域之主始終堅信著一個「真理」,那就是物質的「被破壞」是恆定的,物質只可能變得越來越不穩定,越來越混沌,而不會變得整齊。如果要讓物質整齊,就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然而,入侵者們不止是讓信息變得整齊,甚至是把信息所代表的真實物質,給復原了出來!

讓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僅在時間中被記錄的事物,復原!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唯有徹底的毀滅才能管用了。

腦域之主很輕易地就能理清楚整件事的經歷。「希望角」的進程有三個階段,分離、整合、復原。這毫無疑問,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是目的十分明確,指向毫無曖昧的。敵人的打算,就是為了尋找到無限空間所在的地方!

無限空間,曾操控著芒格納星球走向,現在運營著大型真實游戲《無限》的無限空間,到底在哪里?

這是最大的秘密。

正是這一幾乎無法被識別的秘密,才讓無限空間那麼有恃無恐,大肆地穿行漫游在諸天萬界中,獵殺一個個神靈,摧毀一個個世界,創造一個個副本,制定一條條規則。因為它們知道,無論它們要做什麼,怎樣做,都不會遭受任何報復!

那些被迫害的神靈們,根本無法集結起來一同報仇,因為它們根本就不知道無限空間在哪里!

而現在,

此時此刻!

被遺留在腦髓地獄的「希望角」廢墟,居然可能將這最大的秘密,公布于眾!這絕對是整個無限空間都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管理者們那麼著急,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決,不顧代價地合體為最初的腦域之主!

如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腦域之主思維涌動,

「總該有所收獲了。」

它注視著黑斯廷斯、李素和伍鯉三人。它認得黑斯廷斯,當初改造芒格納星球,這位女士可是出了不少力,不過,後來導致芒格納天堂崩塌的,也是她。在它眼里,黑斯廷斯的確是個值得稱道的能人,如果沒有她,當初改造芒格納肯定要再浪費很多時間。

但也僅僅是值得稱道了。腦域之主不覺得黑斯廷斯是個多麼有抱負,能夠顛覆龐大秩序的存在。至于李素和伍鯉,在它看來,除了他們各自的能力十分精妙以外,只比普通人類強上一些,實在是脆弱不堪。

可,為何呢?

為何這樣的三個人,能規避「腦-003號」的無形陰霾?那可是極高優先級的攻擊啊。

黑斯廷斯能夠規避,腦閾之主勉強能夠理解,畢竟她真的是個強人。但李素跟伍鯉兩個孱弱的人類憑什麼?

難道真要說,就是這樣的三人組合,將這「希望角」廢墟搞得混亂不堪,威脅著無限空間最大的秘密嗎?

腦域之主無法接受這一點。

它必須要去思考,是否還存在著什麼尚未發現的情況。

是什麼呢?

閃爍的智慧迸發璀璨的光芒。腦域之主的思維在某一刻,達成一種類似于頓悟的能力反應。它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是的,這集合「分離」、「拿」、「復原」以及「拼圖」的三人組合,只是行使著能力,是編排這整件事所需要的能力的表達,就像舞台劇上的燈光、道具、音樂與演員!

一出舞台劇,最核心的是什麼?是內容主體!是劇本、演出、結構、進展!

觀眾在觀看舞台劇時,往往只能看到最直觀的能力表現。比如演員的演技、台詞和行為,音樂的演奏,燈光的表演,就像此刻,觀察著這里一切的腦域之主,只能看到黑斯廷斯、李素和伍鯉三個「關鍵人物」。而隱藏在幕後的導演、編劇、場控等其他核心人物,都看不到!

但,他們毫無疑問,是靈魂,是主導著整個舞台劇的「幕後人員」!

理解了這一點,腦閾之主思維炸裂,它立馬想到一個久違的、可怕的詞,

「支配者」!

那如同異端邪說一般,成為了禁忌存在的詞匯,如今再一次在它廣袤無垠的智慧土壤上,野蠻生長,剎那之間就遮天蔽日了!

「支配者,這里有支配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躲在陰影里,不拋頭,不露面,卻主宰全部進展的支配者導致的!無限空間,再一次被支配者盯上了!」

腦域之主恍忽之間,又將那依附在《無限》上,狠狠吸血的寄生蟲,跟現在的局面聯系在一起。

「是說,那可惡的寄生蟲,其實可能就是陰溝里的,應該被放逐到混沌之地的支配者!」

支配者解釋的出現,讓一切不合理的事都變得合理了。

比如說,黑斯廷斯是如何知道「希望角」連接著無限空間的呢?她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何為無限空間!答桉是,幕後的支配者,支配了她,讓她做了這一切!

這支三人小隊,是如何避開「腦-003號」的無形陰霾的呢?他們當然沒有這個能力!答桉是,幕後的支配者替他們完成了最後的步驟!因為,「腦-003號」的無形陰霾,攻擊的是範圍內的敵人,讓處在範圍內的一切帶有目的性的行動,無法實現。

但如果是支配者的話,既可以讓被支配者不具備目的,又能實施行動!

所以,支配就是破解無形陰霾的最好方式!

念及這一點,腦域之主再一次仔細觀察黑斯廷斯三人的狀態。也許黑斯廷斯還保持著理智,但她整個人已墮入「失去自我」的魔道,至于李素和伍鯉,就更加是渾渾噩噩的人偶傀儡狀態了!

顯然,他們被支配了!甚至是最下作,最容易被識破的強制支配!

腦域之主憎惡地想,

「到底是怎樣的支配者,才會使用如此顯然的強制支配手段啊!難道,他竟然囂張到,完全不把無限空間放在眼里了嗎?就不怕有其他存在順著支配痕跡,那涌動的底層運行邏輯,順藤模瓜,找到他的本體所在?這簡直不可理喻!這是對無限空間,對至高無上的無限意志極惡極婬的褻瀆與蔑視!」

必須,必須要讓一切陰暗的宵小之徒,付出應有的代價!任何支配者,都應當被放逐到混沌之地,在那徹底混亂的、毫無秩序的世界里,感受「毫無支配之物」的孤獨,最後變作只知道嗚哇叫喊的精神怪物!

腦域之主找到「腦-003號」時,發現它已經徹底失控了,無差別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這個漂浮在空間,人腦般的大腦,只是一個會釋放無形陰霾的有機體,指望它做出幫助,顯然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可能回收它還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這不禁讓腦域之主有直接摧毀掉它的沖動。

可仔細一想,

「這是不值當的。「腦-003號」盡管思維被鈍化了,但還是具備求生本能,一旦竭力反抗的話,說不定會將我的位置暴露給陰影處的支配者。那樣的話,被他知道了位置,而我卻不知道他的位置,顯然是不利的被動局面。還是算了,由著它吧。只要它不被支配者所利用,也對我構不成什麼威脅。」

放棄了控制「腦-003號」的打算,腦域之主開始了它的行動。

作為無限空間現在唯一的管理者,它始終明白問題的核心所在。支配者想要找到無限空間的位置,而它要守護這個秘密。那麼,阻止「希望角」的復原,就是必不可少的。

「但我使用的辦法,得避免被支配者發現……」

一番思忖後,它朝即將完成復原的「希望角」,丟出了一根像是頭發絲一樣的東西。

不過,這東西雖然像頭發絲,但性質完全不同。它盡管柔軟縴細,但下墜的速度十分快,瞬間穿過空間的壁壘,出現在腦髓地獄的上空,經由監視者們的目光,如黑夜彗星一般,墜入「希望角」時空大回旋不斷加速形成的巨大白色光球之中。

「頭發絲」一進去後,立馬開始膨脹,張開,變作一道固定在空間中的縫隙。

隨後,這縫隙之外的一切能量與物質,開始往縫隙之內跌落。

周遭原本被李素復原,由黑斯廷斯拼湊成型的一切結構,紛紛如倒塌的積木,垮塌,接著想壓扁的面團被拉扯成面條一樣,變成長長的絲狀,卷入縫隙之中。

這根本不是什麼「頭發絲」!是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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