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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仔細感受,黎木發現,自己沒吃下一些汲取了舊日氣息的食物,也就是每吸收一點舊日氣息,表現在他體內的世界,就會獲得一縷生機靈蘊。

生機靈蘊是加速世界演化的動力。

河流瘋漲,山巒層疊,地衣蔓延,氤氳靈澤。

感受體內的世界的演化,也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黎木甚至能一連看好幾個小時都不覺得無聊。當然,不論他看與不看,世界的演化都不會停止。

自打黎木給安全屋的改造升級定了方向後,後續的工作,就基本扔給娜塔莎了。他只需要定時檢查一下就行。

今天的生活,看上去也就是這樣了。

安全屋本體的一二樓是開放式堂屋結構。不過,這是內部的樣子,從「今天幾號?」咖啡屋外面看的話,這只是一間普通的小咖啡屋。

黎木趴在二樓的圍欄上,看著一樓忙個不停的娜塔莎,心想,把工作全都丟給娜塔莎,真的好嗎?

他開口問,

「娜塔莎,需要我幫忙嗎?」

娜塔莎停下腳步,望著黎木回答,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每次跟黎木說話時,她不管多忙,都總是會停下手頭的工作,以認真的態度應對。

拋開其余的不說,娜塔莎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員工,總是能做好黎木交給她的工作。

這讓黎木滿意的同時,又有些惆悵。

滿意的是她出色的工作能力……惆悵的是,她越是努力,越是優秀,黎木越不想放她自由。可她偏偏又對那份「自由」十分渴望。以至于黎木不由得想,要是娜塔莎某天意識到他這個老板並不想放她走的話,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又會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呢?

「會不會是我有些小心眼了?」

黎木也挺糾結的,不由得嘆了口氣。

一樓的娜塔莎听到他的嘆氣,立馬就問,

「老板有什麼煩惱嗎?」

「我沒事。不過,娜塔莎,你說得對,人果然是復雜的。」黎木感慨似地說。又在心里補充,我連我自己在想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娜塔莎眼中有些疑惑,

「老板真的沒事嗎?」

「娜塔莎忙自己的吧,不用在意我了。」

「可我在意。」娜塔莎認真地看著黎木。

黎木只得笑著說,

「真的沒事的。」

「……好吧。」

這時候,黎木的手機響了。是尤明浩打來的電話。

「喂,浩哥,咋了?」

尤明浩說,

「黎木,我之前忘跟你說了。就是,咱們不是有個大學同學叫姚清荷嗎。」

「是,我記得她,挺漂亮一女生的,但身體很差,經常請病假。」

「對,就是她。她上周因病去世了。」

黎木眉頭一動,目光顫了顫,

「啊,真可惜,這麼年輕。」

「是啊。嗯,她是知冬市本地人。明天上午是她的追悼會,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去一趟吧。畢竟同學一場。」

「嗯,可以。」

掛了電話後,黎木到一樓,對娜塔莎說,

「娜塔莎,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飯,明天也是。」

「好的。」

說完,他回出租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穿好正裝,出門了。

尤明浩因為塊頭長得太快的緣故,衣服基本都穿不下了。臨時在附近租了一身正裝,結果還沒有適合他尺寸的,穿了小一號的,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要把衣服撐破的樣子,加上個大光頭,完完全全的西裝保鏢的樣子。

跟他走在一起,黎木都被襯托得像是什麼出門帶保鏢的大家公子。

兩人到了追悼會場地,在外面領了胸花戴上後,進了場地。

跟姚清荷的家人聊了幾句,表達了悲傷和惋惜。進入靈堂,獻完花鞠完躬後,兩人退到旁邊的賓客廳。

一到賓客廳,尤明浩就繃不住了,開始一個勁兒地抱怨衣服太緊了,穿得很難受,想趕快回去換身衣服。雖然黎木確實覺得尤明浩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還是安撫他,說起碼得等追悼會結束吧。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叫喊聲,

「黎木!」

黎木聞聲看去。看到約莫十來個人,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攀談。其中一個女生正沖他招手。

他想了想,記起來了,是大學同學。

兩人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啊,黎木。」

「大學畢業後,就一直沒見過了。」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還是留在知冬市的嗎?」

同學們,沖著黎木噓寒問暖,問東問西。黎木雖然跟他們交情不多,但還是禮貌地一一應付。事實上,他讀大學時,還算是挺有人緣的。

忽然,有人對著尤明浩問,

「這位是?」

這位是?!

尤明浩僵了一下。他心里正滴咕,自己同樣是大學同學,咋都跟黎木小子打招呼,噓寒問暖去了,完全不搭理自己啊。自己大學也沒做啥找人厭惡的事啊。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光頭肌肉男,的確很難跟以前那個瘦猴子形象匹配到一起。

他無奈地模了模後腦勺,

「我說你們啊,這才幾年不見……我尤明浩啊!」

「尤明浩?!」幾人拔高音調,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一男生說,

「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黎木的保鏢呢!」

「話說,浩哥,你這干了什麼啊,能長成這樣!」

「臥槽,光頭肌肉老啊浩哥!太離譜了吧。這才三年多吧,你是怎麼從竹竿長成柱子的?」

幾個男生和性格外向的女生圍著尤明浩,狠狠地蹂躪他的肌肉。

尤明浩還算是一個比較靦腆的人,被人這麼圍著模肌肉,扭扭捏捏的樣子,看得黎木想笑。但怎麼說也不能在別人的葬禮上笑出來。

尤明浩這個話題冷卻下來後,大家便你一句我一句討論起了葬禮的主人的事。

姚清荷雖然經常請假,大家跟她相處的時間都不多。但她因為體弱多病,又長得很漂亮,所以天然帶著一種病弱美人的氣質,所以還是給他們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大家都挺為她感到惋惜的。畢竟才二十四歲。

聊著她以前的事的時候,黎木不由得感覺周圍溫度好像低了一些。漸漸地,好像能听到什麼哭泣聲。雖說在葬禮上有哭泣聲很正常,但他還是覺得這道哭泣聲格外幽柔綿長,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嗚咽感。

他越發在意這道哭聲,便說了聲去衛生間,然後離開了。

接著,他循著哭聲前進。

穿過賓客廳後,在一條走廊上。他發現了哭聲的源頭。

一道人形虛影,蹲坐在走廊的一邊,呈抱膝狀,正在哭泣。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甚至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稍稍認真看一下,黎木便認出來了,那是姚清荷的靈魂。

黎木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的了解里,人的靈魂,需要再特定的精神空間里,才會顯露出樣貌來,就像之前在《悲慟黃沙》副本里,也是在犿的那個精神空間里,才能看見被它囚禁的靈魂。

物質世界,是跟精神世界不相匹配的。所以,物質世界無法容納靈魂這種精神體。

《深邃思考》里有專門記載靈魂相關的篇章。里面提到過,生靈是集合物質與意識的存在。物質世界里表現生命,意識,也就是精神世界里表現靈魂。兩者相互吻合,才是完整的生靈。

生靈的死後,靈魂失去在物質世界的依托,就會逐漸崩解為精神力量,成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當然,這些記載並不一定真實……關于生命與靈魂,一直沒有什麼權威的說法。

但有一點可以確信,那就是靈魂一般情況下,的確無法在物質世界里存在。

所以,看到姚清荷的靈魂,就那麼蹲坐在走廊上,黎木有些驚訝。

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事如果發生在無限副本里,他倒是一點都不驚訝,無限副本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可能。但是發生在現實世界的話……未免有種超現實魔幻主義的感覺。

黎木走了過去。他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關注的樣子,而是跟過路行人一樣,自然而然地走了過去。

姚清荷的靈魂,以虛幻的狀態存在,有些模湖,並且搖曳不定,看上去隨時都可能消散。

平常地上了廁所後,黎木再返回到走廊時……姚清荷的靈魂,不見了。

他稍稍蹙眉,離開了?還是消散了?又或者,剛才能看到她,只是某種難以理解的意外嗎?

沒有想太多,回到賓客廳後,追悼會開始了。

首先是姚清荷的家人進行致辭。

她的父母相繼致辭後,輪到了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滿面悲傷,雙眼通紅地走上致辭台。

然後,黎木看到,一道人形虛影,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面。

那是姚清荷的靈魂。

黎木皺起眉。姚清荷的靈魂原來跟在她妹妹身後的嗎?他試圖去感受姚清荷的情緒……那是一種難過以及依戀。

難過他能理解,但是依戀是怎麼回事?

他想,應該是姐妹之間關系很好吧,即便死了,靈魂都還對妹妹很依戀。

在他這麼想時,忽然又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

在姚清荷靈魂的腳踝上,拴著一條腳鏈,而在腳鏈的一端,是一個高約10cm,渾身蒼白的光頭小人兒。小人兒穿著中式肚兜,像個嬰兒,但又長著一副成年人的臉,兩撇八字胡,頭上留著一小戳頭發。看上去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接著黎木就注意到,這個小人兒……不是精神體,而是物質體,也就是說它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看其他人的表情……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這麼個小人兒的存在的。

他仔細看了看小人兒和那條拴住姚清荷腳踝的腳鏈,逐漸意識到。那應該就是讓姚清荷的靈魂停留在物質世界的原因。

不過,這小人兒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在他進一步觀察時,跟小人兒的目光……忽然就對上了。

然後他看到,那小人兒眼中迸發出非常陰狠的光, 地從致辭台上跳了下來,瘋狂地沖到黎木前面,緊緊地抓住他的褲腿,語氣陰濕地問,

「你看到我了嗎?你看到我了吧!」

雖然還從未在現實世界踫到過這種詭異的事,但副本里也算是經歷得不少了。黎木心寬,面無表情,一副若無其事,毫無察覺的表情,看著台上姚清荷妹妹為她姐姐致辭。

小人兒卻認定了,凶狠地說,

「你肯定看到我了!既然看到了,那就把你的靈魂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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