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低著頭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不是他不願背這個惡名，而是他背不起，秦國的那些貴族也不會給他這個面子。
若是由他來主持秦國的土改，那些貴族肯定敢暗中殺了他，甚至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起兵謀反。
到時候，哪怕是嬴政為了均衡朝堂，穩定秦國，也只能將他交出去。
所以，這件事，必須是一個在秦國有絕對威望的權貴來做，以雷霆血腥之手段將所有秦國的貴族給壓服。
成蟜則正好是最合適的人選！
「那就陪你走一遭吧！」晉遙沉吟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答應了郭開的請求。
「君上！」陳賢和吳芮想要阻止，但是卻被晉遙眼神制止了。
「多謝龍君！」郭開松了口氣。
他也沒有任何把握龍君會同意。
「好久沒回咸陽了，也該回去看看了！」晉遙笑著說道。
秦國其實不是無地可封，而是無當地之地可封。
那些為軍功爵而投軍的普通百姓，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光耀門楣罷了。
若是將他們的封地封到了外地，對于本來無地的流民氓民來說沒什麼影響，可是對于那些最普遍的民眾來說，卻是難以接受的。
落葉歸根是華夏人的刻入骨髓里的情懷，大秦也無法去更改。
秦國的根本終究還是這些老秦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心寒。
「土地置換為主，收回為輔！」
交待完龍城事務之後，晉遙跟著郭開踏上了返回咸陽的道路。
「開也是如此認為！」郭開點頭表示贊同。
對待秦國的貴族不能如同其他各國的舊貴族一樣。
所以土地置換是最好的選擇，百姓會認準了自己的家鄉，而貴族則不然，他們只是需要一片生存的土壤罷了。
而秦國其實還是有很多肥沃的土地的，比如河套平原！
用河套平原的土地來置換貴族們手中的土地，封地面積不變，這樣也能最大程度降低貴族們的抵觸心理。
畢竟貴族其實並不是很在乎土地在什麼地方，而是在乎自己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地，一個退下去之後的賦閑之地。
「先去雍城吧！」晉遙卻沒有帶著郭開回到咸陽，而是直奔雍城而去。
郭開自然沒有反對，跟著晉遙前往了秦國的祖地雍城。
「詔令宗親們回來吧！」晉遙來到雍城第一件事就是讓宗正將秦國的公室子弟們全都召回了雍城。
想要秦國的貴族們妥協，宗室必須做出表率和榜樣。
宗正令看著跟著晉遙一道返回的郭開，也猜到了他們要做什麼。
「龍君確定要這麼做？」宗正令嚴肅地望著晉遙。
「大秦是贏氏的大秦，若是大秦不在，贏氏還能存在？」晉遙看著宗正令反問道。
「若是我等不願，成蟜你打算如何？」宗正令看著晉遙問道，也直呼成蟜之名。
畢竟這是贏氏宗親的會議，在外的身份地位都沒用，有的只是贏氏宗親的排位，而宗正令則是現在贏氏宗親中輩分最高的人。
晉遙和嬴政都要稱呼一聲祖父。
「三祖父希望成蟜怎麼做？」晉遙看著宗正令問道。
身為秦國公室的宗正令，晉遙不相信對方會不知道現在的秦國的隱患，軍功爵帶來的弊端。
「請穆公劍，請宗法，除名，殺！」宗正令也沒有辜負晉遙的期望，平靜地說著。
秦國有秦法，但是宗室也有宗法，若是贏氏宗親有人阻擋了贏氏的發展，那麼無論是誰，宗法都不會留情，宗室除名，除藉，殺！
所以，有時候宗法比帝國之法更加嚴苛。
「一切但憑三祖父定奪！」晉遙也松了口氣。
嬴政能支撐起偌大的秦國，也少不了宗正令的支持，雖然一開始他們是想要扶持成蟜的，但是大王親政之後，他們也就會收回自己的小心思去全力支持。
「我老了，大秦是你們兄弟的大秦，也是贏氏的大秦，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們兄弟倆的了！」宗正令嘆了口氣說道。
「所以，就讓三祖來當這個惡人吧！」宗正令笑著說道。
晉遙躬身行了一禮。
或許宗正令曾經在成蟜和嬴政之間有著糾結和選擇，但是秦國發展到現在，他更希望完成先祖的大業，完成天下的一統，開創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大秦！
「宗室和貴族那里，我去說吧！」宗正令嘆了口氣。
他不希望大秦出現任何的意外，自己已經老了，可能看不到天下的一統，但是他卻能為這個一統消除一切隱患！
于是，秦國宗正令發出，將所有贏氏宗親聚集到了一起。
贏氏宗親們也都猜到了宗正令召集他們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宗正令是要糾集他們去抵觸還是順從。
而贏氏宗親們也分成了兩派，一派選擇支持，一派則是反抗。
「成蟜？」宗親們回到雍城之後，自然是看到了站在宗正身後的晉遙，都是皺眉。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同樣是好奇成蟜這次回來是支持秦王還是反對秦王。
若是反對，成蟜是所有宗親中封地最大的，直接封國，還有長安縣的封地，那樣，他們也有了跟秦王叫板的實力。
若是支持，那麼成蟜就是來者不善了。
「召集大家回來，除了祭祖以外，也是希望大伙兒將手中的封地交出，置換到河套！」宗正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開口說道。
整個太廟瞬間嘩然一片，所有人都在說著自己的意見。
宗正也沒有阻止，只是示意太廟令鼓樂，祭祀，然後將代表秦國宗室宗法的穆公劍給請了出來。
「三祖，犯不著請動穆公劍吧！」看到太廟令將穆公劍請了出來，所有宗親都慌了。
就如同秦王劍能上斬昏君，下斬佞臣一樣，穆公劍下，無論你是贏氏什麼人，都可以斬！
而且還是開除祖籍，生不能用嬴姓，死不能入祖廟享血食的那種。
一旦被穆公劍所斬，那他們這一脈就徹底斷絕了，是自己一脈的千古罪人了。
「成蟜接劍吧！」宗正沒有廢話，示意晉遙去取劍。
晉遙對著穆公劍行禮，然後雙手將穆公劍請出，抱劍轉身，望向了贏氏的宗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