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往賭的是什麼?」蟻王看著小麥,開口問道。
「命。」
小麥臉色如常,好像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輕輕的一個字,落在蟻王耳朵了,卻讓它感到無比的震驚。
這種感覺也是它出生以來第一次。
「要是我輸了,就請您拿走我的性命吧。但是對您來說可能會很失禮」小麥用手撓了撓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從頭解釋清楚。」蟻王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這是它頭一次,主動想要去傾听。
小麥緩緩開口道︰「我們一家共十二口,但目前能賺錢養家的只有我一人,一旦我輸了就會成為家里的累贅。」
「職業棋手都信奉一句格言,軍儀王一旦輸了,就只是個普通人。」
「我要是輸了的話,就變成廢物了。」
或許是感受到坐在自己對面蟻王的情緒波動,小麥擺了擺手,輕松笑道︰「沒關系的。」
「這是父母從小就對我耳提面命的事,因此在我立志成為職業棋手的那天,就下了絕心。要是哪天我輸在了軍儀上的話,我就自行了斷。」
將如此沉重的事情,說得如此輕松,如此坦然,這世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鳳毛麟角。
「但那樣的話,就有一個問題」
「是什麼?」蟻王開口問道。
「因為從輸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個廢物了。把我這樣的廢物交給您,我認為這對您太過失禮了」小麥認真道。
「」蟻王看著眼前這個盲人女孩,開口道。「這沒什麼,重點是,倘若你贏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听了蟻王的話,小麥又再次陷入認真思考模式之中,最後開口道。
「其實除了軍儀,我很少去想其他的事,那個就等我贏了以後再想吧。」
「是嗎」蟻王輕聲道。
眼前這個盲人女孩,顛覆了它對于人類的認知,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同時也無欲無求。
無欲且無畏!
「命嗎」
「看來沒能徹底醒悟的人是我。」
「你沒想過把我的命,當成勝利後的戰利品嗎?」
听到王說出這種話來,著實讓一旁的梟亞普夫震驚了,它剛想開口,卻是直接被蟻王給打斷。
「住口!」
另一邊,小麥則是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她不斷擺著手,有些無措道︰「總帥大人的命,那,那怎麼能行!」
「我從沒這麼想過!」
「我知道,這是我自身的問題。」蟻王有些生氣,氣得不是別人,而是它自己。「不賭了!我這個舉動太幼稚了。」
話音剛落,它直接扯斷了自己的左臂。
「請你原諒我。」
猩紅的鮮血飛濺而出,灑落道對面小麥的臉頰,炙熱而滾燙。
「王!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梟亞普夫大聲喊著,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扯下自己右臂上的衣服對蟻王左臂上的傷口進行包扎。
「您需要治療,請到里邊」
蟻王沒有理會,仍舊坐在原地,開口道︰「繼續對弈。」
「總帥大人,您怎麼了?」小麥雖然看不見,可能夠聞到血腥味。
「該你了。」蟻王開口道。
「王!起碼要先止住血」
梟亞普夫還要勸諫,直接被蟻王一尾巴給抽飛了出去。
「別讓我說第二遍,繼續對弈。」
「起初是我說不休息的,你嫌我丟的臉還不夠嗎?」蟻王一臉陰沉道。
身為王的自尊,不允許它這麼做。
王有王的尊嚴,臣子也有臣子的職責。
「屬下去叫尼飛彼多,以您的體力,可以邊做縫合手術邊對弈,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讓步。」梟亞普夫從地上爬起來,單膝跪地道。
「要是您連這個都不答應,就請您親手殺了屬下吧。」
蟻王轉頭看著梟亞普夫,開口道︰「好啊,你過來,我給你個痛快。」
王權不容任何置疑。
可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開口了。
「如果總帥大人不接受治療,我就不下棋。」
下一秒,蟻王的尾巴尖端已然抵住了小麥的咽喉,冰冷刺骨。
「別讓我說第二遍,下棋!」
「我不要!想要殺我的話,就用軍儀來取我的性命吧」
小麥一步都不退讓。
四目相對。
蟻王看著眼前這個人,沉默了許久後,收回了尾巴,大聲道︰「馬上叫尼飛彼多過來!」
雖然這是梟亞普夫想要得到的結果。
可得到這個結果的方式,卻是它無法接受的。
它深深看了遠處那個小女孩一眼,轉身往屋外走去。
面對王者,沒有絲毫退讓,退縮。
毫無疑問,小麥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小麥在軍儀上的成就就像是會長在武道上的成就一樣,每一局都抱著必死的信念在下棋,十年如一日。
他們的絕對追求,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純粹。
在面對王,同樣從未表現出恐懼,有的只有戰斗的快感,與強者對弈的歡愉。
很多人會認為小麥再如何強,也就下棋厲害有什麼用。
事實上她的強並不只是簡簡單單局限于所謂的軍儀棋。
萬法同源。
她如今只是沒有找到打架的方法而已。
另一個世界,也有這麼一個讀書人。
每日也只知道讀書,被身邊所有人嘲笑,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廢物。
而他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讀書。
讀春秋大義。
讀道教無為。
讀佛門慈悲。
最後讀出了一個陸地神仙!
那個他們眼中百無一用、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殺了那個無可匹敵的老祖。
小麥同樣如此,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
另一邊,成功潛入東果陀國王都的莫老五、諾布他們忽然發現城中的傀儡兵都不見了。
「難道說挑選又開始了?」莫老五疑惑道。
「不,應該不是。」諾布搖了搖頭,接著開口道。「貓女已經察覺到我們進入王都,將蟻王的安全視為第一優先考慮的護衛隊不會冒險。也就是說,咱們可以理解為,蟻王身邊也可能是蟻王自身發生了比當前局勢還要嚴重的狀況」
「終于到來了」莫老五臉上露出笑容。「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